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剛踏進驛站,心中忽然生出一股異樣。


    他很快就掩蓋了神色的異樣,說不出哪裏不對勁,但他總總覺得這地方有些不對勁。


    虞知腳尖在地上的泥土上踩了幾腳,低聲說道:“小心些,這裏有些不對勁。”


    葉清歡不動神色地點點頭,目光很快掃過周圍。


    蕭景堯隻是打了聲招呼,並沒有迎上來。這該死的緣分往往會引起對方的懷疑。蕭景堯也知道刺此時過分熱情,反而會事與願違。


    萍水相逢,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虞知等人走進驛站的大堂之中,幹淨、整潔、甚至說是一層不染。


    驛站中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極為幹淨,仿佛是剛剛打掃過一遍。


    很快,一位老婆婆從櫃台後走了出來,滿頭長發黑白斑駁,整齊梳理在頭上,佝僂的身子仿佛隨時都要倒下來。


    “各位少爺小姐,山野間隻有些粗茶淡飯。”


    老嫗將一疊疊飯菜放在桌子上,目不斜視地繼續道:“這位老爺若是喜歡喝酒,我這兒倒是有些自家釀的米酒,天寒地凍,喝一些倒是可以暖暖身子。”


    老黃一聽酒,便是瞬間精神了。他搖了搖空蕩蕩的酒葫蘆,“酒,哪兒有酒?快給我來一口。”


    “我這就去替老爺取來。”老嫗顫顫巍巍地離開,去取酒水。


    虞知收回目光,卻是鄭重地說道:“今晚,都小心些。這裏有些不對勁。”


    在進入大廳之後,虞知四處觀望,心中更加肯定了這裏的異常。


    丫頭聽虞知的話,緊張地望向四周,向著黎晚桐身邊靠了靠,緊握著黎晚桐的手。


    其餘幾人也都打量著周圍。


    “既然不對勁,我們為何還要留在這裏?”丫頭問道,“要不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虞知笑道:“既然不對勁,就要弄清楚哪裏不對勁。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總不能一路上都被人盯著,弄得自己心驚膽戰。”


    虞知剛走進驛站,就發現門前的泥土有些新鮮,剛從底下翻出來。雖然上麵蓋了一層老土,又蓋了一層積雪,但卻極為鬆軟。驛站門前本應該是最多人進出的地方,地上的泥土被無數次踐踏,更應該結實才對。


    好好的沒事,大雪天翻新地上的泥土做什麽?


    這小小的異常或許是虞知多心。


    走進大廳之後,更多細小的異常證實了虞知的猜想。


    整潔的桌子,一塵不染的房梁,就連房門都透著一股樹木的清新味道。


    這一間驛站看似簡單樸素,實在平常得不得了。


    而奇怪正是奇怪在,這荒郊野外的如何會有這麽整潔的驛站,難道僅靠一個老嫗將偌大的驛站打理的井井有條?


    虞知不信,其他人也不信。


    除了丫頭,其他人卻沒有慌亂,反而是更加鎮定從容。行走江湖,怕的是意外,怕的是襲殺,很多高手都是死在算計下,死在有心算無心的偷襲之中。


    既然已經覺察異樣,對方偷襲成功的機會就少了一半。


    讓虞知意外的是,黎晚桐沒有一點驚慌意外的神色。虞知心底歎息,我家桐兒怕是也瞧出來了。唉,又錯過一次揩...呸,又錯過一次逞英雄的機會。


    老婆婆很快就取來了一壺酒,壺口冒著熱氣,想必是熱了酒水。


    “各位少爺小姐,老婆子沒什麽好招待的,請慢用。”


    “樓上的房間都是空著,少爺小姐們隨意住就行。”


    說完,老嫗便是自顧自地離開,大概就是去休息了。


    門外又起風雪,狂風呼嘯,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容不下其他任何其他顏色。


    大廳中,幾人圍坐在桌子邊,桌上的飯菜也沒吃一口,老黃望著那壺酒水,摸了摸自己的酒糟鼻子,儼然一副酒癮上頭的樣子。


    “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虞知說道。


    “桐兒,今晚我和你住一間,保護你的安全!”


    虞知恬不知恥地湊到黎晚桐的身前,一副為了黎晚桐好的模樣。


    丫頭立刻擋在黎晚桐身前,怒斥道:“呸,你這登徒子,還想占小姐的便宜。”


    隨即,丫頭便推著黎晚桐找了一間樓下的客房。


    “桐兒,桐兒。”虞知伸著手呼喊著,一臉不舍。


    黎晚桐不忍地看了虞知一眼,神情頗為無奈。這家夥盡是做這些荒唐的舉止。


    等到黎晚桐等人進屋,虞知暗中看了一眼屋外,不動聲色地說道:“老黃,你去守著桐兒和丫頭,清歡和我守在這兒。今晚可能會有事發生。”


    “小虞少爺,那我呢?”王大福問道,唯有他沒有分到任務。


    虞知望著王大福,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地笑道:“自然是有重要任務交給你?”


    王大福頓時渾身一激靈,這笑容看著不懷好意啊。


    “不不不,我這老胳膊老腿的,恐怕難擔重任!”王大福已經預感到了危機,連忙告饒。這言外之意就是,我不去,別坑我,少爺饒命!


    虞知也連聲應道:“不不不,我相信你!”


    隨即,虞知朝著樓上的客房看了一眼,低聲在王大福的耳邊說了幾句。


    樓上的客房正是蕭景堯四人的住處。


    在驛站門口打了招呼之後,蕭景堯便再也沒有露麵。這不禁讓虞知懷疑這裏的一切都與蕭景堯有關。


    ......


    二樓客房之中,婉兒正給蕭景堯沏茶。


    離開京都之後,蕭景堯仿佛換了一個人,不必錦衣玉食,不必撫琴品茗,他就隻是個京都裏小門小戶的公子,外出遊曆,入鄉隨俗。


    “公子,你說,那個虞知發現這裏的異樣嗎?”婉兒問道。


    蕭景堯飲了一口茶水,說道:“他若是發現不了,說明秋老太傅看錯了人。”


    “萬一他真沒看出來,我們要不要提醒他?”


    蕭景堯笑著搖搖頭,“他若是死在這裏,也說明我看錯了人。大楚朝堂,不需要這等無用之人。再說,他現在不是已經發現了嘛?”


    蕭景堯看著閃動的燭火,火光映在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


    如虞知所料,蕭景堯的確在等他們,可這裏的一切卻和蕭景堯無關,他亦是想看看到底是誰在這裏搞鬼。


    在蕭景堯等人踏入這裏的時候,他便發現了這裏的異樣。


    大楚的太子不是酒囊飯袋,反而是洞察細微之處的人。蕭景堯沒有退卻,用他自己的話說,一路北上,要是真遇見了妖邪作祟,自當替大楚誅滅奸佞。要是我蕭景堯都熟視無睹,退避三舍,還能指望他人路見不平?


    不得不說,蕭景堯思想之正直,格局之宏大絕不是虞知能比的。


    虞知隻會想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聽不想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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