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下午,多虧了現在年輕身體好,要是前世那個老社畜的身子骨,怕是兩天都提不起精神。


    難怪人家說是戰鬥的星期天呢。


    真是比上班都累。


    吃過飯,照例還是在大院裏聽鄰居們東家長,西家短,南家有個大海碗的扯閑皮,這年頭娛樂活動不多,更沒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鋪,閑聊也成了老百姓為數不多的飯後娛樂。


    顧北一直沒見著馬三兒,八點多還去後院瞧過一眼,結果也沒見著人。


    過了九點半,鄰居們都各自回屋了,明天是周一,又是辛苦的六天。


    顧北等父母那屋熄了燈,這才忙活起來。


    已經和王老頭兒、史密斯說好了,下個禮拜天要帶著東西過去,現在準備,時間上已經有點兒緊了。


    做不難,難的是讓它舊,需要的不是技法,是時間。


    將那副殘畫鋪開,刻好的印章拿出來,巨然的私印、乾隆禦覽之寶、宣和注錄、石渠寶籍,能用的都給它用上,既然要做,就給它做真了。


    作偽造舊,不是等閑的手藝,十年八年的學下來,也不見得能成行家裏手,字畫尤其難,難的是筆意、氣韻。


    顧北有這門手藝,從小就下過功夫,臨摹過手的東西也多,再加上老爺子傳下來的獨門技法,前世若是幹古玩這一行,絕對是能頂門立戶的高手。


    但老爺子不讓他入行,他自己也不想指著這門手藝吃飯,知道作偽不是正道。


    人心最難琢磨,一旦生出了貪念,走偏了,出溜下去,那可就是一輩子的事,把過手的東西拿出去害人,更是缺德。


    可現在為了第一桶金,顧北也顧不上別的了。


    好在蒙的是老外,心裏多多少少能舒坦一點兒。


    工具都備齊了,填筆補差,行文造字,一點都不能差了,後半截接上,加章用印,這個是關鍵。


    幾百年的畫了,真正的行家要定真偽,先看題款兒、用印,再看筆意、氣韻。


    尤其是巨然這種承前啟後的大家,每一幅畫作,在典籍之中都有記載,多一點少一點,細微處的差錯,都能讓人看出假來。


    補好了再用細煤灰刷上一遍,用蠟將新墨弄幹,這都是古玩行裏特殊伎倆。


    最後還要用香再每一處加筆的地方熏。


    咳咳……


    顧北趕緊把窗戶敞開,一陣冷風吹進來,凍得他打了個激靈。


    已經是後半夜了,大院裏各家各戶都熄了燈。


    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每一處加筆著墨的地方都被熏出了老舊。


    顧北將畫卷起,往米口袋裏一塞。


    這小半袋米是顧北下午找前院老王家買來的,生了蟲,碰見的時候,老王家的大兒媳婦正拿笸籮一遍一遍的過。


    顧北花了三塊錢,人家問起,他說是留著喂鳥。


    這是做舊的最後一部,要讓米裏的蟲子把畫咬出眼兒,那就更像了。


    口袋紮好,往大衣櫃裏一塞,現在就等著下個周末去釣魚了。


    脫衣服上床,裹得嚴嚴實實的,臨睡前,還在心裏暗暗叮囑: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這種事有一就有二,來錢太快,太容易,做得多了,顧北也怕陷進去。


    人一旦習慣了不走正道,再想拐回來,可就難了啊!


    “都幾點了,還不起?”


    清晨,魔性的嘮叨聲再度傳來,顧北感覺自己剛躺下,就被吵醒了。


    一隻手伸出被窩,摸了半晌找到鬧鍾。


    六點半。


    唉……


    為了家裏早日實現小康,顧北昨天夜裏一直忙道兩點多才睡下,這會兒還得起來上班。


    人家重生,輕輕鬆鬆就把錢給賺了。


    他倒好,晚睡早起,還得幹違心的事。


    “起了,起了。”


    眼瞅著再不動彈,李素芬又要推門進來,顧北趕緊喊了一聲。


    昨天夜裏,開窗戶通了半晌風,可這會兒屋裏還是能聞得見煙熏味兒,可不敢讓李素芬進來,怕解釋不清。


    “趕緊的!”


    李素芬到了門口,剛要推門,聽到顧北的喊聲,也怕早上的涼風把大兒子給凍感冒了,又叮囑一句,回去接著準備早飯。


    顧南今天沒出現,可顧北口袋寬裕了些,忍不住燒包,趁著李素芬不注意,進屋拿了小鍋就出了門。


    “咦……呀……”


    你倒是唱啊!


    每天都是“咦呀”,連個正經詞都沒有。


    “嬸子,早啊!貝貝,好好練!”


    這話說的挺招欠,劉貝小臉微紅,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繼續“咦呀”。


    出院門,照舊奔胡同口的國營早點鋪子。


    “同誌,四根油條,兩碗炒肝兒。”


    身懷巨款,還不能奢侈一把。


    可惜這個點兒,包子早就賣沒了,不然的話就是標準搭配。


    端著鍋,胳膊上挎著籃子。


    到門口又遇上了姬培傑。


    這小丫頭昨天晚上沒見著人,此刻遇上,沒說話就是兩個大白眼球。


    “嗬嗬!還生氣呢?”


    “跟你我都犯不上,別堵著門,當心潑你一身。”


    噫……


    顧北趕緊挪步,姬培傑手上那個尿盆太危險了。


    倆人擦身而過,姬培傑又停住了。


    “你……真覺得我應該試試妙玉?”


    “試不試的在你,我覺得挺合適,走了,不耽誤你幹正事。”


    顧北說著進了院,姬培傑站在原地,看著顧北,細細的思索著,顯然也動了心。


    “又亂花錢。”


    到了家,少不了被李素芬嘮叨兩句,老輩人都是打苦日子熬過來的,又經曆了動.亂年代,講究個細水長流,勤儉持家,像顧北這樣,三天兩頭的在外麵買著吃,根本不是過日子的人。


    “你身上還剩多少?”


    李素芬打起了顧北口袋裏錢的主意。


    “孩子大了,身上也得有點兒錢。”


    顧孝武正好聽見,不過這話聽著可不光是替顧北解圍,老顧同誌同樣囊中羞澀,每個月關了餉,都得如數上交,日子過得很恓惶。


    “還用你說。”


    李素芬心有不甘,可也不得不承認男人說的對。


    顧北這個年紀,工作已經定下來了,眼瞅著下一步就是搞對象,身上一分錢沒有,確實不行。


    總不能跟人家姑娘出去看個電影,還得讓對方掏錢吧。


    “炒肝兒!”


    顧南才不管錢不錢的,她這個年紀無憂無慮的,完全不用被生活的壓力困擾,隻要有好吃的就高興。


    “一碗三毛,是得趕緊找個對象管著你了。”


    李素芬小聲嘀咕著,買都買來了,又不能退。


    “媽!我哥要結婚了?”


    “吃你的。”


    兩雙筷子一起落在了顧南的腦瓜頂。


    吃完早飯,出發上班。


    到了單位,照例還是拿報紙、泡茶,跟老張瞎聊,一天沒見,格外親切。


    《西遊記》籌備組那邊,顧北一直到現在都沒得到任務,除了等通知開會,還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了。


    上午十點,彭麗從門口經過,叫上顧北一起去三樓會議室。


    “彭老師,咱們……每天就是開會啊?”


    研究、討論,什麽時候才能開始幹正事。


    “急什麽啊?剛開始,要緊的就是把所有問題都攤開了,找出問題,解決問題,磨刀不誤砍柴工,準備工作不做好,到時候準抓瞎。”


    好吧!


    顧北一個四十年後來的老社畜,實在是不理解現在人的做事方法。


    “知道你想做事,做實事,新來的都這樣,理解,理解!”


    嗬嗬!


    顧北自己都不理解,隻能任由彭麗過度解讀。


    三樓會議室,阮若霖今天沒過來,顧北和彭麗進來的時候,楊婕導演已經到了。


    “人都齊了,咱們繼續。”


    今天的議題有點兒多,顧北一直忙著記錄,沒撈到發言的機會。


    一直到中午才結束。


    “下午繼續,小朱,選角的事你負責,下午的會你牽頭,大方向得抓緊定下來。”


    這就要選角了?


    《西遊記》要開始選角,首要的自然是孫悟空。


    中午跟老張說起這件事。


    “這還不簡單,南猴王六齡童,北猴王李萬春,就算他們年歲大了演不來,可徒子徒孫一大幫,怎麽還選不到一個合適的。”


    老張這話說的一點兒毛病沒有,之前戲曲舞台上,扮演孫悟空最成功的的就是這兩位。


    “真正難的是我們這邊,剛聽來的消息。”


    任何部門都有老張這類人,消息格外靈通,也不知道是怎麽打聽來的,總之,消息渠道透著神奇,有點江湖百曉生的意思。


    “《紅樓夢》這邊,王導去找高人問了,結果讓人家給堵了回來,說是要拍《紅樓夢》,賈寶玉的人選解決不了,趁早別動這心思,可演賈寶玉的演員,還沒生出來呢。”


    嗬!


    這話說的,直接給《紅樓夢》判了死刑。


    “王導怎麽說?”


    老張故作高深:“王導定了調子,要在全國範圍內公開選角,撒網捕魚懂不懂,全國十億人,難道還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這位王福林導演也是個狠人,跟楊婕導演算是同一款的,楊婕要全國範圍內考察外景地,王福林則要全國範圍內選演員。


    “小顧,走,跟我出去一趟。”


    正聊著呢,就聽見門口有人說話,顧北回過頭,就瞧見一位滿腦袋羊毛卷的小老太太正候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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