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始至終,諾敏一動未動。她本就不擅長修行,也不必修行。


    身為草原狼廷的郡主,諾敏隻需學會使喚人就行了。


    燕雲十八騎固然強大,草原上的拔圖魯比他們更強。


    另一處戰場上的變化也讓諾敏等人有了察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對於燕雲十八騎來說,並不是好事。


    葉清歡斷劍脫手,劍意橫壓而去,侵略捉刀客的身軀。


    而葉清歡自身沒有遲疑,朝著遠處疾馳。他知道黎晚桐那一處定然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與此同時,諾敏同樣開口道:“拔圖魯,不要戀戰。”


    相比三先生等人的對峙纏鬥,緋櫻已經掌控了戰場,她名副其實的女王陛下,裹挾著死亡的氣息,震懾弈百手和陸娘子。


    無數的血櫻花瓣飄蕩,如血雨,給漆黑夜色平添了幾絲淒美。


    撕拉!


    衣袍割裂血肉綻開的聲音不時地響起。


    血櫻化作了利刃,將陸娘子和弈百手團團圍困。


    詭異的血櫻不懼真氣屏障的阻隔,也無視任何力量的幹擾,就像是奔流的江河注定要匯入大海,自然的規律。


    當血櫻花瓣落在兩人身上,僅是幾息之間,鮮血淋漓,可見森然的白骨。


    弈百手從未感到這般無力,如許多年前的那一盤棋,對方執白子,形成大龍,將其扼殺,毫無還手之力。


    可棋局輸了便是輸了。


    如今輸了,是要丟了性命。


    嗖嗖!


    黑白兩子從指尖彈射而出,環繞在周身,如夜空中舞動的星辰。


    可這一切並沒能阻擋血櫻花瓣的飄零。


    陸娘子舞動雙手,如靈蛇,如枝蔓,血影重重,尖銳的指甲與血櫻花瓣對撞,窮盡開碑九品所有的力量,依舊無法阻擋血櫻。


    穿透天靈蓋的血紅指甲毫無作用,在血櫻花瓣的花雨下不斷消磨。終於,在幾息之後,陸娘子雙手血肉模糊,全無之前的囂張氣焰。


    “人族...還是這麽弱小!”緋櫻臉上依舊淡漠,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誠然,在千年前那個時代,緋櫻殺了無數的人族,宗師之上的強者也有數人。星雲之主雲縉更是以神魂俱滅的代價方才堪堪將其封印。


    如今,就算沒有當年的神通,殺一些所謂的大修行者也不過手到擒來。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傳來。


    隻見血雨紛飛,弈百手的黑白二子,根本擋不住血櫻花瓣的侵襲。弈百手的左手被血櫻絞斷,化作極細極細的血肉紛飛,就連白骨也沒有剩下。


    緋櫻依舊無喜無悲,千年的孤寂歲月讓她對世上的一切又充滿了興趣。


    殺死弈百手和陸娘子很簡單。


    但她想要享受這個過程,看著兩人垂死掙紮的過程。


    陸娘子見弈百手的慘狀,沒有任何猶豫,匯聚體內所有的真氣,形成巨大的氣浪,強行撐開血櫻花瓣。


    血櫻花瓣如花團被擊散,飄零的秩序被打亂,就像紛亂的人間煙火。


    “走!”陸娘子尖聲高喊。


    弈百手見狀,強忍著左臂上傳來的劇痛,掙紮著脫離血櫻花瓣的包圍。


    緋櫻神色不變,淡漠地望著夜色,似乎心思根本不在這兩人身上。


    王大福帶著重傷的餘藍和餘竹月倉皇逃離。他記得黎晚桐的那句話,如今也理解了那句話。


    現在的黎晚桐恐怕不是原來的黎晚桐了,


    餘竹月的傷勢比餘藍輕一些。她不懂修行,不懂武道。但在緋櫻跟她說話的那一刹那,那一股冰冷將她的渾身血液凍結。那是深入骨髓的凜冽,直入人心的寒意。


    王大福已經遠離了戰場,躲避在遠處的洞穴裏。


    從京都到北涼府,再到返回京都,王大福從頭到尾隻是聽著虞知的吩咐。


    這一場場戰鬥遠不是王大福所能參與的。


    三先生和捉刀客聽到了陸娘子撤退的聲音,雖不知那一處的戰況,但肯定是出現了意外。


    三先生沒有想到的是,此行出動了燕雲十八騎的四位,三位開碑八品的強者和一位開碑九品的強者,整體戰力已然堪比北境的一流宗門,但頻頻出現意外。


    “走!”三先生不甘地嘶吼道。


    借著拔圖魯轟擊的力道,三先生飛竄而出,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高大魁梧的拔圖魯一步踏出,地麵龜裂,想要追擊三先生。隻要再給他一些時間,他就能轟殺三先生。


    諾敏卻是說道:“拔圖魯,窮寇莫追!”


    葉清歡和捉刀客越戰越勇,難分高下。


    可禁術之所以稱之為禁術,正是因為不可施展。


    很快葉清歡力有未逮,氣息衰退,境界開始跌落到開碑七品,甚至連開碑七品都不能穩定。


    噗!


    斷劍再度斷裂,碎裂成無數的碎片劃過葉清歡的身軀。


    捉刀客畢竟成名多年,刀法精湛,趁此機會,無數刀光閃爍落在葉清歡身上。


    陰冷的獨眼透著怒火。


    被一個小輩壓製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好在禁術消散,葉清歡也隻能敗在他的刀下。


    重傷,禁術反噬。


    葉清歡沒有再多的氣力掙紮,鮮血遍布全身,無比淒慘。他虛弱地睜著眼睛,看著捉刀客一步步靠近。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那隻獨眼如毒蛇,而刀光湮滅於黑夜之中。


    ......


    ......


    “你說,要不要殺了他們?”緋櫻問道。


    “殺?本王答應你將這些人救下,可本王沒答應你要殺了他們。”


    “或者你再與本王做一個交易?”


    緋櫻就這麽與黎晚桐交流著,她喜歡做交易,而且她是個守信的人...或者說,靈魁。


    忽然,緋櫻扭頭朝著遠處的天際望去,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凝重。


    “現在交易做不成了。”緋櫻沉聲說道。


    話音剛落,緋櫻化作一束血櫻花束,朝著夜色深處潛行。


    多蘭等人隻是看著這一幕,從黎晚桐展現出強大的戰力開始,伴隨而來的是渾身顫栗的冰冷感。


    這不是前幾日多蘭所接觸的那個溫婉和善的黎晚桐。


    在第一片血櫻飄落的那一刹那,多蘭希望自己是個透明人,希望緋櫻永遠不會注意到她。


    那一股無形的壓力不知不覺落在每個人的心頭。


    妖豔的美貌,孤傲的身影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並且沉迷其中,


    但冰冷且不可侵犯的氣質卻讓這些人隻能選擇臣服。.


    她,妖豔不可方物,卻也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隨著緋櫻的離開,眾人的壓力頓時一輕。這種壓力比他們在麵對陸娘子的血爪更讓驚恐。


    在緋櫻離開的片刻之後,兩道身影從天而降。


    “人呢?!”虞知看著數十具屍體,心中焦急。


    李浩渺環顧四周,神色凝重,已然找到了所有人的位置。


    “他們都還活著。”李浩渺說道,“隻不過黎晚桐出了點事。事情恐怕超出了我們的想象。”


    “到底發生了什麽?”虞知焦急地問道。


    李浩渺一言不發,目光朝著一個方向望去,隨即化作一道流光疾馳而去。


    “叔!”虞知喊道。


    可回應虞知的隻有無盡的沉默。


    出了點事,到底是出了什麽樣的事?


    越是這樣不明不白,虞知越發心慌意亂。


    “虞知!”寧歡的聲音傳來,在他的身邊還有受傷的老黃。


    “你們怎麽樣?其他人呢?”虞知焦急地問道,最壞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寧歡搖搖頭,他並沒有知道的並不詳細。葉清歡和老黃在一開始就遭受了重創。餘藍等人逃離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總歸是好事。


    比成為地上的屍體要好上太多。


    聽了寧歡講述的大概,結合李浩渺的話,虞知的心思已經不在此處。


    “燕雲十八騎應該不會折返。餘藍他們應該就在附近,找到餘藍,先去附近的城裏落腳。”


    虞知簡短地說了幾句,便是騎上一匹駿馬,朝著李好渺離開的方向趕去。


    ......


    ......


    禦劍而行,疾風迅雷。


    李浩渺擋在緋櫻的前方,兩人隔著數百米,隔著黑夜中最黑暗的夜色相望。


    如今的黎晚桐已經不是黎晚桐。


    或者說,在隕星崖底的時候,黎晚桐已經不是黎晚桐了。


    細思極恐!


    夜鬼竟然在身邊潛伏了這麽久。


    李浩渺終究開口道:“黎晚桐,還活著嗎?”


    緋櫻麵對李浩渺,心中知道兩人之間的差距。如今的緋櫻僅是殘魂,遠沒有千年前的實力。


    她可以滅殺開碑九品的大修行者,但眼前的十品宗師卻不是她所能匹敵。


    因此,她曾經正是站在雲端之上,知道那裏的風景,才更知道眼前劍修的可怕。


    “她,還活著。”緋櫻說道。冰冷的語氣仿佛要將空氣都凍結。


    “你竟然沒有奪舍她?”李浩渺驚訝地說道。


    緋櫻解釋道:“她交出她的身軀,而本王救下那些渺小的人族。這是很公平的交易。”


    兩人就像是許久沒見的朋友在一起交談。


    李浩渺思忖片刻,對著緋櫻說道:“你離開這具身軀,我放了你。你覺得怎麽樣?”


    聞言,緋櫻心動,血瞳中又透露著幾分譏笑。


    “你們人族向來不講信用。無恥、卑劣,沒有任何情義可言。本王寧可拉著黎晚桐一起死,也不會相信你們人族的鬼話!”


    李浩渺也從未打算守信。


    這是異族,和異族講什麽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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