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郡王的確全都聽了去,他回來的時候,林府上的家丁小廝丫頭們,全都在多姑娘的房間外麵,圍著看熱鬧呢,北靜郡王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也聽到了一耳朵。


    武曌低著頭,口氣淡淡的說:“郡王言重了。”


    北靜郡王笑了笑,又說:“時辰不早了,況姑娘勞累了一天,早些休息罷。”


    武曌也不敢留,見那北靜郡王笑眯眯的,仿佛是個笑麵虎一般,就行禮說:“小女子先退了。”


    北靜郡王點了點頭,目送著武曌離開,眼睛眯了眯,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總覺得笑意越發的深沉起來。


    武曌回了屋兒,坐下來,雪雁拿來小手爐,紫鵑將熱茶捧過來與武曌。


    武曌懷裏捧著手爐,喝了一盞熱茶,這才稍稍平息了一下,然後將那字據拿出來瞧了一回。


    一旁的雪雁忍不住笑著說:“姑娘,您這口氣可出大了!沒看璉大/爺那模樣呢!還有十萬兩白銀!”


    的確,十萬兩白銀,恐怕林如海一輩子都攢不下來這麽多現錢,賈璉若是把這十萬兩白銀兌上,武曌怕是能在京/城買個像樣兒的宅邸了,別說是三進三出的宏偉大宅,比平常寬裕舒坦的宅邸還是能物色到的。


    武曌看著字據,冷冷的笑了一聲,似乎是在嘲笑賈璉。


    那邊紫鵑倒是有些擔憂,低聲說:“姑娘,雖是這麽痛快了一回,但……這璉大/爺萬一心生報複,可怎麽是好?”


    紫鵑擔心的也不無道理,就說武曌這回來省親,肯定要回京/城去,到時候萬一路上賈璉使絆子怎麽辦?在水路上,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兒的,有個好歹都沒人求救。


    武曌將字據疊起來,放好,根本不當回事兒,說:“若他璉大/爺有這個本事,隻管使出來,我還覺得太清閑了呢。”


    紫鵑見姑娘都這麽說了,也就沒有再說話,兩個丫頭伏侍著武曌休息下來。


    武曌翌日醒來,就看到雪雁和紫鵑站在身邊伏侍著,雪雁連忙說:“姑娘,多姑娘來了,在門外站著,大約半個時辰了。”


    武曌一聽,也不著急起身,揉了揉眼睛,撐起身來,說:“她來做什麽?”


    紫鵑說:“不知做什麽,就是來了,我說給姑娘沒起呢,給姑娘通傳一聲,多姑娘不叫通傳,說她能等。”


    武曌一聽,笑了一聲,說:“知道了。”


    她說著起身,雪雁出去打熱水來,紫鵑給她梳頭發,雪雁出去的時候,還看到多姑娘在外麵站著,這天寒地凍的,天兒越發的冷了,縮著手腳,還在等呢。


    等雪雁回來,伏侍武曌洗漱,整理妥當之後,武曌才淡淡的說:“讓她進來。”


    多姑娘很快就進來了,縮著肩膀子,一進來忙不迭的賠笑,說:“姑娘!好姑娘,我可見著您了!”


    武曌端端坐著,吃了一口茶,笑眯眯的說:“什麽風兒,把多姑娘從璉大/爺那邊兒,吹過來了?”


    多姑娘嚇得“咕咚!”一身就跪了下來,磕頭說:“好姑娘,您繞我一回罷!千萬……千萬別把這事兒叫璉奶奶知道,不然我……我可怎麽活啊!姑娘!”


    武曌幽幽一笑,說:“早知這麽著,何必當初賊大膽子呢?”


    多姑娘沒話好說,隻能磕頭,說:“姑娘,你饒我一回罷!饒我一回罷!”


    武曌淡淡的說:“饒你也不是不能。”


    多姑娘一聽,連忙驚喜的抬頭來,說:“真的?”


    武曌瞥斜了她一眼,又說:“隻是你需欠我個人情兒。”


    多姑娘連忙點頭,一疊稱是,說:“姑娘,可要立字據?”


    武曌一笑,說:“我要你字據?又不能兌錢,用來做什麽?你口頭答應就是了,我素知你和璉大/爺是不一樣的,總還是有兩分氣性的。”


    多姑娘一聽,心裏又是喜,又是感激,隻好繼續扣頭,說:“姑娘真真兒菩薩一樣的人,我這等人,姑娘也不要字據,可見姑娘氣量大,我是服氣的,若是往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別說是一個人情兒,就是十個,百個,千個,萬個,隻要姑娘一句話,我這上刀山下火海就去給姑娘您辦了!”


    武曌聽她一疊的答應著,其實自己心裏有些成算,多姑娘秉性淫/亂,家裏雖然有丈夫,但是丈夫多官有錢就好,什麽也不管,多姑娘和賈璉的事情,也沒礙著自己什麽,就算賈璉不找多姑娘,往後還不是要找其他的人?


    武曌心想著,也不能用整治賈璉那套來整治多姑娘,畢竟多姑娘沒錢,讓她拿什麽也拿不出來,倒不如賣個人情,多姑娘的丈夫多官在榮府裏是個廚子,往後興許有用得上的地兒。


    多姑娘一連串的感謝武曌,覺得武曌不同凡響,磕了好幾個頭,武曌說:“行了,別謝了,你回去罷。”


    武曌因為要照顧林如海,從九月來了,就在林府一直住著,一直住到了十一月底,轉眼就要臘月了。


    正巧了,北靜郡王有三個月的外派,雖然頭一個月就辦妥了,但是竟然清閑的厲害,並不著急回京/城去,一直就住在林府上。


    自從那日教訓了賈璉和袁姑娘之後,林如海的侄/兒臉麵薄,禁不起這羞辱,帶著袁姑娘趕緊逃命似的跑了,賈璉則是窩在房/中,極其的抑鬱,因著那張字據,都不敢出來見人。


    武曌是清閑,沒人過來找茬,天天就是省過林如海,陪陪林如海說話,也沒旁的事情。


    倒是每日都能見到北靜郡王,郡王不愧是閑雲野鶴,也是悠閑的,沒半個月,竟然和林如海成了忘年之交,林如海對郡王的評價,真是越來越高。


    起初林如海隻是敬畏郡王,不敢造次,後來武曌好幾次見著林如海和北靜郡王兩個人下圍棋,一邊下圍棋還一邊品茶,說些天南地北的奇事兒趣聞,兩個人倒是聊得投機。


    還有好幾次,武曌過去省林如海,還沒進門,就聽見林如海和北靜郡王談天說地的聲音,那叫一個愉快。


    武曌今日去省林如海,自覺起的已經不晚了,還是頭天特意早早睡下,今兒才起得來,畢竟林妹妹身/子虛弱,又十分懶動,身/子時常虛乏無力,早上又眩暈起不來身。


    武曌今兒起得早,雪雁並著紫鵑,簇擁著姑娘去省老/爺,剛到門口,果然又聽到裏麵“哈哈”的大笑聲兒。


    武曌不用想就知道,怕是又讓北靜郡王捷足先登了……


    武曌心裏直納悶,這北靜郡王看起來溫柔隨和,其實是個笑麵虎,心裏城府多的令人不寒而栗,但是偏偏好些人都愛見他,看在眼裏,喜歡在心裏,自己的“爹”林如海就是這樣兒。


    武曌讓人去通傳,進去省林如海,就見林如海和北靜郡王坐在茶桌前,正在下圍棋,林如海執黑,苦思冥想的,蹙著眉毛,武曌走進來,他正下的癡,都沒來得及看武曌一眼。


    武曌有些無奈,看了一眼棋局,顯然黑子定要落敗,沒什麽說的了,白子隻要按照正常的水準下,黑子絕無反撲的機會,不得不說,北靜郡王棋品是很高明的。


    武曌走過去,行禮說:“父親。”


    林如海看起來氣色已經快要大好了,臉上也有了血色,聽武曌說話,點了點頭,揮了揮手,一臉“敷衍”的模樣。


    武曌著實無奈,等林如海下了一子,這才抬頭和武曌說話,問她身/子怎麽樣,吃藥了麽等等。


    這時候就聽“啪!”的一聲,對麵的北靜郡王已經下了白子,林如海趕緊回頭去看,一看之下大喜過望,武曌見父親這麽高興,也側頭去看,好家夥,北靜郡王下了一步臭棋,簡直惡臭無比,竟然生生葬送了自己一片“大好江山”。


    林如海大喜過望,立刻說:“郡王,你這步走的太好了!”


    那邊北靜郡王似乎才“幡然悔悟”,立刻一臉痛惜的說:“不不不,這步小王走錯了,能不能重來?小王放錯地方了。”


    林如海則是哈哈大笑說:“這可不行,落子無悔,落子無悔,該我下了。”


    林如海立刻下了一子,吃了北靜郡王好大一片白子。


    北靜郡王一臉惋惜的模樣,還搖頭歎氣,拱手笑著說:“林先生好棋,小王隻能自歎不如了。”


    林如海笑著說:“是郡王承讓了,若是郡王這步沒下錯,那這局定然是郡王贏了。”


    那兩個人還恭維上了,林如海因著贏了棋,氣色更是好的不行,仿佛沒得過病似的。


    武曌一看,頓時明白了,什麽下錯,一臉惋惜,還想悔棋,那都是裝的,北靜郡王一臉“虛偽”的模樣兒,隻是用一個白棋子兒,就將林如海哄得喜笑顏開,不可為手段不淩厲啊。


    武曌無奈,但是偏偏父親高興,因此也不能說什麽,林如海還要和北靜郡王下棋,郡王則是笑著說:“下棋耗神,還是歇息一會子,吃些熱茶再說。”


    林如海立刻說:“對對對,快些捧茶過來,請郡王飲茶。”


    丫頭們捧上熱茶,武曌在一邊伏侍,將熱茶捧過來,放在林如海和北靜郡王手邊兒。


    北靜郡王對武曌笑了笑,說:“多謝姑娘。”


    武曌十分規矩,低著頭,她可知道北靜郡王是什麽人物兒,是個臉上笑,心裏卻是刀子,麵上溫柔,背地裏冷若冰霜的主兒,論武曌如今的地位,萬萬招惹不得,因此低眉順眼的,裝的很是規矩,說:“郡王折煞小女子了。”


    那邊林如海還和北靜郡王聊著天,武曌在一邊心想著,不知情的,還以為郡王才是親兒子呢。


    那邊聊著天,老總管突然匆匆跑進來,手裏捏著一封信,進來趕緊給北靜郡王行禮,又對林如海說:“老/爺,京/城裏榮府來的信。”


    林如海一見,這才心裏頭“咯噔”一聲,下意識看了一眼武曌,連忙讓老總管拿信過來。


    武曌都不用看信,也知是什麽內容了,怕是賈母老祖/宗要自己回去了,畢竟已經快要臘月,馬上就要過年了。


    林如海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目光凝重的去看信,武曌看著林如海的表情,心中想著,怕是林如海終於記起來林妹妹是她女兒了,不然還和郡王親厚呢。


    榮府的信果然是這麽回事兒,賈母想念林黛玉了,聽說林如海沒事兒,想讓林妹妹回去過年。


    林如海見了女兒,女兒如今越發的孝順,也越發的有本事兒了,回來的這三個月,知道自己年紀大了,老總管也上了年紀,竟然將林府裏頭,大大小小的財政事務,管理的條條框框,有條不紊的。


    當時林如海將女兒送到她姥姥家,就是為的不讓女兒受委屈,家裏頭這些事兒沒人管,不成樣子,所以才送女兒離開,如今女兒能管,管的還有條不紊,林如海便不想讓女兒離開自己身邊了。


    再者也是,之前林如海聽武曌透露過一次,她姥姥家似乎待她那麽回事兒,有許多煩心事兒,因著這些,林如海更不想讓女兒離開了。


    武曌明白林如海的心思,隻是如今賈母來信了,林妹妹又在她府上住了那麽幾年,若是不回去親自辭一回,也是說不通的事兒。


    顯得太小家子氣,反倒給林如海招來詬病。


    那邊北靜郡王似乎也知道怎麽回事兒,便笑了笑,突然拱手說:“實不相瞞,小王這些日子死皮賴臉住在林先生府上,其實還有另外一件皇命在身。”


    林如海一聽,連忙站起來,就要跪下聽皇命,北靜郡王攙扶住林如海,笑著說:“林先生不必跪,其實是聖上讓小王過來,督查督查林先生這個巡鹽禦史。”


    林如海頓時嚇得手心都要出汗了,原來郡王一方麵是來查內相戴權的事兒,另外一方麵竟然是來糾察自己的?


    敢情剛才他還在和王爺下棋呢!還贏了棋,早知如此,方才就讓王爺悔棋了……


    林如海如今後悔不迭,不過那邊武曌早就知道這事兒了,其實不難猜,畢竟郡王頭一個月就辦了差事兒,竟然在林府逗留了三個月,難道真的為了林府裏的光景不錯?也太頑笑了!


    北靜郡王笑著說:“林先生不必掛心,林先生是個光/明磊落的,在朝堂中,再難找出林先生這樣的人物兒,小王這三個月,該查的早就查過了。”


    他說著,看了一眼武曌,又笑著說:“聖上有/意將林先生調回京/城,因著才讓小王過來糾察一番,如今已經妥當,小王也要回京複命,若是不出意外,林先生就等著調回京/城罷。”


    林如海一聽,頓時大喜過望,自己要回京/城了?這樣一來,就算女兒回了京/城,也有個指望了,到時候在京/城裏置個宅子,豈不是大好?


    武曌心裏也有個成算,這樣一來,自己先回賈府,謝辭了老祖/宗,然後和賈璉兌現那十萬兩,等著林如海來京/城的時候,武曌就把宅邸置辦好,也不必林如海多費這份心思了。


    武曌要啟程回京,北靜郡王也要啟程回京,北靜郡王便笑著說:“正好小王與林姑娘同路,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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