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李柃和周成來到關前城樓下的府院,果然見到四男一女五名修士坐在堂中。


    祿文成已經在那裏接待,見李柃出現,他忙迎了上來,遞上幾名修士所呈的信物。


    “駙馬爺,這是五位仙師的憑證,他們是受王族委托,來此鎮守關城,不日還將陸續有其他奇人異士趕到來此間助陣。”


    李柃驗看了一下信物,把它交還給祿文成,看向五人。


    五人見到李柃和周成出現,紛紛站了起來,其中為首之人是個年過半百,頭發花白的男子,開口探問道:“二位道友是……”


    祿文成道:“這位就是咱們玄辛國的駙馬爺,鎮國長公主之夫,這幾日間都是他與鎮國長公主還有同門在此鎮守,這位是玄辛峰來的周仙師。”


    “原來是玄辛國的李駙馬和靈峰上的周道友!”半老男子拱了拱手,笑著說道,“我等出身伏山,自號伏山散修,蒙坊間諸位道友抬舉,給了個伏山五友的美號,在下江丙華,見過二位。”


    說罷,他左側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散修抱拳說道:“在下石垣。”


    石垣左側是一名身穿青衣,氣質儒雅的中年,拱手為禮道:“在下方立鬆。”


    方立鬆左側,是一名氣質銳利,背負一柄長劍的劍修,微微點頭:“在下西門竹。”


    最後一人是位稍顯年輕,富家出身模樣的中年女子,溫聲行禮道:“黃月見過駙馬爺,見過周道友。”


    李柃笑道:“原來是伏山五友,久仰大名,請坐,大家都坐下說話!”


    眾人皆道:“請。


    李柃在世外穀探查過一段時日,也對坊間之事有所耳聞,依稀想起這幾人最早是三十多年前就已經踏上修煉之途的,最遲者黃月也修煉了十多年,絕非去年魔道作亂之後才獲得機緣,初入道途的那些新人可比。


    其中修為實力較高者是年過半百的江丙華,還有身負長劍的劍修西門竹,疑似有煉氣後期,其他人都是煉氣中期。


    隻不過散修機緣和門路都有限,以李柃觀之,所謂成名高手,也就是這回事了。


    煉氣中期,再得一二手擅長的法術,就足以在散修江湖打響名號,有些人甚至是靠奇遇所得的法器和寶物成名,素質委實良莠不齊。


    熱情友好的氣氛中,李柃說了一番感謝五友前來支援的場麵話,複又把前幾日的情況介紹了一下,並著重講述聖元國大軍休整情況。


    五友起先得知趙毅手中持有法寶,盡皆麵露凝重之色,旋即卻又聽得李柃已經將其強奪,盡皆詫然。


    他們這些人手中的法寶,頂天了就是一至二甲的水準,未必能夠打贏靈峰弟子,大多數時候還是要靠著敢打敢拚來取勝。


    修煉足夠年頭的修士,都會知道因果劫難之說,但身處江湖,常常還是身不由己,得有足夠本錢才能上岸洗白。


    倘若對方沒有相應等級的力量,事情就好辦多了。


    或許可以不用殺敵,就能解決問題。


    江丙華忍不住麵露喜色,道:“實不相瞞,官家為雇我等,已經提前支付一件法寶為報酬,原想著是抗衡對方法寶所用,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李駙馬給先行解決了。”


    李柃道:“不要大意,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征召援兵,不過到時候,你們也可以召喚玄辛峰弟子或者其他散修好手支援,我們回去之後就會著力於招賢納士,到時候亦將助你等散修建立坊市,互通有無。”


    江丙華道:“我等曉得了,多謝李駙馬提點。”


    李柃有意了解散修們的生存狀況,結合此前在世外穀中打探到的情況詢問了一番,江丙華也知無不言。


    談到他們為何會成為供奉,前來此間的時候,江丙華忍不住一歎,卻是坦白承認道:“都是為了財侶法地啊。”


    “李駙馬,你也知道,我們修士雖然說自性具足,神通偉力歸於己身,追求的是一種不假於外的境界,但身處凡世,如何能夠做得到?


    神通威力歸於己身,那是最終目的,不是手段!


    而且境界之內提升修為法力,許多外物還是有用的。


    我等散修生於草莽,長於江湖,所能依賴者不過是奇遇得寶,尋幽探秘,再有就是前往一些隱秘福地或者凶險之地探險,沒有足夠運道,就算九死一生,也隻能收獲寥寥。”


    李柃點點頭:“道友請放心,既然玄辛廣納賢才,開始征召各路散修,那就一定會給各位道友修煉上進機會,到時候無論是法器,功法,靈材,還是其他修煉所需之物,都將應有盡有。


    我也將諫言老祖,力求做到賞罰分明,公平公正。”


    江丙華笑道:“如此最好不過。”


    這個時候,李柃又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如今草莽江湖之內,投效玄辛的道友可多?”


    “這個我等就不甚清楚了,不過最近坊間的確有風傳玄辛峰正在大肆招兵買馬,我等也是聽聞了別人所言,前來應征。”


    這個情況李柃自己問國內和峰上都可以,但老祖不管這些具體事務,他又不方便因自己好奇而纏著羅沐師叔祖等人,幹脆從這邊了解。


    心裏打定主意,等回王城家中之後,再以神魂出竅到處查探一番。


    以眼下玄辛國的情況,想要整頓吏治,強化內政,然後一下就國力反超聖元國,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老祖的思路,顯然是從修士和異人上麵想辦法,隻要奇人異士足夠強力,就算大軍稀爛,照樣能夠取得勝利。


    花了一陣功夫,李柃把柒水關諸事交代給了伏山五友,自己便準備和九公主一起回王城了。


    周成和易翊則將返回峰上複命,然後再等機會下山曆練。


    這一次次的曆練,可都是資曆,需要經由老祖安排和認證,才會得到宗門的承認。


    “周師兄,易師姐,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下次有機會,我們再到王城去找你們。”


    “好,一言為定。”


    城樓前,幾人相互道別,然後就各奔目的地而去。


    周成和易翊自有門路快速返回宗門福地,李柃也不差,當下從囊中掏出一件織機梭子般的事物,正是從血硯宮陰長明處獲得的法寶。


    這雖然隻是件一甲靈蘊的代步工具,但對李柃而言,還是頗為有用的。


    “青絲,抱緊我。”


    九公主依言而行,帶著溫香緊緊貼了上來。


    李柃旋即利用自身與法寶的感應催動法寶,一股法力籠罩兩人,當下把他們化作靈光攝入梭內,然後飛梭陡然光芒暴漲,化作流星破空而去。


    紫金飛梭原本就不適合搭載第二人,這般運用嚴重影響了其速度,但是法寶速度仍然遠遠超出法器,不過一個時辰功夫就跨越千餘裏,回到了王城。


    家中一切安好,仆役們得知李柃和九公主回府,大張旗鼓到北苑來迎接,李柃笑著詢問了一番王城的近況,就讓他們各自回去了。


    他對九公主道:“老祖有意布局玄辛,看來我們暫時沒法搬去仙門福地了,接下來至少數年還得在這邊坐鎮。”


    九公主麵上有些許遺憾,但卻也道:“為老祖分憂是應當的,如今夫君頗受重視,也正好趁此機會多攢資曆,將來去到靈峰常住才能服眾。”


    李柃道:“我明白,老祖這也是有意為我們鋪路……最近這段時日你也辛苦了,既然回到府中,那就先不要忙著修煉了,好好歇息幾日,等靈峰那邊把茶蕪香送來,我提純精煉了,就為你熏蒸香療,改換道體!


    此物靡費甚巨,玄辛峰也隻能栽培寥寥數位精英弟子,將來說不得極少再用,但我們近水樓台先得月,當然不能委屈了自己。”


    這是原本就說好的事情,九公主嗯了一聲,表示明白。


    第二天,李柃從熟悉的金平脫紫檀象牙床內醒來,轉頭看向枕邊之人。


    九公主恬靜閉眼,清美秀麗的麵龐近在咫尺,緊貼自己脖頸而睡,鼻間氣息都依稀可感。


    看著這副海棠春睡的美景,李柃嘴角微微翹起,心靈也安寧下來。


    其實玄辛國內諸事,他豈有真正在意?


    隻不過是為爭取一份修煉上進的資糧和機會,讓自己擁有守護這份安寧的本錢而已。


    這次老祖晉升失敗,身陷危機,著實讓他感受到了幾分不安。


    雖然老祖竭力表現得很淡定,但大派法寶,接連安排諸事,卻是讓李柃不由自主的生出幾分不祥的預感。


    他也不知道,老祖對自己告知的壽元大限究竟是否真實,他不會去妄加猜測這種活了三千多年的前輩高手的心思,唯有希冀自己識人正確,知曉她的確是在為自己和妻子安排前程。


    當然,李柃也不會白白坐等安排,他手底有不少秘密和底牌,都要充分利用起來。


    昨日他已經梳理了一遍,眼下主要的幾件事情內有為妻子熏蒸香療,改換道體,有供祭法寶,洗練精神,有調和秘方,改進無勝香諸事。


    在外則有老祖交代下來的任務,親探世外穀,掌握散修和各種奇人異士!


    就在這時,九公主眉目微動,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她帶著幾分慵懶調整了一下睡姿,依偎在李柃懷中,問道:“夫君,你在想什麽呢,一臉嚴肅的樣子。”


    李柃道:“我在想散修的事情。”


    九公主道:“是老祖交代下來的那件事嗎?如今玄辛正值危機,想要翻盤,唯有依靠修士,但有仙門在,派遣大量弟子下山也不合規矩,充其量隻是關鍵時刻持法寶助陣罷了,主要還是得依靠那些散修們。”


    李柃暗歎一聲,這是比較粗淺天真的看法,隻看到了表麵的一層,他卻是被老祖秘授機宜,告知過其中內幕的。


    無論玄辛峰,還是聖元峰,其實都有意識找散修替死,這些散修,分明就是劫爭之下投石問路的棋子啊!


    正如王朝末年,不死上足夠多的人,土地和糧食問題無法解決,登天之梯也不會重新出現……


    不過老祖似乎不想讓青絲看到這些仙門的陰暗麵,根本不曾有所提點。


    李柃對此心知肚明,也不點破,隻是順著她的話語道:“伏山五友是草莽之中成名高手的典型,但草莽之中,高手絕對不僅僅隻有他們五個。


    還有大把的高手生於草莽,長於江湖,可謂藏龍臥虎。


    我雖然有老祖授命,還有靈峰支持,但想要收服群雄,也非容易之事。


    不過這種事情並不是我一人在做,玄辛國官府本身就有招攬這些人的職能,無非就是封官許願,財侶法地而已,到時候願者上鉤,不願者聽之任之,搗亂破壞者再考慮對付。”


    其實他真正頭疼的還是後者,散修當中,可是大把人桀驁不馴,恣意任性的。


    聖元國和玄辛國交戰起來,還不知道他們要怎麽趁火打劫。


    中午時分,大管家徐公公來報,卻是有修士投帖來訪。


    那不是別人,正是世外穀中的連雄和李柃認識的那位引導自己初涉散修江湖的異聞司供奉楊質。


    李柃不禁想起楊質曾經告訴過自己的事情,連雄連穀主早年曾經幫助過不少新晉散修,頗有威望,因而被推舉成為了世外穀中的主事者。


    他應該是得到了玄辛國政策改變的風聲,主動上門探問情況的。


    正好李柃也想要找他,略作思索過後,吩咐道:“大開正門,前堂待客。”


    同時又派人去把妻子找來,一起前往南苑的前堂。


    不多時,李柃和九公主走入堂中,便見楊質陪著一位皓首蒼髯,但卻器宇不凡的老修士坐在那裏喝茶。


    見他們進來,兩人站了起來,主動施禮道:“見過李駙馬,見過長公主!”


    李柃麵露微笑:“原來是連穀主和楊供奉,請坐。”


    待得賓主分座之後,連雄很是委婉的說了一番久處王城,特來拜見之類的場麵話,好一陣才終於轉到正題。


    “李駙馬,我聽聞坊間傳言,說是咱們玄辛打算實行散修登記的政策,不知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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