賈瑞哭天搶地,已然打成了一個豬頭,而賈寶玉猶自不能咽下這口氣,令小廝茗煙狠狠的打他。


    那邊薛寶釵嚇得怕了,雖然她是個見過世麵兒的,大家族出來的大小/姐,但是打人見了血這事兒,她還未曾見過,心裏怕的緊,又怕生事兒,連忙替賈瑞求情。


    武曌端端坐著,喝了幾口暖茶,眼看著賈瑞變成了豬頭,這才淡淡的說:“行了,別打了。”


    那邊茗煙一聽這話,連忙住了手,也是怕給打死了,到時候不好收拾。


    賈瑞倒在地上,連忙磕頭告饒,說:“別……別打了,別打了!”


    武曌幽幽一笑,說:“改明兒,還往我這裏來麽?”


    賈瑞一打疊的說:“不來了!不來了!林姑娘您大慈大悲,饒了我罷!饒了奴/才罷!”


    武曌心裏冷笑一聲,她倒不是怕打死了,畢竟有這膽子往上湊,就要掂量著自己的後果,隻是“林妹妹”現如今乃是寄養在賈府上,若真是出了人命,恐不好收拾,為了這麽一個癩蛤/蟆還要費心思,不值得。


    武曌就對賈寶玉說:“行了,打也打了,丟他出去便是,往後見著他就打他一次,看看他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賈寶玉說:“正是呢!”


    那邊茗煙立刻抄著拳頭說:“還不快滾?!爺們兒姑娘慈悲,若是輪我,直接錘死你!”


    賈瑞嚇得連忙從地上一打滾兒就爬起來,也來不及說話,直接往碧紗櫥外麵衝,“咕咚!”一聲,撞在門檻兒上,直接絆倒了,差點磕掉兩顆大門牙,剛爬起來,“嘭!”一聲,又是用頭撞了垂簾,撞得天昏地暗的,踉踉蹌蹌就逃也的跑了出去,根本不敢回頭的。


    賈寶玉見到賈瑞這個樣子,頓時笑起來,茗煙也跟著笑,那廂薛寶釵哪見過這場麵?嚇得連忙沒說幾句話,就走了,也是恐怕這事兒被人知道,牽連到了自己。


    賈瑞剛走不久,賈母老祖/宗就回來了,真是剛巧兒了,賈寶玉趕緊找個機會就溜走了,畢竟心裏有鬼,怕被老祖/宗看出來。


    武曌收拾了賈瑞這癩/蛤/蟆,心裏舒坦多了,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又是優哉遊哉的,隻是一出,賈寶玉又開始膩歪了事事順著他的寶姐姐,因此天天往這邊兒跑過來,好妹妹好姐姐的亂叫,叫的武曌雞皮疙瘩都掉下來了,很是膩煩。


    武曌尋思著,怎麽能把賈寶玉打發走,看了看日頭,越發的涼了起來,變向紫娟說:“這是什麽日子了?”


    紫鵑連忙說:“姑娘,過兩天就是八月十五了,這會子府裏可熱鬧了,姑娘是想出去走走麽?”


    武曌這麽一聽,腦海裏頓時想到了一件事兒,而且還是非常打緊的事兒,那就是林妹妹的生父林如海。


    武曌在混沌中看到了林黛玉的一生,幼年喪母,然後又沒了父親,最後自己也淚盡而逝,如今武曌一睜開眼睛,已經是進了賈府,林黛玉的母親早就沒了,這是沒辦法的事兒了。


    但是幸好,林黛玉的父親林如海還健在,不過若是武曌沒想到這事兒,恐怕離沒有也就是那麽一步之遙了。


    武曌隱約記得,林黛玉的父親生病了,接林黛玉回去住幾天,結果林如海就沒了,自此林黛玉變成了個孤苦伶仃的。


    武曌這麽想著,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幼時,都說武則天出身怎麽怎麽高貴,是官宦之後,其實武曌的童年非常堪憂,因為她的母親是妾扶正的,上頭又有哥/哥,又有姐姐,還有堂/哥,一個個都是不省事兒的主,欺負她們母女倆兒,最後母親也是被/逼無奈,才送她入宮謀生存。


    武曌對於親情曆曆在目,可以說,他未曾體會過什麽是父愛,畢竟在那種有哥/哥在上頭的官宦人家裏,父愛不可能會給一個女孩兒家。


    但是在武曌的印象裏,林如海是極為疼愛林黛玉的。


    武曌有些出神,自己重活了一輩子,變成了嬌襲一身之病的林妹妹,但總算是重活了,如今早知道林妹妹的父親會生惡/疾,絕沒有不伸手的道理。


    武曌這麽想著,眼睛轉了轉,說:“是呢,該出去走走才是,咱們去看看老祖/宗。”


    武曌去找賈母,為的不是別的,就是說林如海的事情,當然了,因著林如海病危的來信還沒有到,所以武曌也不會隨便跟人講自己知道什麽事情,恐怕別人不信,還當她是個瘋/子。


    武曌很聰明,隻是說自己夢到父親病重,家中又無人侍奉,自己心中十分難過,想要回去探望,盡盡孝心。


    老祖/宗可是剛剛禮佛回來的,正是心善的時候,聽到武曌這麽梨花帶雨的一說,當下心軟的跟什麽似的,立刻就同意了,不止如此,還叫人準備了很多禮物,又命人去找王熙鳳的丈夫,賈寶玉的堂/哥賈璉來,讓賈璉護送他林妹妹往揚州去一趟。


    賈璉素來是個貪/財好色的,隻是家裏頭王熙鳳巾幗不讓須眉,因此什麽都束手束腳,如今找了個外派的差事兒,美得跟什麽似的,而且還是下揚州,那更是美得不行,一並應承著。


    又因著武曌歸心心切,因此不日就要啟程。


    賈寶玉聽說林妹妹要走,哭的跟淚人兒似的,恨不得抱著武曌不讓她走,武曌最看不得男人哭,因著自己這個女人都不哭,更別說個大老/爺們兒了,不過她並非一哭就心軟的看不得,而是一哭就煩躁。


    在賈寶玉如喪考妣一般的哭聲中,武曌被紫鵑並著雪雁兩個丫頭扶著,身邊跟著幾個老婆子,款款登上車去。


    賈母心疼,因此這次去,排場可不小,賈璉完全是沾了光,也帶著自己素來可心的,好使喚的,不多嘴的小廝準備上來,值得一提的是,賈璉還帶來了一個姘頭,隻是說林妹妹身邊兒人手不夠,因此又遣了個低等下人過來,名喚多姑娘兒的。


    這多姑娘兒可是有個有夫之婦,但是乃是賈府中有名的蕩/婦,沒少和別人瞎搞,雖然是個低等的下人,但是混的如魚得水,賈璉早就想和她好,多姑娘經常來招惹賈璉,隻是賈璉一直不能得手,一來是多姑娘可是個中老手,知道怎麽收服男人,二來也是因為王熙鳳是個有名的醋罐子,賈璉又懼內,不敢隨便招惹。


    如今來了這大好的時機,賈璉自然不能浪費,也把多姑娘尋了個理由帶上了。


    武曌登了車,聽著那驚天動地的哭聲兒,車轍聲咕嚕嚕響起,高大的榮府和寧府越發的遠了。


    武曌打起簾子,回頭看了一眼,高大的榮寧兩府,透露著一股奢靡的衰敗。


    紫鵑連忙說:“姑娘,外麵兒寒,快放下簾子罷!稍微歇歇,等一等便登船了。”


    武曌這才放下簾子,坐在車裏頭閉目養神。


    武曌這一行要下江南,自然要登船,不日到了渡口,賈府早就準備了風風光光的,好幾條大船,極為奢華,雖然隻是“林妹妹”回家省親,但是既然從賈府出來,就得讓人看到賈府的體麵,雖然賈母不說,但是到底也是個喜歡賣弄體麵的人,自然不能少了排場。


    “姑娘——姑娘!登船嘍!”


    武曌正看著,就有人從斜地裏擠了過來,連忙握住自己的手,搶在紫鵑和雪雁前頭,扶著武曌登船。


    武曌一看,穿的儼然是半個主/子,頭上簪金戴銀,麵目都是風/流嫵媚,年紀雖然不是很小了,但是正是這種年紀才勾人心魄,不正是多姑娘兒麽?


    多姑娘扶著武曌,聲音婉轉,賠笑說:“姑娘,我扶著你。”


    “等一等!”


    武曌還沒登船,突聽馬蹄聲從遠而近,眾人看這派頭,還以為是賈府的人又來送什麽東西呢,哪成想仔細一看,並不是賈府的人,唬的賈璉連忙“咕咚”一身就跪了下來。


    那遙遙騎馬而來,被人群簇擁著的,不是旁人,正是前不久才見過的北靜郡王!


    郡王騎在馬上,急匆匆而來,賈璉嚇得連忙下跪磕頭,心裏想著,難道流言是真的,這寶釵妹妹還沒飛上枝頭做鳳凰,林妹妹倒是要變成北靜王妃了?不然林妹妹南下省親,北靜郡王突然出來做什麽?


    北靜王騎馬而來,很快到了跟前,一個利索的翻身下馬,武曌也跟著賈璉行禮,垂著頭,很本分的樣子,不過旁人都又驚又嚇,武曌並沒什麽多餘的感覺。


    北靜郡王走過來,笑著說:“不必多禮了。”


    眾人都平身,北靜郡王才說:“小王聽說林姑娘要回揚州省親……”


    他說著,看了一眼身邊的從者,從者連忙捧上幾方錦盒,恭敬的呈了上去,武曌一看,錦盒大敞著,裏麵竟然都是名貴的藥材。


    這北靜王顯然不隻是聽說武曌要去省親,連為什麽省親也打聽好了,北靜郡王笑了笑,說:“小王薄禮,還請林姑娘不要嫌棄。”


    武曌連忙恭敬的說:“郡王厚愛,小女子實在受之有愧。”


    那邊賈璉看出苗頭,笑著說:“妹妹,郡王這般好意,你若是執意推辭,就枉費了郡王的一番心思,還是收著罷!”


    武曌本不想受這樣的恩/惠,因著說不清道不明,也不知這北靜郡王怎麽想的,武曌仔細思索了兩回,明明在混沌中,並未發現北靜郡王與林黛玉有什麽過多的交集。


    隻是武曌轉念一想,如今已經是中秋,而林黛玉的父親九月就要去世,這趕回去,林如海定然是病得厲害,藥材自然是越多越好,越齊全越好,保不齊哪樣就是救命的東西。


    武曌這麽一想,便說:“小女子謝過郡王。”


    北靜郡王很是謙和,說:“林姑娘言重了,日前林姑娘替小王拾得念珠,小王很是感激,因此才來相送,姑娘,時辰不早了,趕早上路,小王不耽誤姑娘的行程了。”


    北靜郡王一臉謙和,而且身材高挑,俊美無儔,偏偏不是個娘娘架子,和賈府中那些一貫嬌生慣養的爺們兒根本不一樣,雖然溫和,卻有一身功夫似的,掌心指尖還有點薄薄的繭子,白色蟒袍下遮不住的肌肉。


    武曌垂首沒看,那邊多姑娘兒卻看得心神搖動,多姑娘自己說過,她有個缺點,那就是隻要男人一挨近她,就渾身酥/軟不能自已。


    如今見了這麽一個北靜郡王,可比什麽賈璉要俊/逸的多,多姑娘兒怎麽能不心動,恨不得軟倒在郡王懷裏才好。


    眾人都屏氣凝神,隻有多姑娘那邊搔首弄姿,不過北靜郡王看起來端端是個君子,根本沒有看多姑娘一眼。


    武曌辭過北靜郡王,被丫頭扶著,在賈璉一疊諂媚北靜郡王的聲音中,率先登船,她回頭看了一眼,北靜郡王/還站在那裏,看到武曌回頭,很是溫和的點頭笑了笑。


    進了船艙,垂簾“嘩啦”一聲遮下來,北靜郡王那高挑挺拔的身姿頓時看不見了。


    武曌一壁裏往裏走,一壁裏默默想著,這北靜郡王,有身份,畢竟是個郡王;又得寵,現在王爺裏頭,隻北靜郡王最受皇上恩典;心思也不淺,畢竟是個受恩典,且閑雲野鶴的王爺,可見擺的清自己的位置,心思怎麽能淺;偏偏還不近女/色,方才多姑娘那風情萬種的拋媚眼兒,若是拋給賈璉的,還不立刻喊爹喊娘,海誓山盟起來,而北靜郡王隻是視而不見。


    這樣的人,皮囊好,地位好,還無欲無求,端端是個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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