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末洗過澡,換了身寬鬆幹淨的家居服。隨手擠了些乳液,胡亂往臉上抹了抹。走到沙發邊點上香薰燈,清幽的花香混合著果香令他放鬆了不少。


    他輕合雙目仰倒在沙發上,頭疼的歎了口氣。新專輯的活動第一天開始就這麽疲憊,接下來的幾個月可怎麽辦。


    “叮咚~”


    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眼時間起身,好奇這麽晚了會是誰。可想著或許是私生飯,還是繼續坐著不管。


    門鈴聲也再沒有響起,倒是他手機亮了起來——“心理醫生”。


    “喂?”他快速的接了電話。


    “啊...你現在在家嗎?”她聲音不穩,似乎很吃力。“有點忙需要你...”


    “你在哪兒?”


    “你開門就好了。”


    辰末恍然剛才按門鈴的是她,匆匆走過去打開了門。可是看清眼前的狀況,他愣住了。


    孫南宓吃力的扶著一個軟趴趴的男人,晃晃悠悠的站不穩。


    “嘿嘿嘿。”她不好意思的笑著,“恩...他喝多了,又不知道他住哪裏。可是放我家...好像不太合適......”


    辰末目光放回那人身上。他頭舒服的靠在她肩上,另一隻手搭在她另一邊肩,好不曖昧。


    “我來吧!!!”辰末快速的接過那男人,迎麵襲來的酒氣不禁讓他皺眉。三兩步將他放在沙發上,仔細看才發現是金錫澈。“前輩?”


    孫南宓揉著酸疼的肩走進去,低頭瞪著睡得跟死豬一樣的金錫澈,恨得牙癢癢,不禁踹了他一腳。


    “這個死人...”


    辰末看著咬牙切齒的她,想笑又笑不出。


    “喝了多少?”


    “反正他是沒少喝。”


    “那你呢?”


    “我?”她轉著眼珠,回想從啤酒喝到清酒再喝到白酒...還是撒了謊。“兩杯而已。”


    他看著翻了個身睡得香甜的金錫澈,不由疑惑。金錫澈出了名的能喝啊,怎麽今天醉成這樣。


    “孫南宓你不是人~”她瞪著睡覺還不忘罵她的金錫澈,抬腿又踹了他一腳。


    “睡你覺吧!”


    他不由笑出聲。


    “你們是...?”


    她想了想:“朋友?”


    “恩?”


    “昂,朋友。”


    “前輩比你大那麽多...是怎麽認識的?留學前就認識了?”


    “昂。”她假笑。“從小一起玩兒泥巴來著。”


    辰末聽完更覺得疑惑:“可是在你玩兒泥巴的年紀,前輩都十七八歲了。”


    她才想起自己說錯了話,不自然的揉了揉頭發。


    “他成熟的晚。十八歲還尿床呢。”


    能造謠就造謠!


    “哈。”辰末笑著,“看來你們關係很好。”


    孫南宓尷尬的呲牙笑著。今天才剛剛認識好個毛線啊!!!


    不過,她以前真的跟金錫澈很好也說不定呢,至少他痛快的性格她不討厭。她回神看著熟睡的金錫澈,轉頭對辰末抱歉的說道:“要不是住我那裏不方便,真的就不麻煩你了。”


    辰末認真的擺擺手,表情柔和。“沒什麽的。就是怕明天我一大早起來會吵醒他。”


    “恩?”


    “啊,明早的飛機去外地。”


    她才想起辰末要進行新專輯的宣傳,看見麵前的辰末頭發還沒幹,歉疚的歎口氣。“開始忙了吧?”


    “沒辦法啊。”他釋然的聳肩,“我自己選擇的路嘛。”


    “說到這個,我想起來還欠你一頓飯呢。”


    他抿嘴:“看來這頓飯,又要拖後幾個星期了。”


    兩人互相看著,默契的笑了。孫南宓低頭看眼手機,已經快零點了。


    “我先回去了。這麽晚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辰末送她到玄關,忽然想起件什麽事。“先等一下。”


    她疑惑的見他匆匆跑開,很快抱著個盒子走回來。


    他低頭看著懷裏的盒子,嘴角一抹溫柔。“這是我想送給小牛仔的東西。”


    “......”


    “不過實在是沒時間去看他,”他說著將盒子遞給她。“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把這份心意傳達給他。”


    孫南宓意外的看著他,將盒子打開。裏麵是辰末簽過名的每一張專輯,一頂他出道時經常帶的針織帽,似乎還有一封手寫信。她看著暖心,不免笑了。可又看見一個mp3,抬頭疑惑的望著他。


    “啊,那個是我一直在用的mp3,陪伴我好幾年了。創作的時候會用,出門的時候會用,坐飛機去外地的時候也會用。裏麵有很多我唱過的demo,甚至有一些還沒有發行。”他目光放在那mp3上,感慨萬分。“希望一直陪伴我的東西,能夠帶給他鼓勵與安慰吧。”


    她感動的點點頭,將盒子又蓋上。


    “我會傳達給他的。”


    腦海回放今天showcase上那唯美的一幕,又叫人眼睛酸澀。她抬頭對他笑著,滿是感激。


    “辰末,你真的很好。”


    “......”目光遇上那雙彎彎的笑眼,他怔了一瞬,很快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其實沒什麽,我也不能為他做什麽...”


    “已經足夠了。”她又低頭看著懷裏的盒子,笑得溫柔。“小牛仔一定會很喜歡。”


    “......”


    送她離開,他站在玄關思考著什麽。或許是令他有所牽掛的小牛仔,又或許有那麽一絲絲遺憾。從今天起忙碌的活動就要開始了,再見麵...就很難了吧。


    “孫南宓!你個...”


    金錫澈一聲夢話令他轉神,走回客廳望著誰在沙發上的他,不免頭疼。


    明早可怎麽辦啊啊啊啊!!!


    -


    -


    -◆*.◆*.◆*.◆*.◆*.◆


    -


    -


    費力的睜開眼,大腦還不會運轉的盯著天花板,身上的皮肉有些疼。抬手看見胳膊上大大小小的結痂,忽的想起什麽,迅速起身衝出去。


    今天格外安靜。她在偌大的禮堂裏焦急的跑著,也不見有人的蹤影。喘著粗氣的立在一邊,窗外的景象卻使她忽然冷靜...


    一群人身著白衣,靜默的站在花園中。


    葬禮。


    是誰的葬禮?


    鋪滿潔白玫瑰的棺槨,又是誰人長眠。


    她奔跑過去,看見裏麵安詳睡著的人,瞬間失語。


    花語者。


    他安詳的躺在花叢中,臉上依舊泛著柔和的微光。她呆立許久,還是沒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泰民呐。”


    這個名字,第一次清晰。


    一句弱弱的呼喊,使大家注意到狼狽的她。那悲痛的目光,令人心疼。


    不知鼓起多大勇氣的邁出步子,每走一步,都覺得錐心的疼。眼前褪色般,逐漸灰白。緩慢的走著,似一場漫長的告別式。


    為什麽。


    為什麽那樣美好的笑顏會消失。為什麽偏偏躺在那裏的...是泰民。


    受傷後血染的白色睡衣在風中顫抖,瘦弱身影、散亂頭發,讓她看起來更加瘋狂。


    她一步步走著,終是來到他身邊。看著那樣美好的泰民,還是痛心的難以自抑。


    突然一個男子衝過來抓住她的手腕。


    他布滿血絲的雙眼中,更多的是憎恨。那目光恨不得將她扒皮拆骨。


    然而,他隻是盯著她。卻一句話都沒有。


    是無聲的責怪吧...如果不是她...泰民也不會死...


    是啊,她害死了泰民。


    泰民的死,都是因為她的天真。她的自私。


    手腕被他抓的發紅,卻不及她心痛的萬分之一。如果這能讓他好過些,怎麽都可以。


    一邊的女子翩翩走來,將他的手拿開。


    “也不能全怪她。”


    他聽話的放開她,但眼神依舊犀利。


    可她哪顧別人。


    她眼裏,隻有泰民。


    平靜的躺在那裏,依舊一臉微笑的泰民。


    那個花一樣美好的少年——花語者李泰民。


    終究是爆發了眼淚。身上的罪惡感,壓得她逐漸跪坐在泰民身邊。


    “泰民......”


    眼淚滴答落下,拍在散落的花瓣上,無聲的刺痛著在場所有人。


    “對不起......泰民.....”


    【“啊,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我更喜歡別人叫我花語者。”】


    【“有心事麽?”】


    【“那我以後每天都摘些花送去你房間。”】


    【“維洱。”】


    【“維洱啊。”】


    【“維洱...”】


    腦海中回蕩著泰民溫和喚她的聲音。美好又使人崩潰。


    “泰民啊,對不起...如果不是我......”萬千的懊悔堵在喉嚨,使她說不出話。顫抖的哭著,抽泣聲逐漸放大。


    卻淹沒在無盡悲傷的天空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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