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柃躲開,瞬間反應過來,陰長明攻擊自己,是為迷惑來人。


    普輝,高義華都是大乾道籍司的人,讓他們看到自己這個北海大佬和尋龍會修士廝混在一起,難免有所不便。


    “陰長明,你跑不了了!”


    遠處,一名頭發花白,戴著高冠的劍修大喝一聲,如同銅球的劍丸激射而出。


    另外一名修士則是把手一揚,千百火鴉煌煌烈烈,如同熾雲彌漫過來。


    兩人的合力攻擊把方圓上千丈都籠罩了進去,隱隱間,連同著李柃和陰長明都一起對付。


    “看來前輩你的主意落空了,他們連我都想要一起對付呢。”李柃輕笑傳音,但卻不慌不忙,閃身遁開,退至一旁。


    陰長明傳音道:“大抵是把你當成了無名散修,反正就算誤傷,別人也說不得他們什麽,誰叫你跟我們這些魔道走得太近。”


    他也跟著躲避,遠處爆炸轟鳴,火鴉落到水中,激起騰騰熱氣。


    劍丸撲了個空,卻是轉折回來,靈活無比的掉了個頭,繼續展開攻擊。


    “魔道,受死吧!”那戴著高冠的劍修手掐劍訣,將一股劍意注入其中,以更加淩厲的威勢衝殺過去。


    陰長明笑道:“就憑你們還留不下本座,以前吃過的虧都不記得了嗎。”


    轉眼間,血芒高漲,化為虛影,一股驚人的氣勢在騰騰水霧之中升了起來。


    在這股血芒的籠罩之下,陰長明仿佛化身成為一團雲霧幻形的魔怪,形狀似人非人,充滿著氣蘊化象的質感。


    他所修煉的魔功似乎是來自於外域血魔道的傳承,這與黃泉宗,屍仙宗都存在著密切的聯係,血氣翻湧之中,展現出龐大的氣息。


    轟隆!


    伴隨著他揮動手掌,雲霧化形的魔怪一巴掌拍在了小小劍丸之上。


    肉眼可見的波紋和罡鋒四散擴張,劍丸都似失去了神光,高速倒退而回。


    那高冠劍修麵色蒼白,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陰長明從容不迫,再運法訣:“血魔化生!”


    法力舞動,如同狂風席卷,大片大片的海水被帶起,如同蛟龍盤旋,朝著兩人衝了過去。


    兩人不得不齊齊運功抵擋,激蕩的法力和水流衝擊相抵,在空中濺射出水花陣陣。


    “哈哈哈哈!”陰長明大笑起來,再次祭運法力,一股通體猩紅,如同激流的水柱射向兩人。


    那名操運火鴉的修士不得不驅使火鴉回防,結果轉眼工夫便一個接一個地被血水撲滅,很快就暗淡了一大半。


    但陰長明並沒有得勢不饒人,反而突然撤銷攻擊,飛快朝反方向飛遁而去。


    他竟然借此機會逃了。


    “可惡!”兩名修士麵露不甘之色,卻沒有貿然再追,似乎真的如同陰長明所說,以前曾經吃過貿然動手的虧,沒有討到半點好處。


    李柃見狀,也要轉身離開。


    “這位道友且留步,你與方才那人究竟是和關係,說清楚了再走。”操馭火鴉的修士轉頭看向李柃,將他叫住。


    李柃道:“沒有什麽關係,隻是偶然在此相遇。”


    叫做高義華的劍修冷聲道:“休要狡辯,平常之人遇到這等魔道都是避之不及,哪裏會有上前與之交手的,真當我們是三歲小孩,演演戲就能糊弄不成?”


    這話說得在理,但李柃卻不愛聽了:“我怎麽就狡辯了?”


    普輝降了下來,隱隱然間,和高義華形成左右夾擊之勢:“方才我們可是看到了,你在這裏與此人交談許久,最後動手,分明就是故意做戲給我們看,難道你和尋龍會是一夥的?”


    李柃道:“二位,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不能亂講,若我真的是尋龍會之人,方才便該和他一起對付你們了,我隻是不想麻煩上身而已,若無他事的話,就先告辭了。”


    兩人本來就著惱於陰長明的來去自如,但陰長明是尋龍會中的高手,他們合力也難對付,如今這不知來曆的散修竟然也如此不把他們放在眼裏,頓時大怒:“你還想和他一起對付我們?”


    “我看你來曆不明,分明就是和那些邪魔外道一夥的,跟我們走趟道籍司接受調查!”


    這一番翻臉既有真怒也有故意。


    畢竟是和陰長明一起出現的可疑人物,帶回去調查理所當然,如今走了陰長明,找個相關的人物衝數,這才不會白來一趟。


    李柃嗬嗬一笑:“二位,我可沒有功夫和你們回道籍司。”


    普輝道:“大膽,我們乃大乾道籍司捕風使,上奉天命,下承人意,你竟然敢拒絕?”


    李柃冷冰冰道:“少廢話,有本事就來拿我,不敢動手就滾。”


    “好,好,果然露出馬腳了,真的是和妖魔一夥的!”


    兩人對視一眼,不再多說,即刻動手。


    李柃鼓動法力,道蘊流轉,轟然一聲,化為通天巨人立在了海麵上。


    這龐大巨人三頭八臂,通體都充斥著強橫的氣血,一看就不是易與之輩。


    兩名想要撿便宜的道籍司修士頓時就傻眼了。


    他們原本隻是想要找個軟柿子來捏,隨便應付交差而已,哪裏知道,李柃動起手來,展露出的竟是如此恐怖的威勢。


    這巨人乃是他奪取大鯤本源所變化的血肉道果,三頭八臂的外形之中,更是暗藏元嬰法相所具有的法則之力,全力催動之下,光是展露出來的氣勢都充滿了壓迫性。


    控水之法運轉,海水化為兵刃,複又以法力塑形,長達千丈的巨大刀槍橫掃過來。


    轟隆!


    海麵上頓時炸起了巨大的浪花。


    兩名修士帶著驚駭之色飛快退後:“你,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如此強大的結丹修士絕不會是無名之輩,光是這簡單幾手就足以判斷,他和自己不會是同一層次的人物。


    這兩名道籍司供奉立刻就知道,自己踢在鐵板上了。


    李柃幹笑一聲,並沒有回答,反而是繼續挺槍戳刺,逼迫得兩人連連退後。


    普輝和高義華不時召喚出火鴉與劍丸,嚐試作出反擊,但蘊含著龐大火元與罡鋒的攻擊落在李柃法相之上,根本毫無作用。


    巨大的身軀根本就不受影響,即便千瘡百孔也很快恢複。


    “隻是普通水準,看來是當差跑腿的普通供奉……”


    李柃立刻就判斷出了這兩人大概的層次。


    見此情狀,他更是肆意催動自身的力量,展現出了滔天的凶威。


    舉手投足之間,颶風海嘯翻湧,周遭海域如同末日降臨。


    ……


    “好厲害,你這位小友真的不得了,看來那些傳聞並不虛假,他真的有獨自斬殺血鯊王的力量,並非是北海之人以訛傳訛。”


    就在李柃動手的時候,遠處的海麵上,一個人影和剛剛逃出去的陰長明並排而立。


    那是一位頭戴鬥笠,身穿灰袍,看起來如同草莽之中隨處可見的那種落魄散修的中年男子。


    他長著一張丟進人堆裏就再也找不出來的平凡麵孔,眸中卻似蘊含著一縷神劍鋒芒般的精光,帶著幾許驚訝和讚歎,遠遠觀望李柃吊打兩名道籍司供奉的場景。


    “他這是殺雞給猴看,專門向我們展示的。


    他要讓我們看著,他不但有對付這些人的實力,還有收拾手尾的底氣,根本有恃無恐。”


    陰長明苦笑道:“確實如此。”


    “久未接觸,懷有戒心,也是情有可原,不過反而這樣,我對他和香道的期待更足了。


    希望我們之間的合作真的能夠打破當前困局,贏得更多機會吧。”中年男子低頭嘟噥了一聲,轉身離開。


    ……


    就在兩人離開的一瞬,李柃揮槍逼退普輝和高義華,笑吟吟道:“二位,還要帶我回道籍司調查嗎?”


    普輝和高義華一臉寒霜,同時也充滿警惕的看著他。


    卻見李柃收起法相,把一張仙籙拋了出來。


    兩人接過,頓時傻了眼。


    “你,你這是仙籙!”


    “北海積香宗……李柃!你就是李柃?”


    李柃之名他們還是有所耳聞的,畢竟在越州地麵上,香道北傳是近期發生的一件大事,就連越王趙崆都對朱利生等人多有優待。


    李柃是朱利生的師尊,身份更加不同凡響。


    其實他本可以掏出自己度牒,光明正大離開的。


    這兩人是為大乾道籍司效勞的,不可能為難持著天雲宗仙籙的人,但李柃就是故意借機動手,他們偏生還發作不得。


    畢竟從一開始也是他們要把李柃當成軟柿子捏,看著他像普通的散修就想帶回去交差的。


    “道友持有仙籙,為何不早拿出來?”高義華頗有不忿,帶著幾分怨氣道,“你今日之作為,我們會如實稟報,讓上峰決斷的。”


    李柃道:“隨便你們好了,反正我李柃不是尋常供奉長老之流能動的,就算你們道籍司高層遇到了我,也得客客氣氣,以禮相待,以後少來對付無名散修的那一套。”


    兩人心中暗惱,但偏偏,根本毫無辦法。


    因為李柃說的都是事實。


    為此,兩人也隻能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數個時辰後,兩人返身上了岸,徑直飛往越州沿海,距離風來港數萬裏之遙的一座大城中。


    那是越州道籍司的其中一座堂口,他們此行就是從那裏得到陰長明出沒的消息,受命前去追擊。


    “普輝,義華,你們回來了,陰長明如今去了何處?我知道讓你們兩個對付他有所為難,但終究魔道過境,不能放著不管,就算做做樣子,也總要出麵去看看的。”


    這個堂口之中還有另外一名高手坐鎮,和這兩名供奉長老不同的是,他是真正的三宗弟子,來自飛仙宗的蘇用道。


    此刻,他一襲錦衣,坐在堂上,如同府衙之中的坐堂命官那般雍容華貴,說著好言好語,溫情安撫兩人。


    他也早就料到兩人對付不了陰長明,但終歸擁有著道籍司人馬的身份,未到正式開戰,陰長明也不敢貿然殺掉他們,再加上兩人身上還各自擁有保命手段,此行安全還是無憂的。


    道籍司曆來都有和魔道心照不宣的傳統,什麽時候該拚殺,什麽時候逢場作戲,都是有數的,真要一見麵就打打殺殺,分出個生死,再多的人馬也不夠消耗的。


    普輝道:“蘇堂主,此行陰長明沒有什麽為難,反倒是另外一人有些麻煩。”


    蘇用道微感意外,停下手中之筆,從堂上大案後走了出來:“什麽人?”


    普輝道:“是北海積香宗的李柃……”


    旋即把此次遭遇李柃的經過告知。


    他這一番倒是沒有添油加醋,畢竟此間的堂主蘇用道也不是什麽愚蠢之輩,會輕信他們對李柃不利的陳述,反而是這般老老實實,更易引起重視。


    果然,得知李柃如此作為之後,蘇用道麵色微沉,露出幾分不滿之色。


    他當然不會覺得自己手下的兩人有錯,對付魔道,手段粗糙了點,也是在所難免,誰叫他當時和陰長明走那麽近,攻擊籠到頭上,那也是在所難免。


    平常散修就應該自證清白,乖乖接受調查。


    再不然,也得為他們所用,合力對付陰長明才對。


    李柃非但不那麽做,反而還對兩人動手,簡直膽大包天!


    不過,想到李柃手中竟然持有仙籙,又不由得搖搖頭:“仙籙乃是三宗所出,非一般人物能夠持有,此前香道北傳,上頭也打過招呼,似乎連四海商會那邊都有所關照……”


    “蘇堂主,難道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高義華有些不甘心。


    蘇用道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稍安勿躁,香道在此,遲早少不得與我們打交道的。”


    但就在蘇用道說完這句話之後的不久,就有風來港那邊的消息傳來,李柃竟然離開了玄洲,踏上回程。


    蘇用道看到密函,大為意外:“他……竟然走了?”


    高義華道:“一定是借故藏起來了!但他的弟子跑不了,我們盯緊點兒他弟子朱利生那邊,或可抓住與魔道勾結的證據。”


    並不是所有人都支持香道,或者說香道支持的四皇子的,其他各王各有背景,大抵還是涉及到三宗之分。


    這邊堂口是飛仙宗人馬在掌管,天然就和天雲宗那邊不穿同一條褲子。


    蘇用道沉吟一陣,道:“也隻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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