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惜被帶走的莫名其妙,但也曉得這多半是跟孫府的案子有關,遂緊隨其後。


    一行人走在大街上,身邊人來人往,溫如惜提著長槍的打扮格外顯眼,京城能持武器在大街上行走的人可都不簡單。


    溫如惜對這樣的目光早已習慣,手裏的這杆長槍可真真是她的命了,哪裏離身的了,見走的方向有些熟悉,便問道:“我們去哪?”


    墨卿與折扇一展,在一群燕肥環瘦的美人麵前停了下來,道:“到了。”


    溫如惜腳下一個趔趄,一抬眼裝修的金碧輝煌的閣樓牌匾上明晃晃的寫著幾個大字——百花樓。


    京城第一花樓哪個不知,誰個不曉?


    她愕然站在原地,有些風中淩亂。


    “這……這……青樓?!”


    一回神墨卿與就已經被薑思推著往裏麵走了,溫如惜連忙追了上去,驚道:“你帶我來青樓做什麽?!”


    三人一出現在大廳內就召來了不少打量的目光,著實是這三人的裝扮太過顯眼。


    不說是三個女子了,就說這三人的容貌就已經足夠打眼,活潑靈動的黑衣女子,氣質慵懶的湖藍長裙女子,英氣十足持著長槍的白衣女子。


    無論是從氣質還是從容貌上來說,這三人可真是與這煙花之地格格不入。


    再加上那人都坐在輪椅上來還來青樓玩,不得不說一句有錢人玩的真花。


    一時間這群人的眼光都變得微妙了起來,哪怕是溫如惜早就習慣了被眾人矚目,此刻也不由得紅了耳根。


    “查案。”墨卿與一搖折扇,病懨懨的樣子,一挑眉卻是端的一副風流倜儻。


    她長相其實算不上柔媚,隻是因為重傷的緣故,看著有些氣短,墨卿與眉毛很濃,眼角狹長眯著眼睛的時候其實是有一些媚意在的,但偏生眉峰尖銳所以又顯得有些淩厲。


    她的眼神是淡的,冷冷清清的往那一坐總有種隨時會羽化登仙的不真實感。


    溫如惜自小養在玉清宮中,跟在那麽一個清心寡欲的師尊邊上,別說是青樓了,就連玉清宮的山門都不見得能出來。


    “這……這種地方能查什麽案!”溫如惜耳廓有些紅,那些妓子不敢去拉墨卿與,一個二個就貼著溫如惜說著令人麵紅耳赤的話。


    那些人穿的又極為輕薄,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惹得溫如惜都不知如何下手。


    偏偏那些妓子還總喜歡逗這個英姿颯爽的女子。


    墨卿與覺得有些好笑,大家都是女子,有什麽好害羞的,這溫如惜還真是跟那群瘋子待久了,這般自恃。


    “孫府有風水大陣,你覺著什麽樣的邪祟能鑽的進去?”墨卿與耐著性子,慢吞吞的解釋著。


    溫如惜好歹也是玉清宮的高徒,這麽一點也反應了過來,先前在孫府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風水一道她也不太懂,但作為玉清宮必學的課業之一,她也是拿了滿分下山的。


    立馬反應道:“這是有人作祟?”


    墨卿與白了她一眼,道:“當然是人在作祟。”


    她又想到了什麽似的,“嘖”了一聲,道:“可惜你師父一劍把孫楨劈了個魂飛魄散,不然……”


    說到這,墨卿與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很不好的畫麵,眼神有些陰鬱。


    這說來說去,全都是那什麽北橫君的錯!不然她又豈會蹚這一趟渾水。


    她心底裏的怨氣又湧了上來。


    “這與我師尊又有什麽幹係!”溫如惜不平道。


    “嗬,小孩。”墨卿與不欲多言。


    溫如惜又絮絮叨叨的:“你為什麽總叫我小孩?按理說你最多也就比我大上一歲罷了,你總怎麽叫我,好生無禮。”


    薑思聽了此言,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說別的就說這年齡,她要是說出來豈不是要把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嚇死了?


    她這才活了多少年,連主子的一個零頭都比不上吧!


    到底是誰無禮?


    三人的形象實在是惹人注意,有的看客已經開始議論紛紛。


    “女子逛青樓,真是天下頭一件。”


    “依我看,怕不是來捉奸的!”


    “說的有理,看那女子身子不好,她男人出來尋歡作樂也不足為奇。”


    ……


    耳邊的汙言穢語讓墨卿與微微皺起了眉頭。


    老鴇剛候在一邊,正要說些什麽,就見正中的那位女子衝她招了招手。


    “這位小姐有什麽吩咐?可是要?”這話說的隱晦,怎麽理解都成,是捉奸還是來尋歡,前者邊上已經有兩個小廝挽起了袖子隨時準備著,若是後者……


    這裏的妓子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竇三娘可在?”墨卿與向來不懂什麽彎彎繞繞。


    老鴇一聽,上下打量了這人一番,見她說話溫溫和和的,才道:“找三娘做什麽?她今天可不待客。這會子應當休息著呢。”


    “哦,有事問問她。”墨卿與道。


    老鴇插著腰,陰陽怪氣道:“那小姐可找錯人了,我們這裏可沒有什麽可以聊天的,您要是看不住自己男人,也不該找我們這正經做生意的啊!”


    墨卿與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問薑思道:“她方才說什麽?我什麽男人?我什麽時候有男人了?”


    薑思憋著笑,道:“主子可別聽那老太婆胡言亂語,什麽樣的男子才能配得上我家主子。”


    溫如惜被吵得有些頭疼,摸出一塊令牌衝老鴇一亮,道:“什麽亂七八糟的,大理寺查案還不速速將人提上來!”


    老鴇看著也不過三十出頭,實在說不上老,聽了薑思的話臉色一陣青白,又見溫如惜摸出的令牌,到底也是在天子腳下做生意,這下臉就隻剩下白了。


    忙不迭的跪地,道:“不知是大人駕到,奴這就去將人帶來。”


    亮了身份,一時間四周的人都噤若寒蟬,鴉雀無聲了。


    溫如惜吐出一口氣:“可算是安靜了。”


    墨卿與問溫如惜要了那令牌,放在手中上下把玩著,道:“你怎麽還隨身帶著這東西?長公主令不更好用?”


    溫如惜心道,要是用了長公主令豈不是人人都知大夏長公主逛青樓了,她可丟不起這個人。


    溫如惜道:“你走得急,這本是陛下給你的,方便你辦案用,與廷尉一個級別的,等案子辦完了,這東西還是要還回去的。”


    墨卿與將東西丟給薑思,嗤笑道:“我也不稀罕。”


    沒多久老鴇就從後院回來了。


    溫如惜往她身後一看,眉頭皺起:“人呢?”


    老鴇神色訕訕,又是一陣喧嘩聲起。


    墨卿與將視線投到二樓的圍欄上。


    隻見一身形妖嬈的女子,沒骨頭似的倚靠在木柵欄上,那女子生的確實美貌,一雙眼睛含羞帶怯的,像是藏了一壺濁酒,勾的人一不留神就失了魂。


    女人一身薄紗覆身,貼著成熟豐腴的身軀,撩動著無數人的心弦。


    那紅唇一張,吐出的聲音更是魅惑無邊。


    “便是你要帶走我的人?”


    這聲音有些啞,卻像是斷了藕連著的絲那般纏綿。


    空氣中隱隱約約飄著一股淡淡的香氣,男人們都已經閉著眼睛開始情迷意亂了。


    哪怕是女人此時也覺得有些暈乎乎的。


    墨卿與眼神清明的抬頭望著樓上的女子,並未開口。


    倒是溫如惜神思恍惚了一瞬,然後立馬反應了過來,一跺腳大喝道:“妖女,竟敢在皇都中作祟!”


    長槍刺出的一瞬間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再眨眼的時候那白衣的女子就已經躥到了二樓的圍欄上。


    妖媚女人扭著腰水蛇一般的靈活避過了那幾乎勢不可擋的一槍。


    纖纖玉指點在長槍尖上,也不見她用了什麽力氣,仍舊是笑吟吟的模樣,托著下巴道:“喲,小仙君怎麽一言不合就要提槍殺了奴家?”


    “奴家可是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讓小仙君這般記恨?”


    那哀怨的眼神一掃溫如惜,渾身都像是被什麽電過一般。


    溫如惜穩了心神,怒道:“你身為妖,在此地作亂,我如何收不得?”


    她橫踢一腿,再刺出一槍,二樓的空間實在是有些小,長槍也不太能施展開來。


    妖媚女人看著那槍,道:“槍是好槍,可惜用的人不對。”


    “——小仙君這話說得可不對,奴家雖然是妖,但可從未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你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要收我,難倒就不怕有去無回?”


    她笑吟吟的說著,但一抬眼卻是讓人頭皮發麻脊背寒涼。


    妖媚女人五指成爪,一掌下去那圍欄就簌簌地成了飛灰。


    溫如惜指著下麵的那群男人,接招實在是接的吃力,咬牙道:“那那些男人精氣怎會失了那麽多?此地就你一隻妖,不是你還能有誰?”


    妖媚女人“噗嗤”一笑,道:“失了精氣便要怪在妖頭上?你怎麽不說是玉清宮的人吸了他們精氣呢?真是笑話!十六年前如此十六年後仍是如此。”


    “北橫君養出來的人還真是跟他如出一轍!”


    妖媚女人越說越怒,這一掌下去時下了死手,不過區區一個金丹期的小東西,便是拿著顧憐那家夥的東西又能耐她何?


    忍了這麽些時日,今日也算是為那個死女人報仇了。


    “溫如惜回來。”墨卿與忽然開口道。


    一把折扇“噗”的把那糾纏不休的兩人隔了開。


    “什麽人?!”妖媚女人一開始就沒將那坐輪椅上的女人放在眼裏。


    但這一扇子打過來,震的她手臂發麻,一回神也忍不住細細打量了一番。


    這越看她越覺得不對勁,這人長得怎麽怎麽怎麽這麽像那個死女人!


    “啊!”妖媚女人發出一聲尖叫。


    下一秒就坐到了墨卿與的腿上,流淚滿麵。


    “死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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