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湖小築,郭吉望著山道盡頭的那一道身影。


    “當年先祖留下這一柄劍胚,功未成,身先死。劍胚為路,護劍廬。恐怕他也未曾想到今日會有一人領悟劍胚中的劍意。”


    一旁的童青山悠然一歎,附和道:“這小子有此機緣,也不枉鑄劍山一行。”


    “可以去將那些貴客請來了。”郭吉說道。


    童青山離開鑒湖小築,在鑒湖的另一側有著一片空曠的廣場,中間立著百米之高的巨劍,在巨劍周圍還有無數的劍。


    這些劍並非裝飾,它們同樣出自鑄劍山的鑄劍師之手,其中不乏上乘的寶劍。


    雖是比不上百年一劍,但在世間可稱一流。


    白玉的裁光便是其中之一。


    在廣場中擺放著幾張椅子。


    百年一劍出世定然引來許多人的關注,隱世的強者又或是宗門宗主。


    這是鑄劍山的聲望。


    童青山來到廣場前,身後也多了一些人。


    “諸位,請隨意落座。稍等片刻,便可以開始賞劍。”


    說完,童青山便是自顧自的坐下。


    李浩渺也在其中,他找了一把角落的椅子,悠然地坐在上麵。


    眾人看向李浩渺的目光有幾分異樣,畢竟前不久項籍戰勝李浩渺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南州。


    落敗後的李浩渺不知去向。


    今日在鑄劍山現身自然會引來議論。


    除去李浩渺之後,其餘人也都是劍道前輩,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又或是身在朝堂之中執掌一方兵權。


    靈州的兵馬指揮使尚鳴。


    紫衣劍莫不凡。


    十萬大山淩霄派的大長老韓清。


    燕雲十八騎的項延也在其中,項延依舊戴著鬥笠,讓人看不清麵容。


    ......


    眾人落座之後,韓清便是開口道:“敢問,蒼山山主蒼別離是否也會前來鑄劍山?”


    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反倒是落在李浩渺的身上。


    童青山心中冷笑,回答道:“劍廬的請帖早已經送往蒼山。來不來是蒼別離的事。”


    韓清笑了一聲,忽然想到什麽一般,又說道:“對了蒼山封山,蒼山主閉關修行,恐怕是來不了了。”


    說著,韓清也看向李浩渺說道:“二十年前,自在劍對別離劍的比試可在北境引起了軒然大波。今日,蒼山主不在,不能親眼看看兩位的切磋,著實遺憾。”


    自李浩渺破境證道之後,便是再也沒有人拿李浩渺與蒼別離比較。


    十品宗師和開碑九品是天壤之別。


    誰都知道這場羈絆是李浩渺勝了。


    當初李浩渺殺上蒼山,蒼別離強行借助蒼山的百年氣運一戰,同樣被李浩渺打敗,可見高下。


    如今韓清卻又將兩人放在一起比較,明擺著是踩李浩渺的臉。


    而這也全都是因為李浩渺敗給了項籍。


    眾人聞言,紛紛不敢說話。


    項延冷笑一聲,無奈地搖搖頭。他奉命前來保護項景昊和白玉。但他知道不該去招惹李浩渺。


    現在偏偏有人出來找死。


    韓清又是歎了一口氣,看向李浩渺的目光也多了幾分不屑。


    李浩渺淡淡地出聲說道:“韓清,你不過是年輕時調戲神隱閣的聖女被我揍過一頓嗎?何必記仇到現在?”


    眾人嘩然,心中算是明了。


    當初的神隱閣聖女不就是現在的神隱閣的閣主顏暮煙?


    這麽說來,韓清調戲的是顏暮煙。


    可憐的目光紛紛聚集在韓清身上,淩霄派如今還在十萬大山中也已經是個奇跡。


    韓清臉色乍變,隻聽李浩渺又說道:“蒼別離不在,要不然你和我切磋切磋?”


    隨即,一股威壓落在韓清的身上,頃刻間將韓清震退,屁股下的椅子炸裂,韓清吐出一口鮮血。


    一切都發生得很突然。


    眾人心中後怕。


    李浩渺還是那個李浩渺,他是敗給了項籍,不過他還是劍道宗師,不是在場人能夠比較的。


    “韓清,我聽我那個死去的侄兒說,你們淩霄派曾經追殺過他。到時候,我會去你們淩霄派走一遭,為我那死去的侄兒討一個公道。”


    話音剛落,韓清的臉色比豬肝還要難看。


    這一刻,韓清明白就算李浩渺敗了一萬次,隻要不敗給自己,李浩渺還是那個站在武道絕巔的李浩渺。


    ......


    ......


    劍胚山道盡頭,許多人都看著虞知。


    那一抹劍意緩緩融入到虞知的身體之中。


    誰都沒想到鑄劍山的考驗竟然讓人感悟了劍意。這是何等天大的機緣?


    那些羨慕的人恨不得再去走一遍劍胚山道。


    劍書也羨慕地看著虞知,說道:“兄台的機緣真是令人羨慕。”


    虞知笑了笑,說道:“運氣好些罷了。”


    在人群之中,虞知也看見了葉清歡的身影,他手中是有劍廬信物,但同樣走了這一條劍胚山道。


    曹九劍背著劍匣,朝著虞知走來。他上下打量著虞知一番,依舊猖狂地說道:“小子,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這百年一劍是我老曹的。別想搶!”


    “還有你,窮酸秀才。”曹九劍指著劍書。


    劍書攤攤手,一點也不介意曹九劍喊他窮酸秀才。


    兩人相識多年,互為對手,也是朋友,早就習慣了對方的脾性。


    劍書反倒是安慰虞知。“九劍兄,說話性子直。兄台還請不要介意。”


    虞知點點頭,對著曹九劍說道:“曹兄自然是百年一劍的有力爭奪者。不過,在下聽聞,有一人早已宣稱百年一劍是他的。還說今日的劍修不過是土雞瓦狗,不是他一合之敵!”


    虞知神色落寞,繼續說道:“如我等不起眼的劍修不過是來看個熱鬧,至於百年一劍不敢沾染。曹兄、劍書兄,你們可要小心此人。”


    兩人紛紛看向虞知,已經登上山道的人也紛紛看向虞知。


    “此人是誰,竟然比我還囂張。”曹九劍問道。


    虞知看著曹九劍,壓低了聲音說道:“此人名叫白玉,他有楚王世子項景昊為助力,對於百年一劍勢在必得。”


    “白玉、項景昊......”劍書默念著這兩個名字,顯然對於兩人心中有了忌憚。


    曹九劍絲毫不在乎。“管他是誰,敢和我搶劍,我砍了他。”


    虞知慌張地說道:“曹兄,慎言。那楚王項籍不久前證道宗師,風頭正盛。楚王世子項景昊也是跋扈之人,千萬不要得罪。還有那個白玉,他在江南城便是揚言要將曹兄等人踩在腳底,看著他奪取百年一劍。”


    虞知露出幾分怯懦的神色,繼續說道:“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裏畢竟是南州,楚王的地盤。”


    虞知意有所指讓眾人心中謹慎了幾分,但對於項景昊和白玉也多了憎惡。


    曹九劍依舊大大咧咧地說道:“等我見到那個白玉,要他好看。”


    虞知心頭一笑,朝著山道上望去。


    項景昊他們來得晚,還在山道中。有了虞知感悟劍意,還未走出山道的人也趁此機會看看能否如虞知一般找到機緣。


    可世上的機緣不是嚐試可得。


    在等著一炷香燃盡的時候,虞知沉浸心神,感悟著在劍胚山道中領悟的劍意——春之華。


    在靈台之上,虞知看見了雲海間一束光,光芒下方一朵輕輕搖曳的白色小花。


    小白花是他從輪回四季劍意中得來的一道劍意。


    劍意具象化,便是靈台上的盛開的小白花和那一束光。


    與破曉劍意的鋒銳不同,春之華劍意蕩漾著一片生機,給人生命的希望。


    破曉劍意是一束光,是第一縷朝暉,是撕裂黑暗的希望。


    春之華劍意是一朵花,承載整個春天的力量,是生命的起始,是蓬勃的生機。


    虞知心中不斷演練著春之華劍意。


    劍起,雪融,冰消,春雨來,萬物生,鋒銳不在,潤物無聲。


    劍,不僅有鋒銳,也有憐憫萬物的慈悲。


    這是另一種劍道,帶著慈悲而來,為救世而生。


    小白花盛開著,仿佛永遠不會凋謝,但虞知明白這是輪回四季劍意的四分之一。


    其餘的夏秋冬,虞知還未曾領悟。


    一旦領悟,這才是真正的輪回。


    越是演練感悟,虞知越發覺得驚喜。春之華劍意遊走全身,仿佛是滋養身體的補藥,催動著氣血運行。


    嗡!


    虞知順勢衝破左腿的經絡,將《小人圖》中記載的第十七條經脈拓寬。


    瞬間,虞知又覺得左腿的力量強了幾分。


    “春之華劍意用來輔助修行大有益處,不知攻伐如何?”虞知心中念道。


    看著一炷香燃盡,虞知也停下了修行。


    山道盡頭已經聚集了數百人,這都是有望爭奪百年一劍的劍修。


    空中傳來聲音,穿透劍胚山道。


    “考驗結束,未走出山道者速速離去。”


    還在山道上的劍修不甘心地朝著山下走去。


    蕭紜兒還是走上了鑄劍山,畢竟有林嬤嬤和侍三的幫助。


    此時,蕭紜兒還在憤怒地尋找著虞知的身影。


    童青山出現,開口道:“諸位,放鬆心神。劍廬要與諸位立下契約。”


    話音落下,無數劍氣從林中冒出,鑽入了眾人的眉心之中。


    眾人皆有感應,神魂深處仿佛有了一絲異樣。但這異樣也不足以威脅到眾人的性命。


    “契約已成,諸位隨我來吧。”


    僅是刹那,這神奇的手段已經讓眾人佩服。


    而此時,在鑄劍山山下,兩道身影緩緩走入山中。


    “非要如此?”


    “你有意見?”


    “不敢。可今日的鑄劍山強者眾多,恐怕此行難以成功。”


    “你放心,其他人不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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