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黃一賀出現在阮若霖的辦公室,顧北就明白了,剛剛阮若霖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一趟的時候,為什麽語氣不情不願的。


    “黃導,有日子沒見了!”


    黃一賀見著顧北,也不禁笑了:“確實挺長時間沒見了,這次又得麻煩你了!”


    呃……


    用得著說這麽直接嗎?


    “瞧您這話說的,有事您說話,還用得著勞動我們主任的大駕給我打電話!”


    阮若霖坐在辦公桌後麵,看著這倆人,一個大大的白眼是老太太最後的倔強。


    如果隻是黃一賀求到她的話,她是絕對不會讓顧北回來的。


    《知否》的拍攝工作正處在緊張階段,哪能讓顧北為了別的事耽誤時間。


    可是,黃一賀去找了洪敏生,有洪敏生出麵,阮若霖也不好說什麽,兩個人是平級,但洪敏生主管文藝部,三個製作中心都屬於文藝部的下屬部門。


    這麽算的話,洪敏生也算她的半個領導,再加上對方用台裏的榮譽問題說事兒,她實在是沒法拒絕。


    也就隻能辛苦顧北了。


    “小顧,找你來,就是為了今年春晚的事。”


    這麽早就要開始籌備了?


    距離過年還有好幾個月呢,現在就開始籌備,是不是早了點兒啊?


    往年都是十月份才開始運作的。


    聽黃一賀這麽說,他這是正式被任命為今年春晚的總導演了。


    明明86年的春節晚會結束之後,黃一賀已經決定不再擔任春節晚會導演了,這次再度被請出山。


    想來應該還是因為去年的春節晚會被多方詬病,認為缺乏新意造成的。


    其實要說缺乏新意,還是有點兒過分苛刻了。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現在的電視節目逐漸豐富起來,觀眾們的欣賞水平也漸漸的提高,還用以前的套路,已經沒辦法滿足觀眾的要求了。


    類似這種情況,越往後,就會變得越明顯。


    為什麽後來的春晚,被觀眾認為一年不如一年,明明廣大文藝工作者們已經竭盡全力,力求有所突破,甚至還請來了影視名導馮褲子來做春晚的導演,但還是不盡如人意。


    主要原因到底出現在什麽地方呢?


    站在觀眾的角度,顧北認為,春節晚會的導演好像一直沒明白一個最為核心的問題。


    這一年一度的春節聯歡晚會,觀眾們究竟期待的是什麽?


    最起碼有兩點是人們共同的願望,一個是晚會能不能帶來不一樣的新鮮感,二是晚會內容要盡量生活化、接地氣。


    每一屆春晚的導演或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也盡量把每屆春晚都辦得有特色些,於是高科技用上了、五彩斑斕特技用上了,等等。


    可當晚的熱鬧勁兒一過,觀眾們還是感覺不滿意,費心費力盡量辦好晚會,可觀眾並不買賬。


    究其原因,觀眾不滿意的是內容,而並非形式,說白了,導演和主創們把問題的聚焦點沒有聚焦對。


    並非是大家期望值過高了,而相反是期望值越來越低。


    重新把第一屆春節晚會拿出來再看,沒有後來的高科技表現,也並非光怪陸離,連演員們的穿著打扮也都很樸素。


    但觀眾們看了以後,始終難以忘懷,晚會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戀戀不舍,甚至會有一種失落感。


    這樣的感覺,隨著春節晚會一屆一屆的辦下去,似乎很難再找回來了,其原因是當初晚會的內容都非常接地氣,即使一些政治內容也與生活緊密相關,晚會生活化、生活晚會化,這才是藝術的魅力和生命所在。


    再有就是,作為春節晚會策劃者,似乎過分的想當然了,總想著把晚會辦得高大上。


    黃一賀也犯過這個毛病,也造成了迄今為止,最為失敗的一屆春節晚會。


    另外最近這兩年的春晚,有些節目安排也越來越莫名其妙,管弦樂演奏,小提琴獨奏,歌劇表演……


    難道不考慮一下觀眾能不能欣賞的問題嗎?


    晚會最終還是要用節目來表現出來的,節目自然也是要分層次,高雅的、通俗的,再有就是雅俗共賞的。


    顯然,最近這幾屆春晚的總導演過分的追求高雅了。


    可事實上,真正欣賞高雅藝術的人並不多,畢竟春晚麵對的主要對象還是普通老百姓,失去了主要觀眾,春晚的意義也就不存在了。


    春晚的主調應該是通俗藝術和雅俗共賞兩種特色並駕齊驅,高雅藝術不是不能有,起到畫龍點睛的效果即可。


    而這幾年春晚高大上的表現,確實讓普通百姓難以接受,就連最貼近生活的語言類節目也變得不是那麽生活化了,最後,總是加上一句口號。


    實際宣揚美德也好,理解政策也好,生活中都在潛移默化的執行著,藝術作品中也同樣可以潛移默化的表現,何必非得口號式表現呢?


    難不成生怕觀眾看不懂?


    而且,對於“俗”的定義,似乎也出現了偏差,通俗藝術不能理解為低俗,隻要不存在政治問題、色..情問題,是觀眾喜聞樂見的,就應該把這頓年夜飯開放式的貢獻出來,太拘謹的藝術就不是藝術了。


    因為藝術來自於生活,而如何回到生活卻成了難題,這才是春晚不盡如人意的問題所在。


    把握好雅俗共賞的尺度,再合理的呈現出來,這才是春節晚會的正確打開方式。


    顧北說了很多,黃一賀聽過之後,也陷入了沉思。


    上個禮拜,台裏剛剛開會通過,要任命他為今年春節晚會的總導演,接到通知之後,黃一賀就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


    近兩年的春節晚會,觀眾為什麽不喜歡了?


    為此,黃一賀還把自己關在小放映廳裏,從83年的第一屆春節晚會開始,一直到去年的,通通看了一遍。


    想要從中發現問題,但是除了報紙上提到過的沒有新意之外,他實在是沒察覺到還有其他的問題。


    聽了顧北這一番話之後,黃一賀瞬間就被點醒了。


    普通老百姓要求的並不高,隻要能讓他們在大年夜,跟家人一起開開心心的看上一場春節晚會,他們就滿足了。


    所以,根本用不著把春節晚會擺得那麽高,一場晚會而已,放在年夜飯的時候播出,說白了,就是個湊趣的。


    就像過去在茶館裏說相聲,唱鼓曲的,就是個搭頭,客人們在喝茶聊天之餘,也別讓耳朵閑著。


    擺不清自己的位置,總想著成為大年夜的主角,老百姓能喜歡才怪呢。


    呃?


    不對勁啊!


    黃一賀剛要說話,突然覺得哪出了問題。


    他找顧北幫忙,是想要個合格的助手,再不濟,能提供幾個節目也好。


    可剛剛卻被顧北上了一堂課。


    “小顧!”


    顧北不等黃一賀把話說出口,便直接擺手把他給攔了回去。


    “黃導,旁的您就別說了,以前台裏調我回來給您當副手,那是因為有楊婕導演,我在不在劇組都無所謂,可現在這個組是我在牽頭,我給您打下手倒是無所謂,關鍵是,我那邊的劇組怎麽辦?總不能扔下吧?”


    黃一賀聞言,很想說上一句,可以暫時讓別人接手,可他也知道,這話沒法說。


    今時不同往日。


    電視劇製作中心和文藝製作中心雖然依舊同屬於文藝部管理,但實際上已經分家了。


    兩個中心之間人員來往的問題,也不像以前那麽簡單容易了。


    顧北作為阮若霖最器重的下屬,黃一賀現在想要把人借走,根本不可能。


    “小顧,我也知道這讓你為難,這樣吧,前兩年你都掛著春節晚會顧問的頭銜,今年你就再辛苦一下,也當個顧問,用不著跟組,必要的時候,幫著出出主意就行。”


    聽到黃一賀這麽說,顧北沒立刻搭話,而是看向了阮若霖。


    歸根結底,這件事還得阮老太拿主意才行。


    阮若霖心裏自然是一百個不願意,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同屬於央視,今年回絕了,明天洪敏生就得上門,到時候推卻不過,還是得答應下來。


    “黃導,你還真是……算了,小顧,你就……辛苦一下吧!”


    呃?


    顧北還等著阮若霖拒絕呢,沒想到……


    領導,這就把我給舍出去了?


    可阮若霖都這麽說了,顧北還能如何?


    唯有認命一途了。


    “黃導,既然是顧問,我就先給您提第一個建議,晚會確實要出新,但並不應該放在節目上,而是應該在形式上,今年的春晚,咱們可以嚐試一下,選幾個地方台合辦。”


    合辦?


    黃一賀沒明白是什麽意思。


    “您當初為什麽想把春晚放在工體辦?”


    紮心了,老鐵!


    那屆失敗的春晚,黃一賀從來沒想過要逃避,但也確實不想再提起。


    “我還不是想……把聲勢弄得大一點兒。”


    看到老頭兒別別扭扭的樣子,顧北笑了:“搬到工體就算聲勢大了,那您幹脆把春晚搬到咱們國家的天南海北,這樣豈不是更大?”


    “春晚不在京城辦了?”


    呃……


    這老頭兒顯然沒明白顧北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京城這裏是主會場,咱們還可以選出來幾個分會場。”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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