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


    聶英智驚訝的感受著自身修為境界的改變,大受震撼。


    “真的晉升了!我竟然結丹了!”


    李柃早有準備,對此絲毫不怪:“戒驕戒躁,低調謹慎!


    此物太過珍稀,短時間內再無辦法煉製,而結丹機會難得,更牽涉到足足一二千年的壽元性命!


    我是因你身為本宗宗主,案牘勞形,諸事紛擾,始終不得晉升,才將其賜予。


    但你的其他同門是無福消受的,我不想門下再出第二個離膺了,明白嗎?”


    聽到這句話,聶英智隻感覺像是被當頭棒喝,猛的冷靜下來。


    離膺……


    離大師兄……


    一直是師尊心中的遺憾。


    他老人家還念著。


    “師尊。”聶英智有些抱歉的看了看李柃。


    李柃輕歎一聲,道:“有些時候,人心是很難測的,就算為師有聞香識人的本領,能知一時,也不知一世。


    所以,不要輕易去挑戰人性。


    除此之外,這也是為宗門考慮。


    以我修為實力,已經很少有什麽人能打我主意了。


    但是宗門不同,大把人可以傷害我的宗門,傷害我的弟子。


    你身為本宗宗主,應多多考慮這些。


    說起來,修仙界中能夠使人晉升結丹的寶物其實也不少,但每一方大勢力都對此諱莫如深,就是因為結丹開始已經較為貴重了。


    這可不是煉氣和築基。”


    聶英智慌忙起身道:“請師尊放心,弟子曉得了。”


    旋即這對師徒便商定倒因為果,以李柃得知聶英智順利結丹為由破例出關。


    以其宗主身份,這樣的安排是合情合理的,也不會有人懷疑什麽。


    至於未來,未來悟道香有可能拿出去販售,也有可能秘而不宣,隻作為宗內的底牌秘傳,這些都是可以的。


    但無論如何,低調謹慎,才能把握當中的利益關係。


    絕對不能得意忘形。


    ……


    “聽說了嗎,最近宗主突然閉關,宣稱突破契機在即,奮力一搏!”


    “突破契機……將要結丹了嗎?”


    “若真能成,那可真是大喜事。”


    “是呀,宗主參修香道之法多年,久困築基,也該是時候更進一步了,但結丹境界豈是等閑可以突破,這麽些年來,苦求無果,也還真是夠為難的。”


    “希望他能順順利利,早日結丹……”


    伴隨著消息的傳揚,聶英智閉關之事逐漸廣為人知,宗內宗外皆有關注。


    有李柃幫忙遮掩天機,甚至親自護法,一切自是順利。


    於是,三個月後,聶英智忽的出現,宣告突破成功。


    一時間,內外震動。


    同門師兄弟,弟子門人,各方附庸俱皆道賀,都沒有什麽懷疑。


    在他們看來,聶英智養尊處優,占據著不少宗門的修煉資源,晉升突破也是理所當然。


    而且大家各自在外,對其具體的修煉進展也不可能了如指掌,達到什麽成就,都是各自命運。


    高興之際,眾人提議上稟師尊,於是又有了聶英智偕同眾弟子一起恭請李柃出關,參與慶典之事。


    李柃自是欣然答應。


    很快,時間就來到了年中。


    六月十五,乃是積香宗宗慶之日。


    恰逢今年是積香元年建宗以來的三百周年整,各方早已達成共識,打算把此次宗慶辦成一場空前浩大的典禮,如今再有一個聶英智晉升的由頭,自是錦上添花。


    於是,在此之前數月,整個北海,西海的各方交通航線便異常的繁忙起來。


    積香宗支脈諸派,各方香道勢力,各自附庸麾下,俱皆都要派遣使者。


    舒長生等一行人也回到了主脈所在卻羅仙府,多位二代弟子們先於其他賓客和弟子門人拜謁自家師尊。


    浮雲台上,李柃召集這些二代真傳們,座談懇親。


    眾弟子已經有足足一個甲子未見李柃夫婦,但見師娘容顏依舊,仿佛光陰歲月未在其身上施加任何影響,李柃卻似有所不同。


    他的形象和氣質,較之以往有種難以言述的微妙變化。


    “師尊,您威儀愈隆了!”


    朱利生驚奇發現,李柃氣機變得愈發深沉厚重,始有大能高手那種如淵如獄的質感。


    縱然他在大乾聖京常見頂尖高手,甚至還曾瞻仰真正的仙門大能,但如今回見自家師尊,竟是絲毫不遜,甚至猶有勝之。


    “胡說,明明是更加年輕俊美了!”舒長生拍著一貫的馬屁。


    但這也不全是馬匹,因為在他看來,李柃一貫的風流倜儻,光彩照人。


    羅道,宋陽等人各有說法,描述起李柃這些年來的變化。


    在他們眼中,李柃晉升元嬰之後又再經曆了百餘年時間的成長,當然會有不小變化。


    結果話剛出口,就感覺不對,同門師兄弟們爭論起來。


    “師尊明明蓄起了胡須,你為何說沒有?”


    “師兄,你眼睛不好使麽,沒有就是沒有嘛。”


    “師尊曾服駐顏丹,如今又正春秋鼎盛,區區一個甲子歲月能有什麽變化,你們當真以為是世俗凡民那般度過了一輩子啊?”


    李柃含笑不語,也不解釋什麽。


    好久之後,爭論之中的眾人突然反應過來,不由得麵麵相覷。


    曾知李柃修成希夷幻身,道途更進一步的聶英智心中翻起驚濤駭浪:“究竟怎麽回事,每一人都在自說自話,難不成……我們眼中所見的師尊根本不同?”


    最終還是李柃親自揭開謎底:“你們說得都對,但也不對。


    你們各人所見之我,本非真實之我,如今我參悟幾分法身奧妙,已然將其真意融入自身神魂,始有迷幻之感。


    正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這是沒有本相的無相之身。”


    眾人聽得不大懂,但卻大受震撼。


    前段時日,就在信中聽聞師尊神功大成,未曾想到,竟然如此玄奇。


    “那可真是太好了,師尊能與各方大能高手爭鋒,我積香宗地位才會水漲船高,香道弟子們也都能夠因此而受益。”


    “是啊,要是順利晉升化神,所能給宗門,甚至整個香道帶來的正麵效益難以估量。”


    “真是恭喜師尊了。”


    李柃卻是謙遜道:“現在談這些還為時過早,倒不如說說看,你們這些年間都是怎麽過的。”


    眾人聞此,不免述說衷腸,以表孺慕。


    舒長生健談,風趣幽默,朱利生貴為大乾國師,亦是意氣風發,指點江山,池英庭沉穩大氣,愈發有強者之姿,俱皆都顯出真正屹立於當世的氣象。


    他們的人生,自然也是過得十分精彩。


    近百年來,三人各自都有不小進步,修為法力是愈發強大了。


    如今的積香宗並不差錢,又搭上天庭陣營的仙門正道快車,擁有不少上好資源。


    無論是靈材,功法,還是奧秘,交流論道,都並不缺。


    但是縱觀其他弟子,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正如李柃所猜測的那樣,他們對聶英智晉升之事,歡喜之情是真心的,但卻也免不了對照自身,有所失落。


    尤其是曾為天才的六弟子,天香派羅道,身上酸氣尤為明顯。


    這幾十年,還能怎麽過,當然是照舊修煉上進,尋求機緣唄。


    絕大多數築基修士,終其一生,都是在不斷追索和上進之中度過的,但卻隻有少數人能夠成功。


    待得道齡六七百歲,垂垂老矣,回首而望,就會發現,自己這一輩子竟是如此的庸碌平凡。


    雖然還不至於說比凡人差,但和結丹相比,那就真是天壤之別了。


    羅道雖然還沒有到那樣的地步,但幾十年間,除卻法力增長數十道之外,竟無絲毫寸進。


    這是開始停滯,潛力用盡的跡象。


    往後的幾百年,怕是也隻能空長修為,不長境界了。


    他很好的掩飾住了自己的失落,卻瞞不過李柃。


    但正如李柃曾經對聶英智所言,他能聞香識人,卻不能掌控人心。


    他又有什麽辦法?


    他不可能真的讓自己的每一名弟子都順利晉升,當真來個雞犬升天。


    事已至此,十大真傳,各有際遇。


    舒長生,朱利生,聶英智,池英庭,加上離膺,方林……


    足足六人都已結丹,放在任何一個時代,任何一個宗門,都是異常優秀的答卷了。


    “羅道道齡三百,或還有機會享有悟道香,但是此香煉製困難,或許賜給三代,甚至四代弟子當中的天才更為恰當,而且同為二代當中,還有宋陽,洛英,楊子瑩幾人,給任何一個都不甚合適。


    我本不想做個偏心人,臨到頭來,卻還是有所偏頗,於我心有戚戚焉啊!”


    直至如今,李柃心中都還在斟酌著,要不要盡快再煉製一份悟道香供給門下弟子。


    但這種事情,他必須慎重再慎重。


    會談結束,眾弟子們告辭離去,籌謀接下來的慶典事宜。


    慕青絲問李柃:“夫君,你方才似乎走神了,弟子們都在,可是與他們有關?”


    李柃當即把自己的心思告知。


    慕青絲聽完,不由得也沉默了。


    李柃這個做師尊的都為難,她這個做師娘的,又能怎樣?


    還不是一樣為難?


    “這些弟子,都是從北海創業的時期一路陪伴過來,乃是我們親手栽培出來的香道人才,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幹脆不要想那麽多,順其自然算了。”


    李柃聞言,暗暗點頭:“順其自然麽?也好……”


    有些東西,不是簡單以情感或者利益可以衡量,它是異常之複雜。


    比方說,下一個百年的悟道香給了羅道,宋陽,洛英,楊子瑩三年就年紀偏大,難以受用了。


    李柃李柃對聶英智說這種香品幫助晉升的成功幾率接近百分之百,但也要受用者達到築基後期以上,擁有足夠底蘊才行。


    築基前期,中期,甚至更低修為貿然使用,同樣要浪費。


    而選擇了其他人,羅道同樣無法受用。


    從功利的角度來看,此子小時了了,築基之後卻逐漸趨近於平庸,已經再難跟得上舒長生了,更遑論朱利生,池英庭。


    在李柃心目中,諸弟子當中,最有強者資質的無疑還是池英庭,然後是貴為大乾國師的朱利生,舒長生勉強能夠夠得著強者門檻,但也僅限於一鯊上下的實力。


    至於聶英智,那完全是宗門的門麵,他需要一位結丹宗主,更加有利於長治久安,僅此而已。


    若非聶英智這個宗主當得不錯,這位悟道香,無疑還是給其他優秀人才更具價值。


    所以,第二份,第三份,甚至以後的此類香品,他都是傾向於給擁有強者之姿的天才的。


    “總算愈發體會老祖當初的心境了。”


    李柃心中暗歎一聲,如是對她說道。


    慕青絲聞言,卻是搖搖頭,認真說道:“老祖才沒有你這般的煩惱。”


    李柃微愣,旋即恍然大悟。


    確實,老祖活了三千多年,還有什麽看不明白?


    或許最初的幾百年,她親手帶大的那些真傳弟子們不好安排,還真有過自己一般的為難。


    但是等到千年之後,二代真傳們老的老,死的死,三代,四代,五代……一傳再傳,就逐漸生疏。


    隻剩下傳統宗門老祖和弟子門人的關係了。


    那時候,自然有所不同。


    或許是念及這一點,李柃心中感懷更甚,又再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召見弟子們,對他們道:“正好我近來無事,若你們門下各有精英,送來此間,指點一二……”


    這是要他們舉薦人才。


    眾弟子大喜過望,當下趁機舉薦了一番各自親近和看好的真傳弟子。


    李柃也如自己所言,用心指點一番。


    這些三代,四代的真傳們,他是見過不少的,但當中的五代真傳,卻幾乎都是新人了。


    借此機會,不辭辛苦的各自聞香,近身鑒定一番。


    至此,善惡愚慧,性情喜歡,都變得心中有數。


    再之後,便是慶典順利進行,賓主盡歡,好一派烈火烹油的繁華景象。


    但當進行到宗內傳統的焚香盛會時,正待親自主持點火儀式的李柃忽的收到了一則來自天庭方麵的緊急消息,不由得微怔。


    “最新快訊,東海日輪山淪陷,冥宗大軍已然開始大規模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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