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出現在了曹平安的咽喉上。


    蘇宜春出現在了曹平安的身後。


    一切都來得很突然,隻要匕首的鋒刃再進入半寸,就能夠要了曹平安的命。


    “少幫主!”幫眾齊齊看向曹平安,不敢妄動。


    “趕緊放了少幫主!”


    “找死,敢動我們少幫主一根毫毛,你們休想離開滄南鎮。”


    忠心的幫眾像野狗一樣狂吠著,但蘇宜春好像什麽都沒有聽見一般。


    曹平安很平靜,也沒有陷落敵手的恐慌和覺悟。


    整個小院中,除了曹平安之後,就屬蘇沐慈最為平靜。


    “我們無疑和滄幫為敵,放我們走,你也能活下來。”蘇沐慈說道,


    平靜的聲音穿過了嘈雜的吵鬧聲,進入到曹平安的耳中。


    曹平安笑了笑,有些癲狂地說道:“好,我答應你們。不過,你們要先放了我。”


    蘇沐慈搖搖頭,雙手交叉落在腹間。


    “押著他,我們走。滄幫的人若是敢動一下,我先戳瞎他一隻眼睛。”


    說罷,蘇沐慈將目光掃過眾人,那鎮定輕蔑的眼神哪是白霧之中慌亂的女子?


    蘇沐慈走在前方,蘇宜春押著曹平安跟在身後,周圍是商隊的人,再外麵一圈則是滄幫的幫眾。


    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滄南鎮的大街上,在兩邊的房子上都是看熱鬧的人。他們巴不得滄幫倒黴,或許還可以從中謀利。


    曹平安終於有了一些慌張,此刻他看向走在前方的女人時,已經不再想象她那成熟的韻味風姿,而是有種莫名的恐懼。


    喉嚨間的匕首隨時都能要了他的性命,他想示弱頭像,可對方顯然也不會相信。


    管事躲在街口,他看見了蘇沐慈,蘇沐慈也看見了他,可蘇沐慈更想要看見那個少年。


    管事不知道事情為何會到如此的地步。李知呢,他去哪兒了?難道是害怕滄幫的勢力,逃走了?


    沒有看見虞知,管事隻能這般想。


    ......


    虞知看見了蘇宜春的出手,若非蘇宜春早一步救下周虎,虞知已經現身。


    可蘇宜春的隱藏讓虞知決定繼續把好戲看下去。


    蘇沐慈,蘇宜春,早該知道你們兩人有聯係,看來這位蘇小姐藏得夠深啊......虞知暗暗觀察著一切。


    從蘇宜春隱藏身份和修為這一點。不難看出蘇沐慈對於這一路上的遭遇早有準備。


    重要的是,霧鬼這等殺手的出現是否也在蘇沐慈的意料之內?


    出門在外,藏一手暗子很正常。


    就像虞知也隱藏著自己的身份,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這世上神神鬼鬼的人和事都太多太多,為錢財,為權力......為了心中的欲望,將人變成了徹徹底底的鬼,戴著麵具,學會偽裝。


    麵對霧鬼時,蘇沐慈的慌亂恐懼。如今想來,這也是博取同情的偽裝。


    虞知心道:這是一個城府極深的女人。


    ......


    “姑娘,殺了曹平安,我護送你離滄南鎮。”


    聲音飄忽仿佛從四麵八方傳來,辨不清方位。


    說話之人根本不敢現身,隻敢教唆蘇沐慈。


    這人定是與曹平安,或者是滄幫有仇,想要借著蘇沐慈的手除掉曹平安。


    至於護送,空口白話,誰不會說。到時候滄幫尋仇,隻會尋到蘇沐慈。


    “老曹,你怎麽現在這模樣了?要不要我救你,隻要你一句話,我立刻出手相救。”年輕的公子滿臉笑意,這哪有搭救的意思,分明是想看曹平安的笑話。


    又有人喊道:“曹少幫主是踢到鐵板了。這小娘子夠潑辣,看來少幫主手段不行,陰溝裏翻船嘍。”


    “老曹,你放心。你萬一有個不測。我一定會替你照顧好我那那十幾位嫂嫂的。”


    嘲諷譏笑的聲音如潮水般湧來。


    滄南鎮上的幫派明爭暗鬥不斷,這些公子哥日日盼著對頭吃盡苦頭。今日,你贏我一手,明日,我就找回場子。


    這些都是尋常至極的事情。


    像是今日,曹平安被人押著遊街,隨時都會死掉,卻從未有過。


    他們這些人守著底線,打架鬥狠可以,殺人致殘絕對不行。


    曹平安忍受著那些輕蔑嘲笑的目光和聲音,他怕死。即便他死了,之後有人為他報仇。可他還是死了。


    “你們要是敢動我。我爹不會放過你們。”曹平安恐嚇道。


    蘇沐慈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走著。“我們離開滄南鎮,就會放了你。”


    “放了我,我承諾放過你們走。”


    “可惜,我不相信你。”


    曹平安啞口無言,他確實不值得信任。就算如今他說的是實話,也不會被人相信。


    忽然,一道箭矢破空而,射入商隊的人群之中。


    啊!


    一聲慘叫響起。


    箭矢貫穿了一人的頭顱,鮮血混著腦漿撒了一地。屍體睜著眼睛,死不瞑目。


    刹那間,商隊的人群開始慌亂不安。


    蘇沐慈冷聲說道:“維持隊形,不要亂動。”


    冰冷的聲音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讓躁動的人心瞬間變得平和。


    隨即,蘇沐慈走向曹平安,平靜地說道:“我說過,要是有人敢動一下,我先戳瞎你一隻眼睛!”


    說著,蘇沐慈緩緩從頭上取下白玉簪子,握在手中。


    曹平安的額頭上瞬間滴下無數的汗水,他大喊:“誰他娘的,害老子!誰叫你們動的手,沒看見老子還在他們手裏嗎?”


    蘇沐慈冰冷的目光似冰錐一般,刺入曹平安的瞳孔。


    曹平安知道,眼前的女子沒在開玩笑,她真的會將這根簪子刺進自己的眼珠子裏。


    下一刻,蘇沐慈已經舉著簪子。


    曹平安下意識地想要躲避,可身體被蘇宜春給牢牢控製住,動彈不得。


    慘叫!


    鮮血順著白玉簪子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如一行血淚掛在曹平安的臉頰上。


    “臭娘們,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曹平安痛苦地嘶吼著。


    那隻眼球破裂,除了劇烈的疼痛,還有極度的絕望。


    做完剛才的一切,蘇沐慈轉過身去,繼續朝前走去。


    冷靜到極致的神情給人一種冷血的錯覺。這女人不僅成熟,甚至是成熟到冰冷,讓人不寒而栗。


    吵鬧的大街上因為剛才的那一幕變得安靜,每個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都回蕩在自己的耳邊。


    撲通撲通!


    長風輕拂,吹起一陣沙塵,落在眾人的身上,也落進了曹平安的那隻瞎了的眼睛裏。


    見到這一幕的虞知先是震驚,而後心頭微微一笑,對蘇沐慈多了幾分興趣。


    聰明、冷靜、心思縝密......還有冷血。


    這樣的人往往很難對付。


    虞知沿著街巷的拐角處行走,那是最不起眼的角落,可以保證自己不被發現。


    那些看熱鬧的人低聲交流著,分析著如今的局勢,甚至有人已經開了盤口,以曹平安的性命做賭局。


    若是滄幫的少幫主死了,這件事足以讓整個滄南鎮震動。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蘇沐慈等人移動了幾百米的距離。他們走得很謹慎,生怕再出什麽意外。


    嗖!


    又是一箭射向商隊的人群之中。


    周虎眼疾手快,抬手震出一道真氣,將箭矢格擋在商隊之外。


    曹平安愣了一下,旋即瞪大了僅剩的一隻眼睛,在另一個眼眶上那隻白玉簪子晃動著,攪動著眼珠裏的碎肉。難以忍受的痛楚再度席卷了曹平安的全身。


    “是誰,誰特麽害我!老子說了,不要動手!你們在幹什麽?”


    “讓我知道你是誰,老子將你剁成肉泥喂狗!”


    “啊!”


    曹平安痛苦地嘶吼著,他已經沒有了一隻眼睛,那剩下的這隻眼睛呢?


    或者說,他這條命呢?


    蘇沐慈又一次停下來腳步,神情不改,像是被寒風凍住了臉龐。


    所有人都看向了這個成熟風韻的女子,猜測著接下來蘇沐慈會如何做。


    蘇沐慈不算絕色,但胸前高聳的“峰巒”與波浪起伏的身姿,再加上一張頗具傲氣的精致麵容和成熟的風韻,這自然也是極好的風景。


    蘇沐慈用著僅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低聲說了幾句。


    也僅僅是說了幾句,恐懼抓狂的曹平安慢慢平靜了下來。他用著那一隻獨眼,朝著四周望去,陰冷的目光掃過一道道人影。


    是他,還是他,到底是誰在害我?


    曹平安的怒火有了改變。這改變來得突然。


    看好戲的眾人不明所以,卻已經明顯感覺到曹平安的變化。


    那隻獨眼不再憎恨地盯著蘇沐慈,而是在四周尋找著什麽。


    蘇沐慈沒有做什麽,繼續走去,好似剛才的那一箭沒有出現過。


    “咦,這個女人怎麽不動手了?”


    “這是怎麽回事?是怕了嗎?也對,要真弄死了曹平安,他們走不出滄南鎮。”


    “不過,她到底說了什麽。曹平安好像不太一樣。”


    眾人議論紛紛,這些人之中,有人希望他死,也有人希望他活下來。並非好心,完全是為了那個賭局。


    虞知也在疑惑,被蘇沐慈挾持的曹平安竟然將怒火轉移到了別處,甚至此時此刻那支白玉簪子還插在曹平安的眼眶裏。


    “她到底說了什麽?”


    虞知看著陽光下散發著溫潤光澤的白玉簪子,陷入了沉思。


    血染上了白玉,在陽光下多了幾分妖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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