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範寒羽等人如約來找虞知。


    客房裏的儒言現在知道了虞知要做的是什麽。


    儒言沒有阻止虞知,而他也走出了範府,靜靜地跟在幾人的身後。


    以儒言的境界,想要不被人發現,很容易。


    範寒羽四人加上虞知一共五人,策馬朝著江南城以南的方向趕去。


    南州府以南,山不高,但地勢凶險。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猶在。


    這說的正是從南州府去往南疆的路。


    平日進入南疆唯有一條小小的山道,最快的地方僅能通過兩人,最窄的地方隻能踩下一隻腳。


    進出南疆隻能靠著一個個力夫挑著貨物,險之又險地走在山道中。


    兩側也有懸崖峭壁,比懸崖峭壁更可怕的是林中毒瘴毒蟲。


    凡人一不小心在山中迷路,唯有死在裏頭,成為蛇蟲鼠蟻的口糧。


    每年進出南疆都會有人死在路上,但就是有人要掙這些賣命的錢。


    兩個時辰之後,五人來到了一片山林前。


    翻過山林就是南疆的地域,偏偏這個山頭是無數人的鬼門關。


    範寒羽拿出一瓶丹藥,遞給虞知,說道:“風兄,這是避毒丹。山裏的毒瘴沉積了無數年,毒得厲害,吸上一口,就是你我都要暈上一時半會兒。”


    虞知結果避毒丹,吃了一顆。


    餘藍也給虞知準備這些,瓶瓶罐罐的都藏在將甲空間裏。


    虞知問道:“就我們五個人嗎?我聽說那個葉清歡的修為不弱於隱世勢力的弟子。”


    高個子的範寒雲自信地說道:“風兄放心。山中有楚王府的人馬,範族子弟也有十數人,不會出問題的。”


    虞知還是擔心地問道:“修為如何,要是太弱,恐怕攔不住葉清歡。”


    四人都是哈哈大笑起來,心中取笑著獵鬼閣的弟子這麽膽小。


    範寒羽說道:“範族子弟幾乎都是開碑七品,楚王府的人雖然修為不高,但也有三位開碑八品和開碑九品的強者。據說是什麽燕雲十八騎。”


    又瘦又黑的範寒墨笑道:“風兄若是擔心,就躲在我身後,我來保護你。”


    虞知撓撓頭,尷尬地笑了笑。


    範寒羽施展秘術,一道流光從掌心中飛出,朝著林中飄去。


    這是範族的追蹤術,能夠探查到範族子弟的氣息。


    範寒羽領頭,虞知走在最後,畏畏縮縮。


    獵鬼閣的弟子就這麽膽小?


    範寒羽心中譏笑,其餘三人也是同樣的心思,不由得暗暗笑了起來。


    “範兄,你們慢些。天黑路滑的,等等我.....”虞知在身後慢吞吞地叫苦不迭。


    範寒羽開口道:“風兄,你要不在這兒休息。我去將葉清歡捉來。隨你處置?”


    範冰瑤輕笑著,笑聲帶著一些嘲諷。“你們的雲師兄年紀輕輕,就是開碑九品的強者了。你好像差了許多。”


    虞知又是尷尬地一笑。“雲師兄自然比我厲害。範兄,你們盡管走,我盡力跟上你們。”


    見風天逸這麽說,範寒羽也點頭,繼續朝前趕去。


    黑夜中,虞知神色陰冷,像是夜間覓食的野獸盯上了獵物。


    “範族約莫二十人,最強者也就是範寒羽等人了。開碑七品巔峰。”


    “不知燕雲十八騎來的人是誰,三位開碑八品之上的強者。這倒是有些難對付。”


    先前的交談讓虞知打探出了對方的實力。


    從一成群的開碑七品手中逃脫不容易,也不算絕境。可再加一兩個開碑九品的強者,這形勢就有些不妙了。


    很快,林中出現了淡淡的白霧。


    這就是林中的毒瘴,有一股草木的清香,但會讓人死在這裏。


    虞知吸了一口,視線有些模糊,仿佛眼前的樹木都變得歪歪扭扭。下一刻,在避毒丹的作用下,虞知的眸子又恢複了清明。


    毒瘴。


    放在普通人身上,這一口毒瘴足以要了人命。


    虞知扶著一棵樹,緩緩運轉真氣,將體內的毒瘴排出體外。


    忽然間,一隻漆黑的蟲子落在虞知的手背上。


    僅是一瞬間,虞知的手臂湧出一灘鮮紅的血跡。


    若非虞知看見,他是毫無知覺的。因為他的手背上沒有傳來一絲的痛感。


    黑色的蟲子鼓起身子,比原先大了好幾倍,透著一絲絲血紅的熒光。


    嗖!


    虞知催動,將其彈開。


    隻見黑色的蟲子飛射到樹幹上,像氣泡一樣炸開,瞬間將樹幹腐蝕出一個大洞。


    虞知心驚,真毒啊!


    看著蟲子的屍體,虞知腦海中閃現出了一絲靈光。


    蟲子...嗬嗬。


    ......


    五人追尋著流光,一炷香之後深入到了深山之中,也找到了原先在山中搜尋葉清歡的眾人。


    楚王府為首的三人,有一人是斷了一隻手臂的弈百手,其餘兩人分別是燕雲十八騎中的第七騎和第八騎。


    “葉清歡呢?”範寒羽問道。這些人之中,範寒羽地位最高。


    範寒羽一問話,便是有人上前回應道:“就在洞穴中,四周都是我們的人馬,他插翅難逃。”


    洞穴中,不僅有葉清歡,還有燕雲十八騎的第四騎司琴雪。


    司琴雪和葉清歡一路奔逃,直到今夜被圍困在此處。


    範寒羽看向楚王府的人馬,說道:“幾位,裏麵那個司琴雪是你們楚王府的人,還是讓她快些出來。否則,傷了和氣......”


    弈百手斷手了手臂,依舊風度翩翩左手持扇,輕笑道:“王爺說了,今夜一切都聽範族安排。司琴雪執迷不悟,我們也不會姑息,請範族自便。”


    範寒羽冷笑,譏諷道:“好,不愧是楚王府的人,果真狠辣。”


    弈百手踏入開碑九品,而第七騎和第八騎也都是在開碑八品巔峰的境界。


    三人要是一同圍殺,不是葉清歡能夠應對的。


    一個開碑九品,兩個開碑八品巔峰,還有一群開碑七品的範族族人......虞知環顧四周,心中飛速地思索著。


    “風兄,你退後些,不要傷到你。”範寒羽說道。


    虞知回過神,愣愣地朝後退去。


    這又引來了範冰瑤等人一陣嗤笑。


    獵鬼閣的弟子也太膽小了。


    虞知沒有在意地笑了笑。


    等著吧,待會兒讓你們知道什麽叫做膽大包天。


    ......


    洞穴中,葉清歡望著外麵密密麻麻的人影,握緊了手中的破穹。


    一旁的司琴雪無力地靠在岩壁上,腹部滲出鮮血,臉上也多是血跡,原本雪白的衣裙沾上了青色黑色的汙漬。


    在司琴雪的手臂上有一道清晰可見傷口,傷口泛著黑色的血液。


    這是來自這片林中一條毒蛇的襲擊,如今這蛇毒依舊沒解除。


    葉清歡看向身邊的司琴雪,堅韌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柔情。


    “我攔住他們,你往反方向逃。去西漠州,去羌城,虞知會救你。”


    無論是誰留下都是死路一條。


    司琴雪扶著岩壁起身,站在了葉清歡的身邊。她用行動來做出選擇。


    葉清歡沒有阻止,他拉起司琴雪的手。


    這是他第一次牽起司琴雪的手,以往是因為不敢,現在是因為再不牽可就沒機會了。


    司琴雪的手很軟,也很冰涼。


    司琴雪嘴唇幹裂,露出一抹笑容,看向葉清歡。


    洞穴外的對話傳進了兩人的耳中。


    楚王府已經放棄司琴雪。自此,司琴雪也不再欠項籍什麽。


    兩人攜手走出洞外,神色決絕,又滿是幸福之色。


    若非當初的立場不同,兩人情投意合,一人撫琴,一人舞劍,何嚐不是一對神仙眷侶?


    範寒羽朗聲喊道:“葉清歡,今日是你的死期。跪下求饒,讓你死得痛快點!”


    葉清歡手握破穹,說道:“範族子弟以夜鬼血液害人性命,罪大惡極。你也該殺!今日我死,你也要死!”


    葉清歡鋒銳的目光讓範寒羽心頭一顫。


    若是真刀真槍,範寒羽不是葉清歡的對手。


    現在葉清歡是強弩之末,真氣耗盡,身受重傷。


    範寒羽定住心神,狂笑道:“我看你們二人今日如何逃出這裏。”


    範寒羽看著一眼楚王府的人馬,說道:“幾位,今夜還要麻煩你們。”


    弈百手輕搖折扇,扇麵上的八卦圖似動非動,恍若在旋轉一般。


    要不是王爺有令,我才不會......弈百手看向司琴雪,微微歎息。


    可惜今後再也聽不到美妙的琴音了。


    沒等弈百手出手,葉清歡朝著範族子弟便殺了過去。


    他還有最後一點真氣,殺不了弈百手,也逃不走。


    那麽就先將範族的人全部殺個幹淨!


    冰冷的劍光如霜如雪,隱藏在皎潔的月光之中,光影變換,霜滅劍意充斥在整片山林之中。


    頃刻間,無數的樹木被平整地削去,齊齊倒在地上,揚起一片又一片的塵埃。


    地動山搖,驚起山中虎嘯,擾了飛鳥的安眠。


    那些範族子弟不過開碑七品,未曾反應過來,喉嚨間便是多出了一道覆蓋著寒霜的致命的傷口。


    本是譏笑著的少年發覺脖子間有些濕潤,伸手擦了擦,卻不曾想脖子上的腦袋咕嚕地掉在了地上。


    到死之後,他也不曾知道發生了什麽。


    範寒羽驚呼道:“弈百手,你們還不快動手!”


    葉清歡殺紅了眼,僅是一瞬間,就殺了兩個開碑七品的強者。


    範族中每個族人都是範族耗費無數心血培養出來。


    這一息間便是死了兩人。


    弈百手聞言,身影晃動,一步踏出,折扇的扇麵擋住了葉清歡的劍鋒。


    弈百手輕笑,一顆白子撕裂夜色,如流星一般拖拽著白光,眼看著就要洞穿葉清歡的胸口。


    隻聽令人發顫的琴音如銀瓶炸裂般出現。


    “一曲將軍令,請諸位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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