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虞知倚在窗邊打了一個飽嗝。


    他看向坐在飯桌邊上的郭舒兒,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郭舒兒聞言,想了想卻是搖搖頭,說道:“我本來的計劃是利用趙浩的屍體,將齊正初和趙瀚引入洞穴之中坑殺。可是,我的陷阱都給某個混蛋給毀了。”


    虞知攤攤手,表示自己很無辜。“分明是你要坑殺我。”


    “哼。還不是你跟蹤我,還...偷窺我!”郭舒兒反駁道。


    虞知扭過頭,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你殺了趙浩,也算是給你父母一個交代。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可好?”


    郭舒兒想要自己報仇,為此她已經犧牲了很多很多,多到不止是虞知所瞧見的。


    可洞穴已經塌陷,她的計劃已經付之東流。


    虞知語氣堅定,如當初對著黎晚桐說,我要治好你的雙腿。


    少年的承諾雖然衝動,但往往不會失信於人。


    郭舒兒看向虞知,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織。


    良久,郭舒兒重重地點頭,“好。我相信你。”


    虞知開口道:“定不負所望。”


    虞知要探查此案的真相,如今真相已經浮出水麵,省去了虞知一番功夫。何況,又有郭舒兒這個人證在此,齊正初等人便是難以逃脫罪責。


    “你與趙浩同行下山。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現在趙浩死了,你會蒼山反倒是會引起懷疑。”虞知分析道,“今後,你跟我去北涼城,可好?”


    郭舒兒沒有猶疑,點頭應道:“好。”


    虞知心中已經有了計劃,在郭舒兒睡著的時候,他一直都在盤算著這件事。或許這是一個契機,盜取碧落青炎的機會。


    虞知繼續說道:“我會找人保護你。至少....你可以睡個好覺。”


    郭舒兒沉默了,神色變得有些落寞。片刻之後方才喃喃道:“昨晚睡得不錯。”


    兩年的時間,郭舒兒極少沉睡,每每入夢時,便會看見盛夏陽光下的虎穴,聽見猛虎的嘶吼和無聲的慘叫。


    她不敢睡,不敢將自己拖回兩年前的那個盛夏。


    虞知心裏歎了口氣,怎會睡得不錯,僅是入睡之後不久,郭舒兒便露出猙獰的神色,渾身顫抖著,嘴裏喃喃低語,是些害怕的言辭。這怎會是睡得不錯。


    直到回到青穀後,虞知點了一些安神的藥粉,才讓郭舒兒安然許多。


    虞知接著郭舒兒的話,微微一笑安慰道:“今後會睡得更好。”


    “好!”郭舒兒又是應了一聲。


    此時,郭舒兒像是一隻乖巧的小貓,事事都聽著虞知的安排。她已經許多沒有這麽輕鬆的時候,心裏少了許多心思,眉頭也便舒展開了。


    下午,虞知和郭舒兒一同騎馬前往北涼城。


    他本不想耽誤這一天的時間,傳訊一事都交給了葉清歡,可是現在他不得不回北涼城一趟,隻是為了郭舒兒而已。


    一天的時間和兩年的籌謀相比,實在是差了許。


    快要入夜時。兩人快馬進了北涼城。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郭舒兒問道。


    虞知下馬,看著不遠處的府邸,目光越過院牆,可見許多還未凋落的梅花。


    “去尋一個能夠保護你的人。”


    虞知找的人正是太子蕭景堯。雖說餘竹月的小院有李浩渺和魏無忌坐鎮,同樣安全。但虞知希望蕭景堯能夠知曉此中真相。


    他將此事匯報給江清和太子蕭景堯上奏京都,這是兩個概念。


    梅園中,虞知落座,對麵便是蕭景堯。而郭舒兒坐在了虞知身側不遠處。


    聽完虞知的講述,蕭景堯的目光落在了郭舒兒的身上。良久,蕭景堯開口說道:“我既已知道此事,自然不會坐視不管。郭姑娘安心住在這兒,我明日便寫信回京稟報此事。”


    蕭景堯在麵對虞知時從不用“本宮”自稱,他當虞知是朋友,即便虞知一直未表明立場,他依舊釋放善意。


    郭舒兒不曾想,虞知竟然直接找到了當今太子,而且這兩人的關係看似不錯的樣子。小小的督查院司務怎麽能結實太子殿下?


    郭舒兒心中不禁生出一抹喜色,督查院可以互相包庇,那當今太子呢?


    “小女子替父母多謝太子殿下。”


    蕭景堯說道:“何須言謝,這是我該做之事。你要謝的是虞知。”


    郭舒兒亦是看向虞知,從平平無奇的李知到如今的虞知,不知何時少年已經在少女的心裏留下了抹不去的烙印。


    虞知鄙夷道:“殿下少給我戴高帽。不過,殿下這奏折還需晚一些,等我先給督查院的江大人說一說。否則,這點功勞全跑到殿下您的身上去了。”


    蕭景堯不知虞知還有這點心思,啞然失笑。“想不到你還在乎這些虛名?”


    虞知撇撇嘴,“我自是不在乎。此行北上,便是被江大人給騙來的。他說,我這官位坐的不穩,還差一點功績。這不想便是讓來這遭罪的地方。”


    “若不是為了洗刷我‘問道之恥’的汙名,免得我家桐兒也跟著受罵,我才不稀罕這破官位呢。”


    郭舒兒心頭一震,輕聲問道:“桐兒是你的.....”


    “妻子,雖然還未成婚,但這是說好的事。”虞知談起黎晚桐,臉上便是掩不住的喜意。卻也忽略了一旁郭舒兒的落寞。


    蕭景堯的目光在兩人之間回轉,不難看出郭舒兒的心思,他轉移話題,說道:“近日北涼城也發生了許多事,或許你有興趣知道。”


    虞知看向蕭景堯,已經從葉清歡口中知道了許多。


    “王霄死了。這不是重要的事。”蕭景堯繼續說道,“不過,王霄行事是被趙傑給利用了。”


    “趙傑,京都刑部尚書的公子?”虞知疑惑道。


    “不錯,就是他。北境軍的元鴻信欠他一個人情,做了不該做的事。”


    “我和趙傑無冤無仇。”虞知頓了頓補充道,“晚桐也應該與他沒有交集。他為何要針對我?”


    王霄對付自己,虞知能夠理解,畢竟他廢了王霄的雙腿。但這裏麵竟然有趙傑的影子。


    蕭景堯沒有回答虞知,而是說道:“徐青給了元鴻信一個機會,讓元鴻信親自去捉拿趙傑。可惜的是,元鴻信沒有追上趙傑,兩日前,趙傑已經回到了京都。”


    “這是什麽意思?”虞知問道。


    虞知話裏的意思是,難道趙傑回到京都就拿他沒辦法了嗎?


    “京都裏,有五城兵馬司守著,順天府管著,趙傑畢竟是刑部尚書府中的公子,拿他,便不是那麽容易了。”蕭景堯解釋道。


    虞知皺起眉頭,說道:“這樣說,我在京都的仇家又多了一個?”


    蕭景堯喝了一口茶,笑道:“仇家多了,也不需那麽在意。何況,在趙傑身後也是你的熟人,算不上多一個仇家。”


    虞知想了想,蕭景堯也打著啞謎,等著虞知自己猜出來。


    “項景昊?”


    “對。這位楚王世子也是個有仇必報的性子。”


    “哼,這個小混蛋不過是有一個好爹,總是這麽瞧得起自己。”


    “哈哈哈,你這話聽著像是在罵我。”


    “殿下可別多想。我相信要是我和項景昊打架,你一定是站我這邊的。”


    “......”


    虞知告別蕭景堯,對著郭舒兒囑咐道:“好好待在這兒,我說過之事一定會辦到。”


    郭舒兒望著虞知,隨即點點頭。


    “師兄,舒兒相信你!”


    待虞知離開之後,蕭景堯走到了郭舒兒的身邊。“自古美女愛英雄。我這位少年英雄的朋友手執一花,便是瞧不見其他顏色了。”


    郭舒兒隻是喃喃道:“殿下多想了。小女子怎配得上虞知師兄?”


    我這殘花敗柳之身,怎麽配得上他呢?


    ......


    從梅園出來已經深夜,虞知路過小院前的巷子,隻是看了一眼。


    “不進去看看?”一道白衣身影攔住了他的去路。來人腰間懸劍,額前飄著長發,正是李浩渺。


    在院中和老黃飲酒的李浩渺忽然感受到了虞知的氣息,便是出門一看。


    虞知見到李浩渺,興奮之餘,說道:“算了。怕是見了便舍不得走了。”


    李浩渺一愣,說道:“你小子看著成熟了許多。”


    虞知沒好氣地說道:“這一路也沒個長輩做後台,任人欺負,能不成熟些嗎?”


    李浩渺一聽這是在點自己呢!


    “許久不見,不知你武道修為如何了?清歡可是破了開碑七品,你呢?”


    虞知趕忙轉移話題,省的挨一頓打。


    “清歡將事情都告訴你了嗎?”


    李浩渺旋即也正色道:“你要做的事很危險。蒼山...不是看著這麽簡單的宗門。”


    “這不是有叔你在嗎?”虞知嘻嘻笑道。


    李浩渺猶豫了一下,沒有將黎晚桐能夠行走的事情告訴虞知。如餘竹月所說,碧落青炎可能是治好虞知身上隱疾的最後辦法,如何也要試一試,否則不出兩年被壓製的隱疾就會爆發。


    “我等你消息。也許久沒見蒼別離那老家夥了,再揍他一頓也無妨。”


    李浩渺是虞知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就算李浩渺還在南州府,虞知也要讓他趕來。唯有絕對的武力方能讓虞知有些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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