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溪月的聲音像是閻王的催命符,若是放任不管,到底會如燕雲十八騎這些人一樣的下場。


    他們有項延保護,而這些人呢?


    沒有強大的底蘊,沒有強大的實力,隻能低頭做人,埋頭做事。


    ......


    楚王府的人走了。


    韓清、莫不凡這些劍修也走了。


    薑溪月沒有跟虞知說過一句話,或許是不知該說些什麽。


    但薑溪月最後的威脅,也讓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多了幾分忌憚。


    風波平息,鑄劍山也恢複到了往日的平靜。


    不過,依舊有很多劍修留在鑄劍山上,希望能夠尋找到一把好劍。


    在紅衫女的威脅之後,郭吉大開方便之門,若是劍修在山中尋到好劍,讓其認主,就能夠帶走。


    葉清歡得到了破穹,在鑒湖小築潛心修行,他要慢慢消化破穹的劍意,將霜滅劍意融合到其中,渾然一體。


    而虞知和黎晚桐也在鑒湖小築中住了下來。


    一來,為了虞知尋劍。


    二來,也是等著葉清歡完成修行。


    一場秋雨從白天一直下到了晚上,淅淅瀝瀝的冰涼帶來了朦朧的山霧。


    夜晚,郭吉的住處迎來了一人。


    在鑄劍山上的鑄劍師都見過這人,這正是鑄劍山山腳下的一位賣茶翁。


    茶是普通的茶,賣了數十年。


    入鑄劍山學藝的鑄劍師,求劍的劍修都喝過這位賣茶翁的茶。


    誰也不會料到這個賣茶翁竟然會出現在劍廬首席鑄劍師的住處。


    郭吉神色凝重地說道:“項籍已經對鑄劍山動手。這一次,鑄劍山恐怕在劫難逃。”


    賣茶翁卻是淡然。“在項籍駐軍南州府的時候,他便來過鑄劍山。在那個時候,你就知道劍廬會有今日一劫。”


    賣茶翁頓了頓,繼續說道:“對於項籍的威脅,劍廬不需過多擔心。劍廬的傳承遠比你知道的深厚。這不是區區一位十品宗師可以威脅的。若真是到了生死攸關,劍廬自會反擊。”


    賣茶翁的話沒有讓郭吉放心,即便他身為首席鑄劍師,也沒有完全了解整個劍廬。


    所以,郭吉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劍廬。


    賣茶翁從自己的葫蘆裏倒出一杯清水,放在郭吉的身前。


    清水十分清澈,在火光下散發著別樣的光芒。


    “白天用了劍廬的劍陣,消耗很大。喝一杯,晚上可以睡得著一些。”


    郭吉端起茶杯,將清水喝完。渾身上下頃刻間都充滿了力量,疲倦的神色也緩緩消失。


    賣茶翁繼續說道:“當年,虞山河來時喝過我的一杯茶。這是個好孩子,卻死在了陰謀詭計裏。”


    郭吉不由得點點頭,驟然長歎一聲。


    “劍廬破例贈刀,正是您的授意。沒想到那以後不過數年,他就死了。”


    賣茶翁搖了搖葫蘆,葫蘆中傳來水聲。他倒出一杯水。


    “虞山河有扶危濟困,鎮守河山的大誌。本想將他培養起來,應對千年之後的大劫。可他偏偏死在了二十年前。唉,要是他還活著,現在的成就不可限量。”


    虞山河,也就是虞知的父親。


    在許多年前,他便是劍廬選中的人。


    既然有千年前的預言,不僅大楚皇朝在做準備,懸空寺、草原的聖山,還有潛藏在人間的勢力也都在積蓄著力量,培養著人才,準備應對千年之後的這一場浩劫。


    如劍廬、懸空寺,這些都是人間明麵上的勢力。


    還有那些隱藏極深的勢力和強者。


    郭吉忽然說道:“您覺得那小子如何?”


    賣茶翁舉著杯子的手忽然一滯,他看向郭吉,說道:“你是說虞山河的兒子——虞...?”


    “虞知。”郭吉補充道。“少年的心性比之他的父親虞山河更好。”


    今日奪劍的一幕幕都被賣茶翁看在眼中。


    在鑒湖上幾乎聚集了大楚所有有名的劍修,無論是曹九劍,還是劍書都不曾入郭吉的法眼。


    甚至在虞知布下諸星殺陣之前,郭吉也沒覺得虞知出彩。


    當然,郭吉選擇虞知,更多的是因為虞知背後站著的劍道宗師李浩渺。


    在薑溪月揭開過往二十年的隱秘之後,郭吉選擇虞知的理由又更充分了一些。


    賣茶翁放下茶杯,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劍廬的存在為的是應對今後的浩劫,而不是項籍。虞知與項籍的仇怨太深,劍廬助虞知,會讓劍廬卷入世俗的風暴中去。”


    郭吉搖搖頭,反駁道:“世俗的風暴?您難道覺得人間即將麵對的浩劫不是世俗之事嗎?”


    郭吉扭頭,望向窗外,那遙遠的山下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燈火。


    賣茶翁歎息道:“千年之前,有各大宗師強者團結一心,率領人族,抵抗靈魁族的入侵。可今時今日的人族私心作祟,隻想著成為人間帝王。人族之危不僅是來自靈魁族,更是在於人族內部。”


    千年之期是隱秘,不為百姓所知。


    但大楚皇室和世上的一些頂尖傳承不可能不知曉。


    他們依舊選擇內鬥,選擇爭奪人間的大好河山,成為人間帝王。


    甚至不惜與夜鬼勾結,殘害人族同胞。


    此舉和背叛人族無異。


    鑄劍山並非人間無敵,能夠守住劍廬已經不易。


    想要如千年之前那般擊退靈魁族的入侵,需要的是整個人族的力量。


    浩劫...無論是項籍,還是靈魁族和夜鬼。


    從一開始這就是人間的浩劫。


    此間發生的一切都是在為這一場浩劫做鋪墊。


    ......


    ......


    不堪紅葉青苔地,又是涼風暮雨天。


    一場秋雨一場涼。


    山中天氣微微寒。


    打算落滿一夜的秋雨為這一整座鑄劍山帶來寒涼。


    山腳村落的農戶們添了一床被褥,孩子們穿上了長衫。夜晚燈火之中,老人家溫了一壺黃酒,喝完之後唱著老調子的歌謠,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然而,在鑒湖小築的一間客房中熱火朝天。


    男歡女愛本就是正常之事。


    虞知望著黎晚桐,雙手輕拂在黎晚桐的腰肢上。


    “別...別看。”黎晚桐扭怩道。


    黎晚桐雙手輕輕捂住了臉頰,卻是透過指縫間望著在她心愛的少年。


    虞知輕輕一笑,他俯下身子吻在了黎晚桐的紅唇上,輕吻著。


    “桐兒,你真美。”虞知說著普通卻情真意切的情話。


    一個時辰之後,黎晚桐靠在虞知的身上,羅裳半解,猶抱琵琶半遮麵。


    虞知輕輕撫摸著黎晚桐的後背,回憶著剛才的畫麵。


    “桐兒,你有沒有覺得剛才有些奇怪?”


    黎晚桐微微抬頭,狡黠地笑著。“哪裏奇怪了?”


    她顯然是知道什麽的。


    虞知想了想,壓低了聲音說道:“有幾息時間,我感覺你......。”


    黎晚桐輕輕地吻了虞知一下,心知肚明,好奇地問道:“那你喜歡嗎?”


    “喜歡。”虞知認真地說道。


    黎晚桐忽然一笑,低聲在虞知耳邊說了幾句。


    下一刻,虞知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黎晚桐。


    “桐兒,你...你怎麽......”


    黎晚桐嬌羞道:“姐姐覺得那感覺不錯,讓她感受真切些。再說了,你也不是喜歡嘛?”


    虞知斷然想不到黎晚桐竟然會偷偷換出了緋櫻。


    要不是虞知感知敏銳,還真發現不來那幾息的異樣。


    虞知刮了一下黎晚桐的瓊鼻,惹得黎晚桐一陣嬌笑,躲在了被子下。


    “我看你是沒受夠家法,膽子越來越大了!”


    “什麽家法?”黎晚桐疑惑道。


    虞知哼哼兩聲,埋頭在黎晚桐的耳邊,嗅著少女的幽香。


    可黎晚桐沒哼幾聲,虞知便是感覺到了不對勁。


    眨眼間,嬌羞的麵容上多了一絲絲冰冷高傲,眉間也出現了一片鮮紅的緋櫻花瓣。


    “這...緋櫻?”


    小妮子真是膽大包天,怎麽將緋櫻女王換出來了。


    虞知嚇得一激靈,他萬萬不敢想身邊躺著的會是靈魁族的一尊王者。


    緋櫻淡漠地看著虞知,隻覺得傳來的充實感少了幾分。


    在同一人身上,虞知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感覺。


    緋櫻的霸道和強勢,就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無時無刻都給人一種臣服或者征服的想法。


    在緋櫻身上,虞知感受不到一絲嬌羞,這件事像是一件吃飯喝水簡單的事。


    緋櫻起身,長發披肩,倒了一杯茶水。


    這嬌豔的一幕絕不是黎晚桐會做出來的。


    虞知趕忙為其披上一件衣裳。這是自己媳婦,可不能讓她這麽用。


    “感覺如何?”虞知問道。


    緋櫻又恢複了女王的高傲,吐出兩個字。“嗯,還不錯。”


    虞知覺得被羞辱到了,男人的尊嚴蕩然無存。


    緋櫻又是說道:“沒想到你們人族繁衍的方式會是這麽有趣。”


    “有趣?”虞知幹笑了兩聲。“難道你們靈魁族.....”


    “不一樣。我們靈魁天生地養,不需要這樣繁衍。隻要時機到來,神魂交融,自會出現新的靈魁族人。”緋櫻淡淡地說道。


    虞知點點頭,又聽緋櫻說道:“本王先回去了。”


    虞知下意識地點點頭,忽然一愣。


    回去了?


    這算怎麽回事?


    爽完就回去了?


    這搞得我像是被拋棄的良家婦男?


    .......


    與虞知和黎晚桐的濃情蜜意不同。


    此時,在那一場秋雨中,在散發著絲絲寒意的鑄劍山上,無數劍修正冒著秋雨四處尋找著劍廬的寶劍。


    光是看見葉清歡握著百年一劍——破穹。


    眾人心中的渴望沒有消除,反而是愈演愈烈。


    老子得不到百年一劍,拿一把伴生之劍不為過。


    人呐,總是自視甚高,伴生之劍又是這麽好拿的?


    鑄劍山遍地都是劍,但偏偏許多時候,劍在眼前而不自知。


    夜半時分,烏雲遮住了皎月,讓月光顯得更為朦朧,帶著一絲絲神秘的意味。


    嗷嗚!


    “老子找到了,老子找到了!”


    “啐,什麽破東西!斷劍也叫劍?”


    “寶劍配英雄,果然就是你了。咦,怎麽碎了?”


    鑄劍山後還有山,那裏有生存著許多野獸,時常在夜間覓食。


    可今日,野獸不敢出沒,餓極了的豺狼虎豹也忍著饑餓,躲在洞穴裏。


    畢竟,這些“饑渴”的劍修太恐怖,那些嘶吼聲和怒罵聲比它們更像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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