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您覺得這一段,如果這樣……會不會好一點兒?”


    “對,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還有這裏,如果轉折一下,會不會更流暢呢?”


    “妙,妙啊!我怎麽沒想到。”


    錄音棚裏,顧北和王利平坐在一起,時不時的在紙上寫寫畫畫,偶爾還彈上一段,看倆人聊得那麽熱鬧,儼然一對忘年交。


    王福林和黃一賀站在旁邊,成了看客。


    隻不過心情就大不相同了。


    黃一賀等得心焦,春節晚會還差一個十二分鍾的節目呢,雖說方案已經有了,可是還沒最終確定下來。


    顧北卻在這裏跟人家聊起了音樂。


    王福林就不一樣了。


    他這會兒正在為自己的睿智鼓掌。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可他就是對顧北有一種莫名的信心。


    最初的《西遊記》劇組,後來的第一屆春節聯歡晚會,以及在《紅樓夢》劇組的幾次出手。


    無一不證明,顧北就是一個大才。


    再怎麽棘手的事,他也總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有的時候,王福林都覺得這想法很荒唐,顧北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啊!


    那麽多經驗豐富的老前輩都做不到的事,他居然相信顧北能做到。


    而事實證明,每一次顧北都不會讓人失望。


    包括現在。


    當黃一賀和顧北過來找他,將事情說過之後,他就生出了一個念頭。


    不如讓王利平和顧北交流一下,也許《紅樓夢》的作曲問題就解決了。


    這一年多,王福林雖然從來沒催促過,但心裏也是火急火燎的。


    作品遲遲交不上來,可明年劇組就要開機了,再沒有成績的話,王福林就算是再怎麽不願意,也得考慮換人。


    沒想到,顧北又給了他一個驚喜。


    隻聽了一遍原曲,顧北居然就有了想法,短短的時間裏就將原曲的質量提升了一大截。


    這小子,還真是個天才。


    《枉凝眉》已經定稿,現在顧北和王利平又聊起了《葬花吟》。


    前世,王利平一共為《紅樓夢》創作了十三首曲子,像《枉凝眉》、《晴雯歌》、《紅豆曲》、《分骨肉》、《葬花吟》、《歎香菱》、《題帕三絕》、《紫菱洲歌》、《秋窗風雨夕》、《聰明累》都稱得上影視金曲。


    不過,顧北也不可能每一首都熟悉,能完整“抄”出來的也就是《枉凝眉》和《葬花吟》這兩首傳唱度最高的。


    兩相比較的話,顧北還是喜歡《葬花吟》多一些。


    《葬花吟》是《紅樓夢》中最長的一首詩,之前在戲曲舞台上,也是著墨最多的一個段落。


    顧北前世看過一篇王利平的專訪,據說他寫這首曲子前後花了一年零九個月,也是他寫得最苦的一首。


    前幾句曲調很快就寫出來了,但寫著寫著,他越想越不明白,曹雪芹為什麽對林黛玉這麽情有獨鍾,把這麽有分量的詩句給了她?


    按照書中的描寫,林黛玉個頭不高,眼睛不大,病懨懨的身子,脾氣也不好,要說起來也沒那麽可愛,可曹公卻偏偏對她傾注了最為特殊的關愛,也讓讀者對林黛玉產生了無限的同情。


    《紅樓夢》那麽多姣好的女子中,林黛玉是最聰明的一個,她把人生、命運看得最透,所以最痛苦。


    曹雪芹心係於她,林黛玉的死,是對人生的絕望,也是對社會的絕望。


    “我之前寫《葬花吟》時,有很長一段時間,總覺得還有什麽沒抓住,現在我明白了,小顧,你真是點醒了我。”


    王利平說著,也止不住的感慨,剛剛兩人在交流的時候,顧北特意提到了一句: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讓王利平突然想到,這不正是一個多情的弱女子在指問蒼天嗎?


    這份命就是帶著呼號與悲鳴的天問。


    有了落腳點,王利平立刻將他以往的特點發揮了出來,再加上有顧北的配合,這首原本應該最難的曲子,此刻居然已經浮現了雛形。


    “王老師,我覺得配器時,還應該加上沉重鼓聲,就像敲打在人心上。”


    王利平也是連連點頭:“沒錯沒錯,隻有這樣,才算是替曹公和他筆下的人物出了一口悶氣。”


    說完,王利平又抬頭看向了顧北,他覺得自己應該慶幸,慶幸今天來了央視,沒有再固執己見,不參與合作。


    否則的話,且不說《枉凝眉》什麽時候能夠問世,單單是這首《葬花吟》就能將他折磨死。


    “小顧,我要謝謝你!”


    王利平突然起身,對著顧北鞠了一躬。


    顧北也連忙站了起來,伸手去扶:“您這是幹什麽,真是……折煞我了。”


    “應當的,應當的,我今天真是來對了,獲益匪淺,獲益匪淺啊!”


    此時此刻,錄音棚外麵已經聚了不少人,看到王利平都對顧北如此推崇,一個個的也是萬分驚訝。


    王利平是誰?


    或許對普通人來說,對於這樣一位知名作曲家並不熟悉,但是對電視工作者來說,誰還能不知道王利平。


    這位可是國內最著名的作曲家之一,之前創作的作品可以說是首首經典。


    現在王利平居然都親口說,跟顧北交流一番“獲益匪淺”。


    天爺啊!


    這件事要是往外一傳,恐怕顧北往後真的要天下誰人不識君了。


    王利平說完,拿起筆就在曲譜上作曲一欄寫下了顧北的名字。


    “王老師,這……”


    王利平一擺手:“小顧,你就不要推辭了,這是你應得的,這首《枉凝眉》,還有這首《葬花吟》,要是沒有你的點撥,不可能這麽快定稿,署名也算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分享署名權,王利平居然要分享署名權。


    顧北還真的有點兒……麻了。


    雖然一個署名權隻能為顧北帶來名,帶不來利,可現在以顧北的身家,利對他而言,已經沒那麽重要了,反倒是名。


    有了這個名,顧北的履曆也將更加光鮮。


    曾參與《紅樓夢》詞曲創作。


    亮出來,還不得晃瞎了別人的眼珠子。


    接下來兩個人一直交流到了下班,王利平帶著滿滿的收獲走了。


    可顧北卻沒那麽輕鬆了。


    節目方案定了下來,接下來還要形成文字,關鍵是要怎麽演,才能填滿這十二分鍾。


    “小顧,一首歌,就那麽幾句歌詞,十二分鍾實在是太難了,不如來一個歌曲聯唱怎麽樣?王老師不也說了嘛,他準備為每一位重要人物都譜上一曲,咱們……”


    顧北趕緊將黃一賀的話打斷:“黃導,咱們這是春節聯歡晚會,不是《紅樓夢》展演,一人一首,春節晚會的主題都變了。”


    黃一賀聞言,仔細琢磨琢磨,的確是這麽一回事。


    “再說了,林黛玉唱哪一首?《葬花吟》?咱們這是春晚。”


    《葬花吟》雖然經典,但是顯然不符合春節晚會這個舞台,又是天,又是香丘的,太喪氣了。


    大過年的,這不是給全國人民添堵嘛!


    不成,絕對不成。


    “那怎麽辦?”


    顧北早就有想法了,聞言道:“有些不是說時裝表演傷風敗俗嘛,咱們就來一場古裝表演,開場先讓幾位演員來一段走秀,正好還可以展示一下古代的服裝。”


    這個念頭,顧北在找到王福林的時候,就冒出來了。


    純屬於要惡心人,惡心那些沒事找事的人。


    時裝表演就傷風敗俗了?


    那古裝呢?


    這些服裝放在古代也一樣是時裝。


    算不算傷風敗俗?


    “等古裝表演結束,接下來才是演唱,等唱完了以後,現場隨機做一個小采訪,自我介紹一下,然後念個詩,彈個琴,寫個大字什麽的,時間不就湊出來了嘛!”


    顧北知道,之前紅樓演員培訓班可沒少教學員們琴棋書畫,就算原先沒有基礎,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培訓,一個個的怎麽著也都混成小能手了。


    比如陳小旭的字,兩個人經常通信,其中有一次,陳小旭就是用毛筆寫的,那蠅頭小楷,顧北是自愧不如。


    呃……


    還能這樣嗎?


    不得不說,黃一賀雖然經驗豐富,但是想法還是少了一點兒,他所理解的文藝匯演都是以往的形式,歌舞、相聲,最多加上點兒雜技之類的。


    創新,要創新才行。


    對了!


    黃一賀也有創新。


    顧北要是沒記錯的話,前世85年春節聯歡晚會,黃一賀就別出心裁的將演出放到了工人體育館,結果呢?


    兩年打下的好底子,讓他給玩兒得稀碎。


    最後,台領導都不得不在新聞聯播,對著全國人民道歉。


    這事到時候必須阻止。


    “小顧,你這樣……能行嗎?”


    要是時間充裕的話,顧北也不想這麽弄,但問題是,現在還有時間嗎?


    距離錄製就剩下一個月了,再不抓緊的話,這場晚會怕是要出大事。


    節目定不下來,後麵一係列工作都沒辦法開展。


    “黃導,咱們現在還有別的選擇嗎?”


    黃一賀想了想:“就這麽幹。”


    “聯係方式已經有了,明天抓緊讓人聯係,讓演員盡快回京城。”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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