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薑溪月走了之後,蘇沐慈還看著手中的令牌,不敢相信。


    以前費盡心神才得到蘇家產業,今日比蘇家更大的潑天財富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到了自己手裏。


    在蘇沐慈愣神之際,隱約聽見薑溪月小聲嘀咕著:百味居、錦繡坊、龍鳳緣....若是我兒子的妻子多些,這麽幾家怕是不夠分。


    此刻,蘇沐慈回想起來更是心頭一顫。


    這都是什麽狂言?


    百味居、錦繡坊......這都是虞家的產業?


    富可敵國!


    四個大字猛然出現在蘇沐慈的腦海裏。


    ......


    在虎嘯軍兵臨滄瀾江時,滄州的百姓已經開始逃難,就連這些百姓也不相信項籍真是為了護衛京都而去。


    整個滄瀾江附近的郡縣幾乎隻剩下滄州軍和老弱婦孺。


    大戰如期而至。


    項籍打著護衛京都的旗幟,行謀逆之事。


    世人皆知,可沒有人會在乎。


    在十數年前,項籍駐軍南州的時候,朝中就有項籍謀反的聲音。


    當時的蕭元德無心,更無力來對付項籍。


    直到他坐穩皇位之後,更發現項籍已經在南州府獨霸一方,讓他無法掣肘。


    今日的謀逆之事是可以預料的。


    第一戰打了一日,虎嘯軍沒有傾盡全力,隻是試探的一戰。


    雙方各有損失,不過滄州軍的損失依舊不少。


    江岸兩邊倒著數不盡的屍體,江麵上波濤洶湧吞噬了無數的鮮血。


    旌旗揚,戰鼓鳴。


    夜幕不是入夢的時候,雙方軍隊嚴陣以待,寬闊的江麵上不時有火光閃爍,防備敵人趁著夜色渡江。


    滄州軍軍營中,方南虎和滄州諸將看著身前的軍陣沙盤。


    今日一戰,勉強戰平讓眾人鬆了一口氣。


    對於項籍和虎嘯軍的畏懼也減少了幾分。


    李清如坐在一旁,神色平靜地喝著茶水。她不敢放下戒心。


    “諸位,明日清晨,項籍必會發起總攻,以橫掃之勢,奪取滄州。”


    眾人心頭一驚,他們覺得以今日戰況來看,滄瀾江上的戰鬥還能夠持續很久。


    方南虎出聲問道:“李夫子,此事何以見得?”


    李清如說道:“兵貴神速。項籍謀逆,北上數州都是需要攻伐之地。除滄州之外,還有十餘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明日一鼓,踏平滄州,壯軍威,蕩聲勢。今後十餘戰,隻需一鼓。”


    方南虎點點頭,剛鬆開的眉頭,又緊皺了起來。


    滄州將領急忙問道:“李夫子可有什麽良策?”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李清如身上。


    李清如放下茶杯,望向營帳外烏雲遮月的夜空。“自然是有。請諸位做好準備,備箭,備火油。”


    眾人不解,紛紛看向方南虎。


    方南虎大手一揮,說道:“按李夫子說的辦。”


    李清如沒有多說,走出營帳。


    方南虎便是追了上來,說道:“李夫子,我還是不明白。請李夫子解惑。”


    李清如將準備好的字條交給了方南虎,說道:“請侯爺兩個時辰之後再看,恐隔牆有耳。”


    方南虎眸子一顫,心中想著滄州眾將,鄭重道:“明白!”


    李清如接著說道:“不管是明日,還是今後,項籍都會不顧一切地直入京都,謀朝篡位。侯爺不必與項籍正麵應戰,拖住虎嘯軍,遲早能夠贏下這場戰爭。”


    方南虎還是不明白。“李夫子,南州富庶,這麽多年來項籍中飽私囊更是不少。就算是一味拖延,虎嘯軍也不會潰敗。”


    李清如目光深邃地望著滄瀾江對岸,說道:“虎嘯軍不會被拖垮,但項籍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在方南虎無比疑惑的目光中,李清如離開了軍營。


    不過一會兒,滄州將領便問道:“侯爺,這李夫子神神秘秘的,到底靠不靠得住?”


    方南虎收起手裏的字條,說道:“靠不住的話,陛下讓她來滄州做什麽?”


    “你們好好準備,不該管的不要管!”


    ......


    離開滄南鎮後,虞知回到了滄州府。


    而在路上,虞知遇見了方濤。


    方濤將他離開南州的事情告訴了虞知,同時方南虎也讓方南虎返回京都。


    但方濤沒有走,反而是獨自一人留在了滄州城中。


    如今的滄州城已經比往日要蕭條不少。


    客棧、賭坊、青樓的生意皆是冷清了一些。


    方濤長籲短歎,如其他人一樣,他知道項籍的威名,也不認可滄州軍能夠擋得住虎嘯軍。


    “老大,你說我要是獨自回到京都,把我老爹扔在這兒,萬一我老爹有個好歹...我怎麽跟我娘交代!”


    方濤不肯離開,是因為擔心方南虎。


    虞知不禁讚賞地看了方濤一眼,說道:“你沒有枉費桐兒教導你。讀了些書,便知道關心起父母了。比以往的紈絝浪蕩要好很多了。”


    方濤不好意思地摸摸臉,忽然對著虞知說道:“老大,你教我練劍吧。以後,我也可以保護我爹!”


    虞知搖搖頭,說道:“我的劍不適合你。而且現在學也來不及。”


    方濤低下頭,神色更是愁苦。現在的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以往紈絝慣了,學業修行,無一長處。


    “你若是擔心鎮遠侯,可以去參軍。至少離你父親近一些,而不是整日這裏愁眉苦臉。”虞知說道。


    方濤雙手一拍,眸子發亮,說道:“好主意。以我的身手,當不了將軍,當個小兵,還不是綽綽有餘。”


    虞知看著現在的方濤,這還是當初在問道書院調戲黎晚桐的紈絝嗎?


    “老大,我這就去參軍。”


    “去吧!”


    看著方濤離開的背影,虞知心念一動,一道金光落在了方濤的頭頂。


    隨即,虞知來到了蘇沐慈住著的小院。


    在屋頂小憩的小黑貓感覺到有人靠近,發現是虞知之後,喵嗚了一聲,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夜已深,團團已經酣睡。


    蘇沐慈拿著那一塊令牌,依舊回想著白天的事。


    見到虞知回來,蘇沐慈將白天的事告訴他。


    虞知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而後平靜地說道:“她既然給你了,就好好收著。不必糾結什麽。”


    蘇沐慈欣喜道:“那我可就收下了。”


    “以往可沒有發現,夫人你還是個小財迷。”虞知取笑道。


    蘇沐慈卻是說道:“我自然不是喜歡這些銀錢。隻是今日,婆婆來見我,還將粉蝶軒的令牌交給我,這便是認下了我這個兒媳。你說,我能不高興嗎?”


    蘇沐慈就像是個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女孩。


    隻不過這個“玩具”是薑溪月的認可。


    僅此而已。


    虞知輕輕抱著蘇沐慈,說道:“是我的錯。到底是委屈你了。”


    蘇沐慈拍著虞知的背,雙手環繞在虞知的腰身。


    “妾身不覺得委屈。夫君不嫌棄妾身曾嫁做人婦,妾身便是開心極了。”


    “妾身未曾想過名分,夫君當著蘇城百姓的麵,承認妾身的名分。婆婆也接納了妾身。這是妾身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虞知感受著懷中女子的柔情。


    沐慈僅是歡喜這個名分而已。


    “虞夫人。”虞知深情地喚道。


    蘇沐慈身子一顫,更是抱緊了虞知,低聲應了一聲。


    “今後,虞夫人可要大大方方的。不必在遮掩什麽了。”虞知說道。


    蘇沐慈點點頭,眸中含情,說道:“婆婆還交代了一件事。”


    “何事?”虞知問道。


    蘇沐慈踮起腳尖,在虞知耳邊輕聲吐出四個字——延綿子嗣。


    妖精!


    虞知腹中燃起一團火。


    “虞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


    “輕些,不要吵醒團團。”


    “待會兒,夫人才要輕些。”


    “討厭...”


    ......


    兩個時辰。


    方南虎從未覺得兩個時辰過得這麽慢。


    他手裏握著那一張字條,很想打開一看,好讓心中有個底。


    可一想到李清如的話,方南虎又忍住了衝動,看向夜幕深處,隻等著兩個時辰過去。


    而此刻在遙遠的京都中,皇室宗祠內蕭元德身著龍袍,獨自一人進入宗祠中。


    曆代大楚先皇的另外之上,雲紀鋪陳在前方,如縹緲的畫卷。


    這一本記載千年過往的雲紀中藏著許許多多的隱秘。


    此刻,雲紀變幻,出現一幕幕古老的畫麵。


    那是一個佝僂著身軀的老者,頭上長著奇怪的犄角,顯然不是人族。在他腳下的深坑中困著無數恐懼的人族。


    一顆黑霧纏繞的東西被扔進了人群中。


    哀嚎慘叫瞬間在人群中爆發。


    那些人族的肌膚開始潰爛,骨骼開始異變。


    手臂上額頭上長出黑色尖刺,皮膚化作了漆黑的鱗甲,活脫脫變成了一個個怪物。


    一盞茶的時間之後,無數的人族中走出十數個奇形怪狀的人形怪物。


    那一雙雙赤紅的眸子失去了理智。


    人族夜鬼化早在千年之前就有了記載。


    在這些怪物身邊的旁邊出現兩個字——冥士。


    人族和夜鬼結合的產物——冥士。


    蕭元德看著浮現出的古老畫麵,心中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此道可行,但代價太大。”靈位上浮現出一道神秘的虛影。“你若是用此方,人族之眾,十不存一。”


    蕭元德抬頭望著虛影,沉聲說道:“如今不是千年之前,沒有先祖時數十位宗師強者,人族修行者遠不如千年那般鼎盛。人族衰弱已是事實。”


    “項籍謀逆,夜鬼暗中伺機而動。此法代價極大,但也是唯一的解法。”


    “隻要大楚還在,總會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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