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江南劍廬的劍自然是好劍。


    幾個月前,虞知和葉清歡剛入京都時,白玉不在京都,而是在江南劍廬求劍。


    江南的那一座劍廬是無數劍客心中的聖地。無數年來,多少劍客以從劍廬中求取一劍而感到驕傲。


    這一代劍廬,未曾出十品的劍道宗師,可劍廬中的鑄劍師從來不是為了修道而鑄劍,用他們劍廬中人的話來說,此一生僅是為了鑄造一把千古名劍。


    瘋子,一群隻知道鑄劍的瘋子。可偏偏是這群隻知鑄劍的瘋子在劍道曆史上留下了無數的濃墨重彩。


    因為劍廬在修劍者心中的超然地位,即便周邊有覬覦劍廬中那些百年一劍的勢力也不敢輕舉妄動。


    白玉修劍,在劍廬求了一柄劍,雖算不上劍廬之中百年一劍,但也是數百年前,那一柄名劍的伴生之劍。


    越是強大的劍,越是充滿靈性。求劍,不單單是求取,也是一個互相選擇的過程。劍,有靈,不願隨著平庸之人浪蕩一生,自有其驕傲。


    白玉能夠得到百年一劍伴生之劍的認可,也足以知曉他的天資。


    葉清歡也是愛劍之人,可直到現在卻依然沒有尋到一柄自己的佩劍。


    虞知看著葉清歡,說道:“等此間事了,我與你一同去那座劍廬瞧瞧。白玉都能有這樣一柄好劍,換做是你,必然是劍廬中最名貴的那幾柄百年一劍。”


    葉清歡點點頭,如今他境界,身邊這些凡鐵已經配不上他。


    裁光出鞘,便是帶來萬千劍光。這些劍光早在劍鞘中蓄勢待發,隻是這一瞬間,就將齊正初籠罩在其中。


    當初,白玉求劍之時,麵對數千劍,諸多劍輕吟傳響,可唯有裁光,綻放出無數劍光,成為數千劍中最閃亮的那一柄。


    白玉感受到了劍中的不甘,它不甘隻是那一柄百年一劍的伴生之劍,亦如白玉不甘屈居於葉清歡,隻是青雲試的甲榜第二。


    同樣的不甘,讓白玉選擇了裁光,成為了裁光劍主。


    在齊正初的攻勢被劍光阻斷之後,白玉止住身形,看向更遠處的趙瀚。


    “果然來了。你們是蒼山弟子?”白玉問道。


    不等趙瀚回答,白玉卻又是說道:“罷了,等拿下你們,自然能夠知曉。如此簡單之事,那虞知竟是白白浪費了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查清真相。廢物果然是廢物。”


    白玉聲音很是囂張,可在囂張之餘也不忘拉踩虞知一番。


    寧歡看著臉色變化的虞知,心裏偷笑,這果真是仇人,怕是見著麵就要打起來。


    趙瀚也是瞧不慣這樣囂張的人,開口道:“兩年間,許多人也說過如你一樣的話,可惜的是,他們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幾息之間,齊正初破開了裁光的劍光,出現在白玉的眼前。


    “破甲六品而已,大放厥詞。京都裏來的人都是這般,隻會虛張聲勢,那個縮頭烏龜虞知是這般,你也是如此。”


    “奶奶的,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是個人都要詆毀我一番?”虞知聽著,心底的怒火直衝頭頂。


    葉清歡笑道:“本該如此。”


    虞知無語,在京都被人喊著問道之恥,在北境卻也被人詆毀。果然,優秀的人總是遭人嫉妒。


    齊正初再度殺上前去,不過他身影未動,抬手間隻是操控著飛劍襲殺。踏入開碑七品,修行者已經有禦物之能,劍修禦劍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但禦劍的威脅不一定比近身搏殺來的厲害。


    鐺!


    白玉手持裁光,擋住齊正初的飛劍,自己的身形接連後退數十步。開碑七品和破甲六品之間是一條鴻溝。一旦跨過去,所看見的風景便是截然不同。


    齊正初淡淡一笑,笑容中帶著嘲諷,這是對白玉剛才那一番話的回應。


    在第一次感受到開碑七品的殺傷力之後,白玉飛退,拉開與齊正初的距離。飛劍和劍主之間相隔越遠,劍主對於飛劍的操控力也就越弱。


    齊正初眯起眼睛,心念一動,飛劍直至白玉的咽喉。這一劍斬下白玉的頭顱,那麽任務便算是完成了。至於那個虞知,下次找機會再殺也不遲。


    飛劍如馳騁在夜色裏的流星,尖銳的破風聲呼嘯回蕩在山林之中,帶著一抹濃重的死亡威脅朝白玉而去。


    白玉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大小數百戰,他都是勝者,唯一落敗的那一戰是在四年前的青雲試,敗在葉清歡的手上。可那也僅僅隻敗了一招。未曾如現在這般無力。


    白玉沒有忽略對方是開碑七品的強者,他隻是覺得就算麵對開碑七品的強者,他也要戰而勝之。


    對於勝利的執念,沒有人比得上白玉。


    嗖!


    飛劍逼近咽喉,白玉的氣機已然被鎖定,他如木頭人一般不能動彈,隻能夠由著飛劍斬下他的頭顱。


    “大楚朝廷真當是蠢,還白白派人來送死。”齊正初譏笑道。這兩年他殺了許多人,全都是這麽容易。


    齊正初轉身之時,卻聽身後傳來白玉的聲音。


    “你應該感謝之前遇到的都是些蠢貨,讓你又活了這麽久。”


    嗡!


    裁光怒吼,無數的劍光從裁光劍中迸射而出,一股磅礴浩瀚的劍氣直衝雲霄,化作一道長虹從空中墜落,目標正是齊正初。


    飛劍呢?


    齊正初感受到了頭頂上方傳來的危機,心念一動想要召回飛劍。可飛劍被裁光的劍光阻擋,無法回應齊正初。


    離京之時,江清曾經問過白玉,若是遇見開碑七品的敵人,能否應對?


    當時,白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定當完成任務。”


    白玉是個聰明人,在求知書院的時候就懂得官場上的許多事情。


    江清身居督查院左禦史之位,位高權重,督查院又是朝廷中極為特殊的機構,是皇帝的耳目,曆來也是由皇帝最信任之人擔任。


    當江清召見他時候,白玉明白此事非同小可。


    可非同小可的事也是白玉在仕途上更進一步的機會。


    不說開碑七品,就是整個蒼山,白玉也敢去闖一闖。


    齊正初露出一絲絲疑惑,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他沒有看清白玉是如何反擊。明明白玉的氣機已經被鎖定,退路被封鎖。本該一劍斬首的必殺時刻卻被白玉給破解了。


    “哼。”齊正初冷哼一聲,即便是手中無劍,但他也無懼劍光長虹。


    虞知撇撇嘴,他想要不屑地貶低白玉,卻又不得不承認白玉化解危局的實力。


    無論是誰都看不出白玉是如何做到的,可重要的是結果。白玉躲過了飛劍,斬出反擊的一劍。


    葉清歡眼中滿是劍光,說道:“應該是白玉那一柄劍的問題。”


    虞知看向那一柄劍光縈繞的長劍,說道:“看來的確是柄好劍。”


    齊正初真氣湧動,無數劍氣憑空而生,一抹劍意雛形在他的眉心飄出。


    刹那間,劍氣長虹在這抹劍意雛形中便失去了顏色。


    劍意,這是真正踏入劍道的基礎。如蒼別離感悟的別離劍意,這是一抹大道真意,隻是一劍就足以讓北涼劍修盡低頭。


    雛形劍意也是劍意。這和蒼蠅再小也是肉是同一個道理。


    嗡!


    劍氣長虹聲勢浩大地撞上渺小的劍意雛形,一陣風暴在齊正初頭頂爆發。頃刻間,飛沙走石,周遭的樹林被橫掃,整座山都在震顫,那些飄零的落葉被撕地粉碎。


    一瞬間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夜空,就連五十裏外的青穀也能夠看見。這裏的動靜也必然引起了注意。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暗殺了。


    劍光長虹消弭,劍意雛形還在。被劍光困住的飛劍,飛回到齊正初的身邊,懸浮在身側。


    “你比之前那些人厲害!”齊正初稱讚道。被逼出劍意雛形,之前是從未有過的。


    白玉持劍而立,眼中警惕。他和齊正初之間的差距比他預想的要大很多。


    在白玉看來,這算不上什麽稱讚的話。


    “不過,你還是要死!”齊正初繼續說道。


    剛才的動靜已經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此戰必然速戰速決。齊正初和趙瀚兩人都未遮掩麵貌,定是要將白玉給殺了。否則,白玉逃離,將此事上報給大楚皇朝,他們兩人在世間再無容身之地。


    劍意雛形蕩出,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橫壓在白玉肩頭,若不是用真氣抵擋,早已被碾成肉泥。


    裁光不屈,劍光大盛。它不甘為伴生之劍,更是不甘被這般壓製。


    嗡!


    一聲劍吟,竟是讓那一抹劍意雛形都震顫了一下。


    齊正初不禁眼前一亮,“好劍。”


    在交手之時,齊正初已經看出此劍不凡,如今也有殺人奪劍的心思。


    白玉吃力地抵抗著,他的依仗可不僅僅是裁光劍。“的確是好劍。不過,這不會屬於你。”


    齊正初眉頭一挑,飛劍欺身,看著便要貫穿白玉的身軀。


    “殺了你,此劍便是我的。”


    轟!


    裁光震顫,一道符籙從劍柄中飛出,符文閃爍著光芒,隨即炸裂開來。


    這道符籙中封印著一道刀氣。雖比不上虞知的那根筷子,但足以斬殺齊正初。


    誰都說戶部尚書府是除了皇帝外,最有銀子的主兒。白家也是從商賈起家,產業之多遍布整個大楚皇朝。而在白玉入朝為官之後,深知世道險惡的白萬千更是大費周章地拿來許多寶貝,保護白玉。


    這一道刀氣符籙便是其中之一。


    死亡的氣息籠罩齊正初。


    “快逃!”齊正初大喊一聲,身形遠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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