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不是很空曠的林子……堆滿了各個仙門的弟子,殷紅的鮮血,將黝黑的地底染得格外豔麗。


    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起了雨,雨水嗶嗶的衝刷著地麵上的狼藉……傅淵大約是累了,怔怔的看著麵前數不清的屍體,赤紅的瞳色,清明了一些。


    李白虛脫的躺在一旁,雨水打在他的臉上,他下意識的動了動指尖,身上的傷口牽動著,疼痛的同時,又忍不住將眼角掃向一旁呆愣著的男人。


    他想回青丘了。


    “師尊。”


    李白扯了扯嘴唇,聲音如同蚊子。


    他知道傅淵不會理會他的話,畢竟……那人已經不認得他了。


    但是人呐,就是那麽可笑,明明知道,卻還是要賭最後一把。


    傅淵動了動眼皮,指尖顫動,他聲音很啞,破碎又隱忍。


    “小東西,殺了為師吧!”


    李白聽著這聲音,眼眸陡然亮了起來,他像是瀕臨死亡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用身上僅有的力氣,爬到了傅淵的身邊。


    “師尊,你認得我了?”


    他問。


    傅淵不語,眸子裏一片灰暗。


    墮仙不是死在別人手裏,就是死在自己手上。


    他伸手,試圖揉一揉李白的頭發,但他那雙手……卻是沾滿了鮮血,汙濁不堪。


    眼前堆積成山的屍體提醒著他的罪狀……


    身體裏近乎透支的靈力,還有那虛弱到極致的元嬰神識,也都快要慢慢的消散。


    傅淵到底是沒有摸到李白的頭發,他太髒了……


    ……


    再次醒來的時候,傅淵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麵前的場景很陌生,他躺著的地方……十分柔軟,暖呼呼的皮毛,還有洞內布置的極為雅致的景象。


    身下的團子動了動,尾巴掃到了他的臉。


    傅淵身體下意識的僵硬,陡然間從李白身上起來。


    “係統,怎麽回事?”


    【本來你應該死了,不過你的小徒弟給力,用自己的靈力吊著你,你看……他原本深色的皮毛,都暗淡成了這樣了。】


    “師尊,你醒了?”


    榻上的狐狸幻化成了青年的模樣,臉還是那樣,一點沒變,隻不過發色卻黯淡無光,再沒了原來那般漂亮柔滑,像是一對淺紫色的雜草。


    傅淵看著李白,一言不發,指甲嵌到手心,全然不知。


    “過來。”


    這是傅淵醒來,同李白說的第一句話,隻不過聲線很是蒼老。


    他僵了一下,目光落在手上,瞳孔緊緊的縮著。


    那是一雙如同枯槁般的手,不再骨節分明,皺巴巴的一層皮,裹著指骨,醜到他不忍直視。


    傅淵見李白過來,直接往後退了一步。


    “別過來。”


    他吼道,像是沒辦法忍受自己這副模樣。


    “師尊別怕,弟子不會嫌棄的,你看這青丘……如今就師尊和弟子二人,除了您和我,再也不會有別人了。”


    “師尊一點也不醜,在弟子的眼裏,您永遠都是那樣好看。”


    傅淵想笑,但又很想哭。


    “你該殺了為師的,該殺了為師的!”


    他的罪孽太深,殺戮太重,怎麽還能活著。


    殺?李白尖銳的笑了笑,他陡然擒住傅淵的手腕,歪著腦袋道。


    “師尊還真是絕情呢,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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