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府,秋雨漸來。


    那一抹涼意吹遍了整個南州府。


    項籍起兵叛亂已快要一年。至占領雲州府之後,戰事有了改變。


    虎嘯軍沒有反倒是休整了一個月,直到現在,虎嘯軍還沒有繼續攻伐的意思。


    江南城楚王府中,項籍與範增對座而談。


    隱世家族的出世,是這人間的一個變數。


    項籍早早就交好範族。在江南城中,範族之人的所有花銷都算在了楚王府的頭上。


    這讓範族子弟感受到了應有的尊重。


    久居東海列島多年,自然未曾感受到過人間的煙火。


    對此,第一批出世的範族子弟都樂不思蜀起來,全然忘卻了對付靈魁的大事。


    範增也日日都在百味樓,喝著最好的君子笑,吃著最好的桂花糕。


    但有一件事,範增始終沒有忘記。


    那就是葉清歡。


    該死的葉清歡殺了他最小的孫女。


    那一群以夜鬼血液害人的範族子弟中正是由範增的小孫女,那人正好就是殘忍地拍手叫好,看著百姓死在焚燒之下的少女。


    “葉清歡,希望你不要死在毒瘴中。否則,老夫定然你嚐嚐夜鬼血液的滋味!”


    項籍聞言,說道:“範兄放心,本王已經尋到了巫族的種蠱人,他們無懼山中毒瘴,很快就能幫你找到葉清歡。”


    項籍為了此事,也動了心思。


    要是能夠交好範族,進軍京都會更容易。


    而事實是,眼下的人間更要結交這些隱世家族。


    宗師強者已經不似之前稀有。


    獵鬼閣掌尊、靈魁族王者、隱世家族的強者......這些無一不是比原先名揚人間的四大宗師更強的修行者。


    十品宗師並非武道絕巔,在這之上還有更高的山峰。


    範增喝著杯中酒,瞥了一眼項籍。


    人間的宗師強者,哼,還是依靠孤天塔破境的宗師......


    範增心中輕蔑,嘴上卻是說道:“那就多謝你費心了。”


    項籍繼續說道:“範兄,獵鬼閣在人間多時,如今又有隱世家族出世,接下來是否會有更多的隱世勢力入世?”


    範增淡笑道:“千年之期已過。隱世的那些人出世是必然的。其實,人間明麵上的那幾個宗師強者早就知道人間還有隱世勢力。所以,他們並不擔心靈魁族會作亂人間。”


    項籍了然,成為十品宗師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知道的東西少得可憐。


    範增放下酒杯,淡然道:“等族中人馬到來,那些危害人間的勢力必然承受範族的雷霆怒火。”


    “但範族出世不久,對於人間的情況不甚了解。還望楚王你多多幫忙才是。”


    “那是自然。”項籍神情平靜,看不出一絲異樣。


    範增的話意有所指。什麽危害人間的勢力,不過是他範增說什麽就是什麽。


    總歸就是一句話,順我者昌不昌不一定,但逆我者絕對亡


    項籍心中知曉,多多幫忙這些話,範增絕非有意交好。


    看看江南城中的範氏,自範族到來之後,範氏原本的族人如下人無異,終日伺候著這些自詡高貴的範族子弟。


    有些人還是不能沾惹的好。


    ......


    懸空寺的峰巒之中,一片峰巒之中有一大湖。


    湖水泛著幽藍的光芒,點點漣漪蕩起。


    大湖周圍的石壁上是無數的佛像,大大小小,有十八羅漢,也有伏魔菩薩....每一尊佛像麵對大湖,一雙雙佛眼注視著幽藍的大湖。


    大湖的中央盤坐著一道身影,身影眉間有一“卍”字法印,閃爍著暗淡的金光,忽明忽滅。


    這正是被玄嵩帶回懸空寺的小和尚無花。


    隻見無花眉頭緊皺,仿佛在忍耐著無數的痛苦。


    他在此已經有十個月多的時間,不吃不喝,如一具幹屍靜坐在大湖之中。


    無花身上有夜鬼的氣息,這件事不假。


    若非獵鬼閣的探幽螢出現,這件事唯有玄嵩一人知曉。


    忽然間,平靜的大湖泛起洶湧的波濤,幽藍的湖水卷起千層浪花,將坐在湖中的無花吞噬。


    霎時,飛濺在空中的浪花化作了一張巨大的麵具,麵具上是無數的骷髏頭如同惡鬼一般掙紮著,發出淒厲的嘶吼聲。


    峰巒震蕩,落石滾滾,仿佛這座山都要崩塌了一般。


    “老禿驢,你關了本座千年,該讓本座出去了!”


    “像憑著這個小鬼來鎮壓本座,癡心妄想!”


    玄嵩雙手合十,口念佛經。


    瞬間,山壁上的佛像皆是泛起金光,梵音陣陣響起,一道道經文交織在大湖的上空,朝著大湖鎮壓。


    “貧僧就算是拚上性命,也不會讓你為禍人間。”


    幽藍麵具猙獰無比,在金光之中終是發出一聲淒慘的哀嚎,化作了無數的冤魂四散而逃。


    “阿彌陀佛。”玄嵩雙手合十,神情悲憫。


    湖中大惡若是被逃了出去,人間又會多災多難。


    玄嵩剛要離開大湖,大湖中的無花忽然睜開眼睛,說道:“師傅,我真的是魔嗎?”


    輕微的聲音滿是落寞。


    他本是一心向佛,卻有一日成了魔,被世人唾棄的魔。


    玄嵩轉過身,看著虛弱的無花說道:“是佛也好,是魔也罷。佛,若是作惡多端,便稱不上佛。魔,若是救濟世人,便是真正的佛。”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本心向善,是魔是佛又有什麽關係?”


    無花雙手合十,眸子變得清澈許多,眉間的“卍”字佛印也亮了一些。


    “弟子,受教了。”


    .......


    北境北涼城,一對夫婦抱著一個剛滿月的孩子,住進了客棧之中。


    這正是虞知和黎晚桐。


    從靈魁祖地歸來之後,緋櫻留在了萬裏冰原,而虞知和黎晚桐帶著虞櫻,朝著羌城返回。


    又是入秋的時候,北涼城每一處都帶著一抹涼薄。


    草原狼廷攻入北境之後,草原子民和大楚百姓混居在了一起。


    但經過近一年的磨合,雙方之間依舊常有衝突。


    大楚百姓視草原人為侵略者,草原人也看不起這些大楚百姓。


    虞知和黎晚桐走在街上,看著大變樣的北涼城。


    黎晚桐說道:“雖然草原狼廷占領了北境,但也沒有刻意欺負大楚的百姓。北涼城中也少有夜鬼出沒的蹤跡,在亂世中也算得上太平了。”


    虞知也是點頭,總體來說,北境並沒有其他變化。


    “走吧,回去休息。明日一早,還要趕路呢。”


    在兩人想要離開之時,一行人卻是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來人騎著高頭大馬,滿臉的絡腮胡子,頭上是草原特有裝束,即便是在秋風蕭瑟時還隻是披著獸袍,赤裸著胸口。


    這一瞧就是草原上的漢子。


    “這大楚女人剛生完孩子,但膚滑水嫩,享用起來定是不錯。”


    “來人給本都統將人帶回去。”


    身後的將士一個個握著彎刀,將虞知兩人圍了起來。


    一將士上前淫笑著,說道:“姑娘,你是乖乖跟我們走,還是等我們殺了你的男子和孩子,再將你帶走?”


    虞知心中了冷笑,不曾想在回到人間,沒有被夜鬼襲殺,卻是遭了草原狼廷的麻煩。


    黎晚桐臉色難看,對方的調戲讓她心中不悅。


    隻聽周遭的百姓竊竊私語道:“唉,蒙達都統又出來擄掠女子了。唉,不知是哪家姑娘倒了黴?”


    “上次老王家的孫女就是這樣被禍害的。一時想不開,前日投河自盡了。”


    “草原狼廷的人說是要善待我們大楚百姓,可結果呢?這幾個月,被那孟達都統擄走的女子越來越多。就連王大官人家的夫人也遭難了。”


    “呸,一群人麵獸心的東西,簡直比夜鬼還要惡毒。”


    以虞知開碑八品的修為,很容易就將周圍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此時,蒙達騎著馬,緩緩朝著虞知兩人過來。


    蒙達臉上帶著淫笑,目光上下打量著黎晚桐,邪念湧上心頭。


    “小家夥,乖乖將你娘子交出來,本都統就饒了你。”


    虞知冷眼看著蒙達,說道:“我若是不交呢?”


    蒙達冷哼一聲,俯視虞知,說道:“你若是讓本都統費些力氣。等本都統享用完你的娘子之後,讓我的部下們一個個都嚐嚐你娘子的滋味。”


    周圍的將士發出大笑聲,立刻附和道:“多謝蒙達都統賞賜。”


    “這次,我要第一個。”


    “不行,這女人一看就水嫩,老子等不了。”


    “桀桀...”


    一陣陣淫笑聲再度響起,尤為刺耳。


    顯然,這些人已經做了這般惡心的事。


    那些被禍害的女子也不知死了多少?


    虞知的神色越發冰冷,說道:“桐兒,先前你說錯了。這裏並不太平。雖然沒有夜鬼,但多了這些披著人皮的畜生!”


    蒙達聞言,大手一揮,命令道:“敢辱罵本都統。給我拿下。本都統要讓他親眼看著他的娘子受盡淩辱!”


    “那孩子...扔到山裏喂狼!”


    此時,黎晚桐懷裏的虞櫻大哭起來。


    哭聲卻引來了一陣笑聲。


    在笑聲之下,還有附近百姓的歎息聲,他們有太多無奈,隻能看著那些女子受盡屈辱。


    黎晚桐哄著虞櫻,卻是怎麽也哄不好。


    虞知看向虞櫻,輕聲安慰道:“小虞櫻別怕,爹爹去殺了這些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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