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敏生說到做到,顧北和黃一賀自香江回來,還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春晚籌備組各個部門的人手就到位了。


    人員上還差了一點兒,顧北在跟黃一賀建議後,也學著當初楊婕的辦法,從社會上招募,各大製片廠、劇團,但凡有富裕的,能力上差不多的,全都被劃拉了過來。


    人手有了,演播大廳按照顧北提供的方案,在抓緊時間重新布置。


    錢的問題也終於在《西遊記》劇組出發前往湖南錢,被落實到位了。


    隻是……


    飾演白骨夫人的演員,楊婕最終還是請來了楊春俠老師,顧北也旁敲側擊的打聽了,人家那麽大的藝術家,之前在戲曲舞台上演的都是英雄形象,怎麽會答應演白骨精這個一個角色。


    可楊婕導演始終不肯說,看老太太的反應,顧北也大概其猜到了,重生之後,他雖然改變了很多事情,但是在這件事上,還是沒能攔著楊老太失信於人。


    送走了《西遊記》劇組,顧北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春節晚會的籌備工作當中。


    眼下其他方麵的工作都在有序的進行,可有一件事,卻不能再拖著了。


    10月底才正式立項,距離過年也沒多少日子了。


    像前世每一年的春晚,差不多都是從第三季度就開始籌劃,節目方麵要經過社會推薦,以及層層選拔,一審、二審、三審、終審,最後還要經過幾次大聯排,確定無誤之後,才能定下來。


    可現在,顯然已經沒那個時間了。


    歌舞類節目還好說,歌舞團那麽多,優秀的演員也不少,優中選優就行了,但是語言類節目呢?


    相聲正處在黃金期,好角兒無數,將那些大師級的演員請來,說上幾個小段可以,請專業的作家再寫幾個新段子也完全來得及。


    可小品的話……


    這種喜劇形式,以前從來都沒有過,將一個小故事濃縮成十幾分鍾的表演,還要在其中添加包袱、笑料。


    找人來寫,然後在選演員排練,時間明顯不夠用的。


    沒奈何,重生之後,顧北也第一次做了文抄公。


    顧北可沒有精神潔癖,像前世看過的那些重生類小說,抄個東西還猶猶豫豫的,非得給自己找上一大堆借口,更有神經病,當別人問起是誰創作的,還假模假樣的報出原作者的名字。


    累不累啊!傻不傻啊!是不是有病啊?


    出名要趁早的道理不懂?


    既然決定要混文藝圈,自然是名聲越響亮越好,天下傳名才好呢。


    還畏畏縮縮個屁啊!


    就算是魯迅先生,讓他往前穿越幾百年,他怕是能直接將四大名著都加持在自己的身上。


    文人的傲骨,心理那一關過不去?


    都是扯淡。


    “小顧,這是……什麽啊?”


    敲開黃一賀辦公室的門,顧北進來的時候,黃一賀也趴在書桌前寫寫畫畫的。


    “黃導,寫了點兒東西,您幫著看看。”


    黃一賀抬起頭,伸手接過,看都最上麵的標題,不禁有些納悶。


    “產房門前?”


    “您接著往下看,給提點兒意見。”


    黃一賀點點頭,示意顧北坐下,自己倒水喝,他捧著那一遝告知,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這是個小故事。


    人物非常簡單,一共就四個,一對農村夫婦,一個城市幹部,還有一位護士,故事則隻要發生在農村丈夫和城市幹部之間。


    故事開場,一對農村夫婦到了醫院,妻子快要生了,丈夫因為上麵幾個哥哥生的全都是女孩兒,家裏傳宗接代的重任都落在了妻子的身上。


    重男輕女!


    此前,顧北曾和黃一賀說過,要在春節晚會的節目上反應這個當下十分嚴重的社會性問題。


    隨著計劃生育政策的推行,一對夫妻隻能生一個孩子,可無論城市,還是農村,養兒防老,生兒子傳宗接代,生女兒都是賠錢貨的落後思想,依舊非常嚴重。


    春節晚會的舞台上,不好特意宣傳計劃生育,但批判重男輕女這種落後思想,還是沒問題的。


    接著往下看,丈夫去給妻子買吃的,等回來的時候,妻子已經進了產房,農村丈夫在產房外邂逅了一位同樣等妻子生產的城市幹部。


    通過最開始兩個人的談話,似乎這個城市幹部的思想覺悟很高,是個正麵角色,一個勁兒的勸說著農村丈夫。


    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


    要維持社會的穩定,男女比例應當大致相等。


    可後麵的話……


    “好兆頭啊,好兆頭,我跟你說,這生孩子也是一波一波的,要是生男孩兒,那叮呤咣啷的都是男孩兒,要是生女孩兒,那……稀裏嘩啦都是女孩兒。”


    生女孩兒就是稀裏嘩啦?


    “小顧,你寫的這個城市幹部,應該不是個正麵角色吧?”


    顧北笑了:“您接著往下看就知道了。”


    嘿!


    還賣上關子了。


    繼續往下看,很快產房裏一個孕婦生完了,結果護士在報床位的時候,農村丈夫聽錯了,誤以為自己的妻子生了女孩兒,在產房門口又哭又鬧的。


    城市幹部正在安慰的時候,護士又出來了,這次兩人都聽清楚了,生女孩兒人的是城市幹部的妻子。


    哈哈哈哈……


    看到劇本上描述的城市幹部那失魂落魄的模樣,黃一賀就忍不住一陣笑。


    “同誌,你的水平是真高啊,這下額生了男娃,你生了個女娃,咱們倆就平衡了。”


    哈哈哈哈……


    看到最後,黃一賀又忍不住大笑出聲。


    “好,好,故事的最後,戲劇性的反轉,好,小顧啊,這個劇本是……是你寫的?”


    這小子不是美工嘛?


    雖然黃一賀也知道,顧北的文字功底很深,之前的策劃材料,還有這次去香江的考察報告都是顧北整理的。


    但是文案工作和文學創作完全是兩碼事啊!


    “寫的不好,您多指教。”


    “別!”


    黃一賀連連擺手,這還不好?


    什麽才能算好啊?


    看著手上的這一遝稿紙,還不僅僅是一個劇本,後麵居然還有。


    “五官爭功?”


    黃一賀看了一會兒,通過結構就能看得出來,這是個相聲台本。


    這小子,還真是個全才啊!


    不光能寫短劇的文學劇本,還能寫相聲的台本。


    接著往下看,越看越有意思。


    一個相聲演員得了大獎,結果五官都跑出來爭搶功勞,眼睛說自己的功勞大,因為眼睛是心領的窗口,嘴說自己的功勞大,因為相聲演員的基本功都在嘴皮子上麵,可耳朵和鼻子不答應了。


    將五官擬人化,各自站在自己的角度表功,然後有開始指責對方,攻擊其缺陷,最後都居功至傲一致要求長腦袋頂上。


    通過這樣一場鬧劇,諷刺社會上那些隻懂得強調自己重要,不講究整體統一、團結一致的人。


    “好,這個更好。”


    產房門口隻是批判了社會上重男輕女的現象,喜劇效果要遠大於教育意義,這個相聲台本雖然同樣也是一出喜劇,但是反應的問題更深刻,諷刺的也更加到位。


    再往後翻,居然還有。


    “小顧啊,你到底寫了幾個本子?”


    “不多,一共就寫了三個,兩個小品短劇,一個相聲,您要是覺得還行的話,咱們就好好商量商量,您也幫著潤色一下。”


    “用不著!”


    黃一賀知道,顧北說讓他幫著潤色,無非就是想要將功勞分給他一部分,隻要動了筆,到時候在作者一欄裏署名,他也能跟著節目一起火了。


    “你寫的已經很好了,我再往上加一個字都是多餘,還是不嫌醜了。”


    作為春晚的總導演,黃一賀得到的好處已經足夠多了,該是顧北的功勞,就是顧北的,他可不會爭。


    三個劇本,黃一賀心裏對最後一個劇本也充滿了期待。


    “秧歌情!”


    愛情故事?


    這個能拿到春節晚會的舞台上去演?


    可看了開篇,黃一賀就知道自己誤會了,因為故事的主角是一對農村的老夫妻,老頭兒當年一曲多情的小喇叭,吹開了少女時期老太太的心扉,而老太太年輕時扭的小秧歌也跳進了還是小夥子的老頭兒的心靈。


    說著有點兒繞啊!


    嗬嗬!


    時過境遷,兩個人也都老了,年輕的時候為了生計奔波,老頭兒早就放下了小喇叭,老太太也沒工夫再扭大秧歌。


    可隨著改開,農村的生活也越來越好了,老太太雖然上了年紀,但是又扭起了大秧歌。


    老頭兒呢?


    當過村幹部,心裏始終有點兒端著,不好意思再“與民同樂”。


    最後還是在老太太的勸說下,才終於放下了包袱,又拿起了小喇叭。


    整個故事沒有任何批判、諷刺,有的隻是對現在農村新生活的讚美,老頭兒老太太都開始享受生活了,這不正好可以表明,現在農村的日子越來越好了嘛!


    “好,這個也好,都是好故事,小顧啊!真難為你了,你是……怎麽想出來這麽多好故事的!”


    別的作家搞創作,都要深入一線去體驗生活,可顧北也沒去過農村啊,居然能將一對農村老夫婦刻畫的這麽傳神。


    “誒?你這下麵怎麽還有啊?這是……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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