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四處張望了一番,果然,整個營地一開始動作,便是車馬齊備,整裝待發的模樣。


    顯然,他們進入這個‘副本’的時間,其實也正巧卡在大軍開拔的點上。


    牧寧眯著眼看了看隊伍最前方,兩匹純白色馬兒背上的男人,回頭笑著說道:“這位大哥勿怪,我們馬上來。”


    “哼,別浪費時間,天黑之前必須到車前峽!總鏢頭搞什麽東西,非要這麽群廢物加入……”中年大漢罵罵咧咧走了。


    “我們先跟著鏢隊走,不出意外的話會有人偷襲他們,屆時見機行事,說不得還得援手,否則任務會失敗。你們沒有意見吧?”牧寧問道。


    雖說這裏論實力是洛天行最強,不過看他一副表情冷淡不願多談的樣子,眾人亦隻能以牧寧為首,希望他這個老手能提供一些寶貴的經驗。


    等幾人略微整頓了一下,就混入了大部隊中,魏瞳卻動了心思。


    任務暫且不提,從展露出來的技能判斷,魏瞳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什麽有效的攻擊手段。


    小喻與荀瑩雖然是弱質女流,卻都持有奇詭且致命的技能,不得不防;病嘮鬼周鋒擁有攻擊最強的異能,從威力按似乎不比洛天行弱,堪稱一步登天了——當然實戰中打起來恐怕是一招被秒的下場。


    剩下的人裏,魏瞳與那賭坊打手江濤對比,替身術與瞬步都屬於逃命的手段,那麽論破壞手段,江濤壯碩的體型一看就知力量不小,而且他本就有一些修為在身,兩廂對比,高下立判。


    “這就尷尬了。明明拿了最弱的技能,卻成了暗殺者?我靠我拿什麽去殺,真拿替身術的木樁砸人?不帶這麽玩人的!”


    發現自己處境的魏瞳無比蛋疼。


    其實連魏瞳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如果是曾經的自己,根本就不會有這種殺人越貨的念頭,但隨著穿越後所遭遇的處境,以及周圍人隱隱透露出的強者生存弱者死亡的氛圍,都對魏瞳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


    一個壞人要放下屠刀或許要很長時間的磨礪,但是好人要墮落……隻需要一個詞——欲望。


    追求權力、財富、女人甚至是壽命。


    魏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或許隻是為了讓自己不那麽窩囊,又或許是什麽都想要,總之他不想死,那麽就這裏的遊戲規則而言,就隻能讓別人死。


    人不犯我,亦要犯人,這便是輪回,變強是唯一生存法則!


    問題是特麽的現在自己好弱啊……


    “要不然我們去跟那群家夥混混熟,打探一些消息?”魏瞳提議道。


    其餘幾人略微一愣,都不說話,牧寧冷笑道:“不必,我可不想被廢物拖累。”


    “就是,區區一群雜魚。”周鋒毫不客氣嘲諷,完全忘記了他自己也是雜魚,仿佛拿了個爆破異能就一下子高高在上了一般。


    “好吧,那我就自己去了。”


    魏瞳也不惱,眼珠一轉,忽然撿起帳篷廢墟裏的兩個酒囊,腆著臉追上那中年大漢:“小弟魏瞳,不知大哥怎麽稱呼?”


    “嗯?做什麽?”


    大漢臉色一沉,本想不理他,不過看著那兩袋子酒,酒癮大動。


    再加上魏瞳長得也挺占便宜的讓人多幾分好感,他順手接過就灌了兩口大呼過癮:“陸虎。你有什麽事?先說好,少跟我套近乎,我忙著呢。”


    “嘿嘿,那是,哪敢耽誤虎哥你的正事。”


    魏瞳絲毫沒有在意後麵那幾個隊友鄙夷不屑的目光。


    “虎哥,這回托的鏢到底怎麽回事呀?您看我這樣,初來乍到的啥規矩也不懂,萬一衝撞了哪位大人可不好,對不對。”


    “你不知道?”陸虎疑惑道。


    魏瞳繼續一臉的無辜小白:“不知道啊,來的時候說是幫忙打架完事兒就給一百兩,誰知道陣勢這麽大,我有點害怕,怎麽回事啊虎哥!”


    “噗。”


    陸虎差點岔氣,心道暉雲鏢局那幫孫子真不是人,這種明顯初入江湖的菜鳥也敢拉來,真是坑死人不償命,不過他也不敢多說,隻能隱晦道:“也沒什麽大事,主要是委托人來頭比較大,鏢頭不敢含糊,你就跟著大夥走,不會有事。”


    魏瞳眼睛不自覺一眯:“委托人什麽來頭啊?”


    “說出來嚇死你,那可是……哦對了你小子是哪裏人?”


    “潯陽城風門縣的。”魏瞳隨口編了個自己看到過的地名。


    陸虎頓時樂了:“那可巧了。委托人正是潯陽城林家家主林東來,你說他的東西,我們敢隨便對待嘛。”


    魏瞳忽然一呆。


    林東來?潯陽城林家?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什麽東西!


    他剛想再問,這時,旁邊一個黑甲帶金色鷹麵的男人騎馬過來,喝問道:“你們嘀嘀咕咕什麽?不要多說話!”


    陸虎急忙告罪:“是是是,大人贖罪。”


    這一下,不論魏瞳再怎麽套近乎,這家夥也不肯再多透露半句了,磨不過魏瞳死乞白賴,他又拿人手短,隻能最後指著前麵低聲說了句“你瞧前麵帶隊騎白馬那位,知道是誰?林老家主唯一的兒子,林家少主林符應!”,便揚長而去。


    魏瞳呆呆地張著嘴:“真的是林家?這也太巧了。”


    潯陽城,林符應,這不就正是秦夢兒……不對,是林夕晴的老子麽!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不過,很快魏瞳就發現了一點很奇妙的地方。


    林東來這個人,他是有印象的,不過卻不是對其本人,而是對這個名字。


    神元曆245年,林家上一代家主林東來死於仇殺,其子林符應就任新家主時年僅二十二歲,眾人不服,他以強硬手段鏟除異己,導致林家元氣大傷。


    發現了對方的身份後,魏瞳之前看得那些亂七八糟的雜記總算派上了用場。


    林符應旁邊那位氣勢不凡的中年男子,便是林東來,這個人在二十年後魏瞳的那個時代是不存在的,想不到居然就是死在這一年。


    這樣說來,林家之前元氣大傷恐怕也有別的隱情,林符應鏟除異己的說法隻是幌子罷了。


    “等等,所謂的仇殺,該不會就是這次吧?”


    神秘寶物,邪皇至寶,江湖仇殺……越想越有可能啊!


    品味過其中的味道,魏瞳看那兩人的眼神就不由帶了點幸災樂禍。


    叫你們這群王八蛋在二十年後的未來坑我,今天我魏獨睞就要親眼看著你們這群蠢貨鹹魚翻車,嘿嘿!


    “喂,你問到什麽了,怎麽笑得這麽賤?”


    看到魏瞳過去與那中年大漢不知道搭訕了什麽東西,就這麽一臉淫笑回來了,其餘幾人都按捺不住好奇,隻不過礙於臉麵不好問,唯有周鋒毫不客氣問出來。


    魏瞳一怔,瞥了他一眼輕蔑道:“沒問到太多,不過……今晚大家都有節目。”


    “啥?我靠,故作高深!”


    周鋒被噎了下,氣得跳腳,眼中殺意直冒,若非有之前協議,他現在就想在魏瞳身上試試自己的爆破異能了,但此刻便隻能咽下這口氣。


    魏瞳眼中嘲諷不減,這白癡,真以為那個所謂的協議多有效?真以為大家不希望奪取你的技能?!


    拿了最令人嫉妒眼紅的技能,還到處張揚炫耀,絲毫不知道藏拙,你不死誰死!


    魏瞳找了架堆放雜物的馬車,與那車夫打了聲招呼,便坐了上去。


    經過觀察,魏瞳發現暉雲鏢局和林家的人涇渭分明,鏢局的人清一色灰布麻衣,腰、腹、背都鼓鼓囊囊,顯然藏了兵器,一看就知是老江湖。


    而林家的人,大都趾高氣昂氣勢淩人,穿著用度俱顯華貴,絲毫不像跑遠路的模樣。


    “古怪。”


    魏瞳嘀咕了一句,便不再多管。


    明知自己的東西有人惦記,卻依然這麽高調,要麽林家的人都是智障,要麽……林東來另有打算。


    魏瞳相信林東來絕對不是白癡,那麽可能性隻能是第二種,他們分明就是擺明了等對方上門,底氣這麽足,恐怕後手準備了不少。


    隻是不知道,所謂的邪皇餘孽是哪路人馬?


    魏瞳感覺,這些事情自己應該曾經翻到過,若是能發現對手的身份,恐怕就能有所圖謀了。


    至於現在……嗯,兩眼一抹黑,睡覺養神。


    鏢隊乃是沿河行路,一路車馬平坦,魏瞳睡得極香,等到他被車夫叫醒時,天色已暗,天際盡頭是雄偉無比的大峽穀,仿佛將整個地平線都給遮住。


    車前峽。


    傳聞車前峽無比險峻,縱深數百裏,將潯陽城西部邊界幾乎橫隔截斷,飛鳥難過,一眼看過就是一條死路。


    然而,正如其名‘車到山前必有路’,車前峽內其實有許多交錯縱橫的峽穀,必須走近了才能看到。


    如此險地,簡直是天生的埋伏點。


    林家居然將營地定在這裏,用心險惡。


    一線天般的峽穀出現在視線內,隊伍的速度也喚了下來,隨著最後一絲紅霞像是捉迷藏一般從車前峽上空消失,整個天空陡然昏暗。


    魏瞳忽然感覺自己的眼眶微微發熱,一個蝌蚪大小的血紅色的【殺】字,赫然浮現在眼前。


    暗殺者特權的開啟手段?


    “大人有令,原地紮營!”


    “起篝火!”


    十幾騎呼嘯著奔走著,夜幕降臨,魏瞳深吸一口氣,隨後緩緩睜開眼,之前的一絲緊張消失,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種期待,朝自己的隊友們那邊看去。


    不知為何,所有人心頭忽然都同時浮現一股危機感。


    “……有請下一位受害者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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