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的時間,聚集在鑄劍山山腳下的劍修都走上了山道。


    都已經到了山腳,如何也要見一見這百年一劍。


    童青山身後的山道自然不好走。


    這是一番考驗,也一定會將一批不符合鑄劍山要求的人攔在山下。


    既是考驗,無論是誰,也都要費一番力氣。


    虞知倒是不急,等著所有人都進去之後。他慢悠悠地走到童青山麵前,問道:“劍廬發布百年一劍出世的消息時,同時送出了信物。按以往的規矩,信物便是爭奪百年一劍的資格。”


    “如今劍廬改了規矩,這信物是否還有用?”


    虞知看著童青山,從懷裏掏出一柄食指長短的小劍。這是鑄劍山特製的信物,天下任何人都無法仿製。


    童青山看著信物,問道:“劍廬從不失信於人。信物自然還有用。持信物者,可直接去鑒湖等待百年一劍出世。”


    “不必走山道。”


    黎晚桐好奇地問道:“前輩為何之前不說。他們之中一定有人也持有劍廬的信物。”


    虞知伸手點了點黎晚桐的額頭,寵溺道:“桐兒,你還是太單純。”


    虞知朝著霧氣朦朧的山道望去。“既然沒人問,為何又要說?那些明明已經有信物的人為何不想著這信物還有用?”


    虞知狡黠一笑,說道:“前輩,這也是劍廬的考驗?”


    童青山瞥了虞知一眼,淡淡道:“劍也喜歡聰明人,蠢貨不配當劍主。”


    他接過虞知手裏的小劍信物,又看了看虞知和黎晚桐,說道:“一件信物隻能進一人。”


    ......


    山道中,虞知嘴裏罵罵咧咧地嘟囔著。


    因為隻有一件信物,他隻好讓黎晚桐先行上山。


    虞知也不得不走上這條山道。


    山道是鑄劍山的考驗,換句話說,劍廬想要選人,定然也是要求的。


    就算要護衛鑄劍山也不是什麽臭魚爛蝦都可以的。


    走進山道之中,虞知的眼前是另一番景象——曲徑通幽。


    虞知抬頭望著林間的日光,這並非是朝陽的光芒。


    真氣流動,雙眸盈風,眼前之景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幻境?還是不知不覺間被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幽深的林間唯有一條石板路,路邊的山石間長著青苔,不遠處是竹林,現在是秋季地上卻有如劍倒立的竹筍破土而出。


    再遠一些便是能夠聽見山間溪澗的潺潺流水聲。


    此間的悠閑別有一番趣味。


    可當虞知看見去路一群人艱難地在山道上行走時,便是覺得這地方不適合賞景。


    “鑄劍山存在千年之久,手段高深莫測。這一定是山上的高人設下陣法。”


    從踏入山道開始,就有人停步不前。實力不濟便是隻能停在山道上。


    此時,林間飄蕩出童青山的聲音。


    “此乃五百年前一位鑄劍師留下來的一塊劍胚,化作鑄劍山山路,一共三百六十步,蘊含鑄劍師的意誌,能化風作雨,輪回四季。”


    “一炷香之內,若是沒有走出山道,請自行離去。”


    眾人齊齊看向腳下的山道,誰也沒想到這普普通通的石板路竟然是一道劍胚。


    於是,眾人的眼神更加熾熱,對於劍廬的劍更加渴望。


    一道劍胚就如此神奇,何況是耗費百年光陰,用盡無數鑄劍師心血而成的百年一劍。


    “該死,老子還真不信了。”一人怒吼一聲,運足了真氣,一步越出便是幾步台階。


    其餘人也紛紛效仿,卯足了勁頭,衝上山道。


    可並非每個人都能成功。


    風吹葉飄零。


    一股無形的劍氣擋住了那些人登山的腳步,更有甚者被反震回來,口吐鮮血。


    虞知看著山道上的這些人,眼中露出幾分驚訝。


    “三百六十步,四季輪回......這麽說來現在是春?”虞知看看老樹抽新芽,感受著那一抹生機。


    虞知試著踏出第一步台階,頓時感覺到一道無形的力量阻礙著自己前進。


    虞知抬頭看向山道前方,溪澗輕吟,春風入懷,萬物複蘇的生機蓄勢待發。


    這股如雨後春筍破開堅硬的泥土,那股無法言說的勢不可擋的力量。


    實在難以想象僅是一道劍胚就有如此力量。


    第二步。


    虞知抬腳落在第二道台階上,


    身上傳來的感覺更加沉重了一些,眼前仿佛出現了新芽從枯枝中綻開,嫩綠的影子充滿新意。


    第三步......一抹風吹綠了人間。


    第四步......


    第五步......


    劍胚上的力量並不能夠阻止虞知前進。


    但虞知走得很慢,他在慢慢感受劍胚上傳來的力量。


    劍是百兵之君,既是君王,又是君子。


    這股奇妙的力量更像是劍胚中蘊含的劍意。


    如虞知之破曉劍意,葉清歡之霜滅劍意......各自代表不同的力量。


    春風綠萬物,是新生,更是希望。


    蘊含無盡希望的力量。


    虞知一步步拾級而上,每一步都在感受那一股劍意。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了八十六步。


    其中他越過了不少,看是每一步都走得極慢,實則隻為感悟劍胚中的力量。


    停下腳步後,虞知看了看前方,那一道背著書箱的身影映入虞知的眼中。


    那是從白鹿城而來的劍書。


    從北涼府回京都的時候,虞知路過白鹿城,正是白鹿城守將虎賁的配合下才抓住了王武峰。


    不過,匆匆路過白鹿城,虞知並沒有聽說劍書的名聲。


    而且,劍書也是一個低調的人。


    劍書見有人上來,友好一笑,盡顯讀書人知書達理的風範。


    劍書比虞知早進入山道,以劍書的實力早該一馬當先,除非他與虞知一樣在感悟著劍胚上的劍意。


    虞知也微微點頭,算作回應。


    兩人便是同行而上。


    對於其他劍修的考驗,在兩人看來算不得考驗。


    其中不少人已經支撐不住,從山道上滾落,退出了山門。


    也有人為了能夠親眼瞧見百年一劍的風采而拚命地堅持著。


    第九十一步。


    虞知踏上第九十一道石板,恍惚間感受大了一股熾熱的火焰撲麵而來。


    瞬間,虞知身上大汗涔涔,臉上多了許多汗水。


    如春風化雨溫和的劍意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烈日灼心的熾熱劍意。


    “三百六十步,輪回四季。九十步為一季。”虞知喃喃道。他回望身後的九十步台階,平平無奇之下隱藏著神奇的力量。


    “第九十一步是夏之始。”


    隨著一步步踏上山道,前方的人也越來越少。


    第一百三十一步.....虞知看見大江之上烈日西斜,染紅了萬裏長江。


    第一百六十二步......虞知看見了夏日之疾風驟雨和狂暴雷霆。


    虞知一直跟在劍書身後,不緊不慢。


    劍書也注意到了身後帶著麵具的神秘少年。


    “莫非他也是在感受劍胚上的劍意?有如此實力,定然是出名的劍修,不知他是誰?”


    虞知沒有注意到劍書的目光,繼續朝著山上走去。


    此時,劍書喊道:“兄台,你也是在感悟劍意嗎?”


    虞知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劍書,隨即點點頭。“劍胚為路,蘊藏劍意實在奇妙。趁此機會感受一番,應當不比觀摩百年一劍出世的益處少。”


    “在下觀兄台之姿,能如此閑庭信步。此境界絕非在我之下。敢問兄台如何稱呼?”劍書誠懇地問道。


    虞知早就準備好了假名,回應道:“在下李知,一介散修罷了。”


    說完,虞知繼續向前走去。


    見虞知不願多談,劍書也沒有多問。


    春夏兩季,一百八十步。


    虞知走了半炷香的時間,前方的人影已經越來越少。


    上萬劍修,不過僅有數百人。


    而能夠走到此處已經證明了這些人的實力,隻要不出差錯,走完剩餘的山道不成問題。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虞知和劍書一樣細細感輪回四級帶來的劍意。


    感悟時間越久,越是會多一分跌落山道的危險。


    那些想要上山的人全然憑著一股勁,迫不及待地想要走完山道。


    這些輪回的四季劍意便被他們忽略了。


    第二百零七步......秋風簌簌吹落枯葉。


    虞知遇見了青城郡主蕭紜兒。


    蕭紜兒見到虞知,氣不打一處,出聲譏諷道:“沒想到你這賤民竟然也能走到這裏。”


    虞知看向蕭紜兒,心中疑惑。


    憑蕭紜兒的實力絕不可能這麽輕鬆地走到此處。


    隨即,他看向蕭紜兒身邊的林嬤嬤,對方手中握著一座小塔,小塔散發著淡淡的黑色光暈。


    虞知明白了一切。


    原來是靠著林嬤嬤和那一座小塔。


    虞知本不想理會蕭紜兒,可蕭紜兒繼續出聲譏諷道:“怎麽不見和你同行的賤人,是不是承受不住劍胚的劍意,跌落到山腳了。千萬不要摔死了。本郡主還要親自找你們報仇!”


    林嬤嬤微微皺眉,卻沒有阻止蕭紜兒,她想著在此山道中諒對方也不敢大動幹戈。


    可她偏偏看錯了虞知。


    下一刻,虞知一步越上幾道台階,身如流星,奪取林嬤嬤手中的小塔。


    林嬤嬤一時間未曾反應過來,加之虞知速度太快。


    小塔瞬間落到了虞知的手中。


    而小塔庇護蕭紜兒的力量也消失了。


    刹那間,劍胚山道上的劍意盡皆落在了蕭紜兒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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