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一戰,虎嘯軍敗了。


    敗得很徹底。


    方南虎不費一兵一卒,將數千虎嘯軍將士坑殺在滄瀾江中。


    料敵先機,料事如神。


    江麵流火足足燒了一個時辰。即便大霧散開之後,那一股濃烈的火油氣味依舊還在,順著江風吹到了滄瀾江的兩岸。


    一股股被燒焦的屍體或是沉入江底,又或者漂浮在江麵。


    遠遠望去隻能分辨出一些人形。


    方南虎皺了幾日的眉頭,終於徹底舒展開來。


    而為此愁苦的人換做了對岸的紅衫女。


    霧中渡江之計被人看穿,數千將士白白命喪滄瀾江。


    紅衫女心痛之餘,又覺得被狠狠地羞辱了一頓。


    她知道虎嘯軍不能再戰,經此近乎完敗的一役,軍心不穩。


    接連幾日,虎嘯軍皆是沒有任何異動。


    消息傳回了京都,蕭元德龍顏大悅,隨即犒賞滄州軍與鎮遠侯府。


    第一戰的勝利,來之不易。


    同時,蕭元德也賞賜李清如。


    可此刻的李清如早已經離開了滄州軍,帶著虞知前往京都。


    同行之人還有李浩渺和蘇沐慈。


    接連見到虞知的長輩,即便是蘇沐慈也心慌不已。


    相比於薑溪月,蘇沐慈覺得李清如更嚴肅些,不常見笑容,也沒有親近的意思。


    這讓蘇沐慈想起了小時候蘇府私塾中的教書先生。


    蘇沐慈將此事說給虞知聽後,虞知笑道:“姑姑本來就是教書先生。大楚女子應該沒人比她更會讀書。”


    後來,虞知還補充道:“男子也比不過她。”


    滄州並非久留之地,蘇沐慈去京都也是早晚的事。


    一路上,虞知時常請教李浩渺劍道。


    他的三道劍意雖然並不衝突,但想要更上一層樓,不能放任不管。


    是融合劍意,還是單獨修行,這是一個需要謹慎的抉擇。


    一旦將劍意融合,就再無回頭之路。


    李浩渺並指,指尖飄蕩出一抹自在劍意。“我修劍至今也唯有這麽一種自在劍意。就是自在劍也是靠著自在劍意蘊養而成。”


    “我隻能告訴你,將一種劍意修行到極致,足以證道,破開十品宗師境的門檻。”


    “如清歡那般,將劍意融合也是選擇。畢竟,破穹劍意本就是無主劍意,不會有劍主的意誌存在。而且他的兩道劍意屬性相同,能夠兼容。”


    虞知心念一動,三道劍意出現在身前。


    破曉劍意,撕裂黑暗,綻放光明。極盡殺伐,是攻伐極強的劍意。


    春之華劍意,如春雨潤物,生生不息。於物煥發生機,於己複蘇真氣,是輔助戰鬥的劍意。


    梨花劍意......虞知說不出的感覺。


    是黎雪對於阿七的思念,對於師父的愧疚......梨花劍意像是糅合無數的情感。


    至於作用,沒有破曉劍意的攻伐之力,沒有春之華劍意的複蘇神奇。


    尋常到極致的劍意。


    李浩渺見多識廣,說道:“破曉劍意和春之華劍意不必我多說,你自己可以做出抉擇。但你的梨花劍意......很像是蒼別離的別離劍意,是一種情緒。但蒼別離以情悟劍,那一道別離劍意很強。如果不是敵人的話,可以請教下蒼別離。”


    虞知苦著臉,白了李浩渺一眼。


    說了等於沒說。


    李浩渺繼續說道:“你別急啊。世上又不是隻有這麽一個蒼別離。”


    虞知又是看向李浩渺,隻聽李浩渺說道:“你見過竺清竺蘭兩人,在她們妙音庵中有一道世代傳承的劍意,名為——紅塵。”


    “劍意可以傳承?”虞知疑惑道。


    “自然可以。”李浩渺說道,“紅塵劍意據說是千年前傳下來的。妙音庵弟子都會通過感悟紅塵劍意來走出自己的劍道。”


    “而妙音庵的宗主才能夠執掌紅塵劍意。滾滾紅塵,人間百態。嚴格說來,別離也屬紅塵,可以說是紅塵劍意的一種。”


    “妙音庵的先祖能夠留下這道劍意讓後輩弟子感悟,恐怕付出不小的代價。”


    虞知看著李浩渺,賤兮兮地說道:“叔,你要是哪一天有什麽不測。可千萬將自在劍意留下。咱可不要便宜別人。”


    “滾。”李浩渺沒好氣地說道:“你小子巴不得我死,是吧?”


    虞知嘻嘻哈哈地跑到了一邊。


    不過,他將李浩渺的話記在了心裏。


    之前答應過竺清竺蘭前往妙音庵,如今看來,為了梨花劍意也必須走一趟。


    數日之後,虞知一行人快馬加鞭回到了京都。


    而滄州的戰況也傳到了京都。


    渡江失敗之後,虎嘯軍休整了三日,第四日渡過了滄瀾江。


    勢如破竹,一日之內擊潰了滄州軍的防線,掌控了滄瀾江兩岸。


    滄瀾江天塹不在。


    而方南虎等人也被迫退守滄州城,靠著剩下的滄州軍固守城池。


    好在李清如離開前留下了錦囊,滄州軍早早撤離,損失沒有太大。


    如今,滄州府半數之地已經是成為了項籍的地盤。不少官員聽聞虎嘯軍前來,紛紛投降,獻出官印。


    府城滄州城也岌岌可危。


    從開戰不過十日,虎嘯軍已經要占領一州之地。


    這速度隻能用風馳電掣來形容。


    然而,項籍本打算的是三日之內占領滄州。


    因為紅衫女渡江計劃的失敗,才延緩了行軍的進度。


    虞知聽著街巷中的消息,無奈說道:“項籍籌謀多年,占領滄州不過是小事一樁。若非姑姑去滄州助陣,滄州軍怕是早就覆滅了。”


    李清如也說道:“當今楚皇養虎為患。若是早年掣肘項籍,也不會到今日這樣無人可用的地步。”


    虞知已經知道了黎世安與黎修遠的關係,也知道當年之事的諸多疑點。


    “姑姑,當年還未登基的楚皇和項籍定是達成了什麽合作。楚皇登基,項籍從一個禁軍統領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字並肩王,甚至以國號賜封。”


    李清如點點頭。“其中的隱秘恐怕知道的人極少。我想楚皇在當年之事中也充當了不光彩的角色。”


    虞知又是說道:“若是項籍兵臨京都,我們是袖手旁觀嗎?”


    李清如望著遠處巍峨的皇宮,說道:“項籍能否兵臨京都還是未知之數。你以為,我們這位楚皇陛下是個簡單的人物嗎?”


    虞知一愣,順著李清如的目光看去。


    李清如繼續解釋道:“曾經的蕭元德從一個閑散皇子一步步成為當今楚皇,他若真是個沒有城府謀略的家夥,如何坐穩這江山二十年?”


    此前,蕭元德一度有求虞知,冊封虞知官位,讓其去南州攪動風雨。


    這是讓虞知做刀,也給了虞知一種蕭元德黔驢技窮的錯覺。


    當虞知以為蕭元德不得不與自己合作來製約項籍,讓虞知下意識地以為蕭元德隻能藝考自己。


    現在想來自己可能隻是蕭元德手中其中的一柄刀罷了。


    虞知尋了一處幽靜的院子。


    這一次,他沒有打算住進秋府中。


    一來是因為蘇沐慈不方便。


    二來是他不想讓秋勁風知道太多。


    若是當年真相真有蕭元德的身影,那麽秋勁風該如何?


    秋家忠於楚皇,難道要與秋家為敵?


    虞知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過,虞知還是將回京都的消息告訴了秋若若。


    ......


    皇宮禦書房中,蕭元德剛有的好心情,也因為滄州軍的潰敗蕩然無存。


    “李清如到底去了哪兒?”


    “十五萬滄州軍,沒了李清如一人,竟然擋不住虎嘯軍三日就潰敗了。”


    “真是丟盡了大楚的顏麵。”


    李清如的離開是秋勁風也始料未及的。


    即便是流螢也尋不到李清如的蹤跡。


    秋勁風說道:“陛下,以老臣之見,李清如必然是突發之事所以離開。否則,以李清如和項籍之間的仇恨,她絕不會不辭而別。”


    蕭元德惱火的是李清如從未聽他的聖旨。


    聖旨冊封李清如為文淵閣大學士,領滄州軍軍師之責,卻不見李清如接旨。


    目無皇權,挑釁皇威。


    這和逆賊又有什麽區別。


    哪一天要是不高興了也造反?


    秋勁風知道蕭元德心中在想什麽,心道:人家弟弟是十品宗師,你就是楚皇也動不了人家。


    蕭元德氣完,開始說正事。


    “項籍的叛軍已經要吞並滄州,你們說說該怎麽辦?”


    禦書房中,大楚重臣都在。


    三公,丞相,六部尚書盡皆擠在禦書房裏。


    眾人麵麵相覷,沉默了片刻之後,黎修遠站了出來。


    黎修遠身為大楚丞相,位高權重。而此前,他也未曾進言。他知道今日必須開口說幾句,否則這丞相也不必當了。


    黎修遠說道:“陛下,臣以為滄州失守是必然之事。項籍身居南州富庶之地,籌謀多年,厲兵秣馬的虎嘯軍遠勝於滄州軍。鎮遠侯能率軍抵禦多日,已是不易。”


    “而軍中武將可與項籍匹敵之人唯有北境軍徐青。若派遣徐青南下,定能抵禦項籍叛軍。”


    蕭元德不動聲色地說道:“徐青離開北境,那北境安寧又當如何?”


    黎修遠躬身再度開口:“陛下不必擔憂。我朝與草原狼廷已經締結盟約,北境短時間不會再有動蕩。另外,萬裏冰原的夜鬼威脅牽扯了草原狼廷大部分兵力。他們就算想有異動,也分不出兵力。”


    “可從北境附近州府抽調兵力,鎮守北境,維護地方治安即可。”


    “畢竟相比於北境安危,阻止項籍的狼子野心才是當務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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