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爺,孫兒知錯了,願意接受一切懲罰。”


    他無心傷害任何人,可小弟卻因他一時被人蒙騙,從而差點兒死在寒風洞裏。


    所以,哪怕太爺爺真的要將他趕走,他也認了。


    “不,不要!”陳雪瘋了似的撲到兒子身旁,一把將他緊緊抱住:“小憬,娘的兒子。是娘,是娘沒有教會你識人辨識的能力,是娘沒有教你人心叵測的道理,是娘強行將你禁錮在身旁,讓你變成溫室裏的花朵……”


    這一刻,陳雪是真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也心知,兒子差一點就毀在了她的手裏。


    “嗚嗚嗚……”陳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爺奶,爹娘,我自己的錯誤自己來承擔,求你們放過小憬吧!他還是個孩子啊,如何能獨自在外生存?”


    “……”眾人。


    說得很有道理,他們竟然無言反駁。


    “還有我!”楚文安也用力的磕了個響頭:“身為父親,小憬變成這般不諳世事的樣子,我也責無旁貸!”


    “懇請爺奶、爹娘、大伯、大伯娘還有四堂哥一家,能寬恕小憬這次無心之過。”


    “我願代子受過,承擔所有的責任和懲罰。”


    夫妻倆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絲毫沒有要推卸責任的意思。


    他們甚至主動表示,願意承擔所有的後果。


    可正因如此,才更加令人深思。


    要說過錯,他們又何嚐沒有錯誤?


    小憬很小的時候,大人們毫無心理負擔的剝奪他出去找玩伴的權利,讓年僅不到四歲的他,呆在家裏陪伴楚靈。


    好不容易等到楚靈會走路了,陳雪反而不讓他跟楚靈一起玩兒了。


    已經習慣整天守著楚靈的他,突然痛失同伴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難怪……


    難怪他後來再也不出去玩兒了,像個悶葫蘆似的待在自留地裏,一個人就能玩兒一整天。


    一時間,整個老楚家的人都開始反省。


    時間分秒過去,院子裏寂靜無聲。


    就連外麵聽牆角的村民們,也沉默著起身離開。


    他們從未思考過,要如何教育孩子…


    畢竟維持一家人的溫飽,就已經拚盡全力了。


    每家每戶,幾乎都是大的帶小的,小的帶更小的…


    然後,孩子們不知不覺就長大了。


    這一刻,他們隻想趕緊回家,關心關心自己的孩子。


    哪怕問一句:孩子你今天去哪兒玩兒了?


    也好。


    院子不算大,且根本沒有任何隔音。


    所以這些話不隻是院外的村民們聽到了,就連屋裏的楚靈等人,也都聽到了。


    楚靈一言不發的給楚名澄紮針治療,對外麵的一切聰耳不聞。


    楚文祖站在一旁,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幾個堂嫂也挨著坐在炕上,悄悄地抹起了眼淚。


    一輪治療結束,楚靈終於跳下炕:“四堂哥,小澄已經沒事了。”


    末了,又道:“明天我會去山裏采些草藥回來,接下來小澄隻需再調養一段時間就能痊愈。”


    現在天氣本就涼了,小家夥又被扔在寒風洞裏凍了那麽久,重感冒是跑不了的。


    要不是她這些年一直在係統學醫,就憑現在這醫療條件,估計很難治好。


    就算治好了,也會傷了根基。


    聞言,楚文祖心裏鬆了一口氣:“謝謝小九,要不是你及時趕回來,小澄這孩子……”


    村裏的大夫看過了,說是感染了風寒,所以給孩子開了幾服藥就回去了。


    一開始孩子情況還好,至少人是清醒的,還知道喊人。


    可後來突然發燒、抽搐、說胡話…


    整個人迷迷糊糊不說,還一度陷入昏迷。


    他們想要把人送去縣裏,可拖拉機還沒回來,擔心在半路出事兒。


    於是,一家人隻能等楚靈回來。


    他們知道,如果楚靈都沒辦法的話,孩子就算送到縣城也於事無補。


    對於楚靈那手出神入化的醫術,整個老楚家都心服口服,也沒人懷疑什麽。


    畢竟,當年楚正北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把老中醫留下來的那本醫書,交給了楚靈。


    楚靈也時常在家人麵前,表現出自己對醫術方麵驚人的天賦。


    當然了,楚家人對此是保密的,並沒有宣揚出去。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道理大家都懂。


    在楚靈沒有自保能力之前,避其鋒芒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天才能賦予榮光,而鬼才卻能招來禍患。


    凡事,過猶不及。


    楚靈在學習方麵已經足夠逆天了。


    “四堂哥。”楚靈打斷楚文祖的話,朝他和四堂嫂深深鞠了一躬:“很抱歉,小憬沒有保護好小澄。”


    起身,她繼續道:“但是,這也不單單是小憬一個人的責任。”


    “小憬才十歲,也是需要大人們嗬護和照顧的年紀。”


    小憬固然有錯,但更錯的卻是父母。


    特別是四堂嫂於金鳳。


    將兩歲的兒子,交給另一個十歲的孩子照顧,這不是心大是什麽?


    想當初,老爹下地幹活的時候,不也把她時時刻刻綁在身上嗎?


    四堂哥最近在河壩那邊上工,那裏相對危險,自然無法照看孩子。


    可四堂嫂今天明明沒有下地幹活,卻依然把孩子扔給別人照顧,自己則是瀟瀟灑灑的回娘家。


    她這是把小憬當什麽了?


    家裏請的奴才嗎?


    沒有當少奶奶的命,卻擺著少奶奶的架子。


    楚靈並不反感四堂嫂有些無傷大雅的小心思,也不在乎她在暗地裏罵她狐狸精,說她把老楚家的男人們勾得團團轉。


    人無完人,隻要表麵功夫過得去就行了。


    但是,任何事情都要有個度。


    老楚家本就是個和睦的大家庭,若是一人有難,必當全家支援。


    這麽好的家庭氛圍,偏偏出了個四堂嫂這種兩麵三刀的。


    楚靈確實獲得了所有人的寵愛,可她也並非不勞而獲、有己無人。


    俗話說:“一分耕耘,一分收獲。”


    她自問,這些年從未虧待過老楚家任何人。


    “……”楚文祖一愣。


    隨即忙道:“小九,四堂哥明白,這事確實不怪小憬。”


    “!?”於金鳳。


    她猛地從炕上站起身,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楚靈問:“小九,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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