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李紅梅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玉霞,你在看什麽?”


    自打今天出了門她就總覺得許多人不住地盯著她看。


    後來遇到一個平日裏比較熟的婦人,她才忍不住開口問了平日裏一個相熟的婦人。


    那名叫玉霞的婦人見她過來,神色略顯古怪,還往旁邊退了幾步。


    “紅梅,你......”


    欲言又止的模樣讓李紅梅更是摸不著頭腦。最後她急了,問:“我什麽?我怎麽了?”


    玉霞見周圍沒人,才小心翼翼地用手遮著嘴問道:“你家兒媳婦是不是被你騙來的?”


    短短一句話,就讓李紅梅如遭雷擊似的愣在原地。


    過了好一會,她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那樣跳起來尖聲叫道:“你這瞎話是從哪聽來的?是誰在背後亂嚼這汙蔑人的舌根子!”


    “可不是我說的!”玉霞趕忙擺擺手:“大家夥都這麽說!”


    說完見李紅梅的臉色一片鐵青,於是也就趕忙找了個話茬離開了。


    但李紅梅卻看清了玉霞離開前那仿佛還藏了話的眼神。


    當即她連去串門的念頭都沒了,火急火燎地往家趕。


    “要是讓我知道哪個挨千刀的老娘們亂講話,我就撕了她的嘴!”


    她腳步極快,卻擋不住她眼底那抹若有似無的慌亂。


    可還沒走到家呢,又遇上了另一個用怪異眼神打量著自己的人。


    李紅梅呼吸一滯,僵硬地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容試圖解釋。


    “二婆,您、您看也不知道是哪個嘴碎的在這瞎編排,我兒媳婦可不是我騙來的!”


    對麵是個有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她背著手步伐緩慢,雙鬢斑白,精神頭看著還不錯但就是好像有些耳背。


    “什麽?原來不隻你兒子不是你家老頭親生的,連兒媳婦也是騙來的?!”


    老太太睜大的那雙看著十分驚訝的眼,差點讓聽她這麽說的李紅梅當場昏過去。


    可那老太太像是沒覺察到她青一陣紅一陣的臉色,還在慢悠悠自顧自地道:“我說紅梅啊,這事你做的可就不地道了!做人怎麽能這樣呢?我替你瞞著啊!可別再同別人講了,要不裏正可得拉你去浸豬籠呢!”


    說完都沒等李紅梅吱聲她便擺擺手又往前走去。


    邊走還邊隱約傳來細碎的嘀咕:“這可要不得哦,這要帶壞小娃兒哦!”


    站了片刻,一陣寒風突然給她漲紅的臉降了溫,她醒過神來,都顧不上生氣就往家裏跑去。


    李紅梅丈夫姓張,而此時的張家也好不到哪去。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李紅梅的丈夫氣急敗壞的在堂屋裏來回走著。


    “我也不曉得啊!”她兒子張力生也不知所措。


    先前他想出門,結果沒走幾步迎麵就來說他不是他爹的親生兒子,他當場就傻眼了。


    可本想跟那人爭論時,結果突然許多村民像是來看熱鬧似的圍著他你一言我一語。


    最後他嚇得轉身就忘家裏跑順便還關了院門。


    張家一家子都急得來回在屋裏打轉。


    門外的人卻不減反增,等李紅梅回來時看見的就是在門口圍得水泄不通的眾人。


    “你們在這幹嘛!”竊竊私語又透著打量的眼神看得李紅梅頭皮一緊。


    “紅梅啊,有人說......”


    隨後七嘴八舌的聲音響起,李紅梅漲紅著臉往裏擠。邊擠邊用手將擋住路的人推開。


    “說什麽?!都是假的!別讓我知道是誰在造我的謠!否則——!”


    “切,還說別人造謠,人家造謠能造出這有鼻子有眼的事?”


    “就是,可不是單單就咱們說,是大家夥都這麽說。”


    現在寒冬臘月的村裏人本就閑著沒事做,現在有了些八卦自然都好奇得緊。


    今兒來的又都是平日裏村裏最喜歡打聽旁人事情的婦人,都沒等李紅梅解釋她們就都按捺不住反駁起來。


    隨後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越說越離譜,李紅梅隻能慘叫一聲擠進了院子,等將門閂拴好後才鬆了口氣。


    可還沒等她把這口氣徹底咽回肚子裏,進了堂屋的她發現一家子老老少少的也都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這時,她才徹底繃不住了。


    “怎麽?連你們也信他們外頭說的那些謠言?!”


    見她怒不可遏地伸手指向外麵,她兒子張力生卻垂下腦袋嘀咕了一句:“要不是您真做了這些事,他們哪能說得這麽有鼻子有眼?”


    親兒子這句話差點讓李紅梅氣得厥過去。


    可隨即,還沒等她從兒子的質疑中緩過氣就又聽一旁的丈夫緊接著問:“你說是謠言,那當初那個黃鰥夫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


    村裏的謠言愈演愈烈。


    李紅梅隻覺得天都塌了。


    她不知道為什麽一夜之間這樣的事就降臨在了她頭上,讓她幾乎有口難辯。


    而此時的林家。


    飯桌上王翠香沉著臉滿臉焦急地問:“林蘭兒,你老實說,這事是不是你搞出來的?”


    聽見母親罵,林蘭兒偷偷吐吐舌頭往林鳳琴身旁靠了靠。


    她一開始隻是想用奶奶說的,那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法子,也沒想過能把人鬧得一哭二鬧三上吊。


    “你——!”


    到底是自己的親閨女,見林蘭兒那個表情,王翠香哪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伸出手指狠狠地在林蘭兒腦門上戳了一指頭。


    “你個促狹鬼!我看你現在要怎麽辦!”


    這幾天張家幾乎算得上雞犬不寧。


    被質疑的李紅梅找不出來傳播謠言的始作俑者,有口難辯的她每日裏都坐在家門口的地上拍著大腿喊冤哭嚎。


    走過路過的看著都有些害怕,於是把明麵上的議論都轉到了背地裏。可總有那好事的人喜歡往人家傷口上撒鹽。以至於整個李紅梅看著都不太正常了。


    王翠香是知道自家閨女那天的舉動的,看著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麵,也跟著提心吊膽。


    “哼,這哪能怪我呢,這都得怪他們家裏的人不同心。”


    林蘭兒咬著筷子滿臉不服氣。


    “你看我姐因她的話難過,可咱們全家都站在大姐這邊。”


    “再說了,咱們家,大姐不想嫁人是事實,而他們一家子卻因為那空口白話的謠言四分五裂。”


    小姑娘小聲嘀咕著,語氣中卻滿是不服氣。


    而原本想訓她幾句的王翠香此刻也訥訥著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直到最後才憋出來一句:“那、那你也不能跟那些嚼舌根的人那樣,故意說這些個子虛烏有的事去抹黑別人呐,這也是不好的!”


    王翠香原本隻是想教育女兒不要跟別人似的在背地裏編排人家,這不好。可誰知接下來林蘭兒的話卻讓她啞口無言直接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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