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小姐卻不以為然,微微一笑說道:“小盈,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既然說要對賭了,肯定要力求公平的。既不會作弊使他落敗,更不會故意放水。一個需要我放水,才能解開眼前困局的人,又怎麽值得我以性命相托了。”


    “可是,可是……”小盈一時也不知該怎麽答複了。


    龍小姐卻是淡然一笑說道:“輸就是輸了,何必再給自己多找借口了。投其所好,還真是很淺顯的道理,卻沒想到越是簡單小計,反而越容易得手。我真有點好奇了,他怎麽會知道我會對大顯戰陣訣入迷了。看來,他對我的了解,遠在我的想像之外。這一局,我輸得不冤。”


    “大顯戰陣訣,對,就是那破東西。要沒有它,小姐不會去研究戰陣,也就不會跑出去試演什麽戰陣之法了,也就不會跑出去。”小盈忽的醒悟了過來,恨恨的說道:“都是那個陶大師,他還真的幫姓葉的做局坑小姐,枉我之前還那麽尊敬他。不行,我這便找他算賬去……”


    小盈說著相當激動的往外就走,龍小姐忙喝了一聲道:“回來?你去找陶大師,你找到了,打算問什麽?”


    “當然是質問他為什麽幫著姓葉的做局了?”小盈脫口而出。


    “且不說,陶大師是不是了解那位葉公子的計劃,就算他真的清楚,你又有什麽證據說這是他設的局了。別忘了,是咱們主動找他來問戰陣的事,也是咱們的要求下,他才交出的大顯戰陣訣。還有用真人到外麵去試演,也是咱們自己提出來的。所有的一切,陶大師都是被動而應的。這叫什麽,這叫薑太公釣魚,願著上鉤。都是咱們自己選擇的,能怪得了誰啊。要說,也隻能說他們設的局太精妙,是咱們自己計不如人。”龍小姐正色儼然的說道。


    “呃……”小盈腳步停住了,她仔細回想了下,那天她們和小陶楊對話的情景。確實,當時都是她們在主導,小陶楊頂多隻是給個陳述而已。所有的決定,都是他們自己做出來的,細算來,根本和小陶楊沒半點關係。又不是他逼著龍小姐去宮外的,甚至他連引誘龍小姐出宮的話,都不曾直接說出來過。當然,淺嚐輒止的引導肯定是有的。但要是以此為理由直接質問於他,那就太牽強了。小陶楊完全可以一推六二五,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那,那難道就這麽算了?”小盈很不甘心的說道。


    “天意如此,咱們自然得依從。”龍小姐卻是淡淡然笑道:“在假死前就開始布局了,卻能一直耐心的等著咱們自己去入局。他不但要拿到東西,還要把身邊的朋友從這件事上,摘個幹淨。還真是絲絲入扣,又麵麵俱到的。難怪父親和劉叔叔說他其智若妖,確實他當得起他們這一聲敬服。三大隱修所謂的年輕驕子們,與他相比,簡直是土雞瓦犬。以我這半條性命,換來他的龍嘯九天,值得!”


    “不行,不行,小姐,小盈不要你死……”小盈終於意識到,後麵將要麵對的是什麽。英招神珮沒了,龍小姐的經脈修複也停滯了,寒毒很快就會再發作。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把她的性命帶走。想到這些,小盈眼裏全是淚水,拉著龍小姐,泣不成聲。


    “傻丫頭,哭什麽,有什麽好哭的,你應該替我高興才對。”龍小姐輕撫著小盈的小腦袋盈盈笑道。


    “不要,我不要小姐死,我要小姐活著,我,我這就把人派出去,就算把孚佑仙境翻過來,也要把那葉的找出來。要他把英招神珮還回來……”小盈掙開龍小姐的手,就要往外走。


    “站住,怎麽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麽?”龍小姐冷哼一聲,喝斥道。


    “可是,可是,小姐……”龍小姐的威嚴還是很夠的,小盈始終還是沒踏出房門,站在門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過來。”龍小姐招了招手。


    小盈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幾步,到了龍小姐身邊。龍小姐拉著她的手,目視遠方,很是深邃笑了笑,淡淡然說道:“小盈,你覺得我現在活著開心麽?”


    “開心……”小盈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她才十幾歲,都不曾成年,而且每天都是過得無憂無慮,這些顯然還未曾列入她的思考範圍。


    “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除了腦子和手,什麽都動不了,要沒有一個人在身邊照顧著,估計一天都活不去。你說這和活死人,有什麽區別?”龍小姐澀然的笑道,眼神中充滿了悲涼。


    “不是的,不是的,小姐,你,你雖然不能自由行動,但你算無遺策,智珠在握,洞曉天機,比那些能跑能跳的莽夫們強了百倍……”盈兒急忙說道。


    “是,你說的沒錯,我之所以苟活到現在,也就是因為我還有這麽一點能力。想著用自己這一點能耐,去為人間修界做一點事,為自己和父親贖點罪。若非如此,我早就撒手而去。怎麽可能還留在這世上,承受著三年一次生不如死的酷刑了,過著這一天天煎熬的日子了。“龍小姐淒然笑道。


    “小姐……”想起龍小姐這些年所受的苦楚,小盈忍不住又潸然淚下。


    龍小姐輕拍著小盈的手腕,喟然歎道:“在你們眼裏,他是來奪走我性命的凶徒。但於我自己而言,他卻是來助我解脫的福星。以目下的情形,我能做到的,他也做得到,他能做的,卻絕非我力所可及的。就對人間修界的大局而言,療治他的隱傷,提升他的修為,遠比我這區區性命,更重要百倍。如是,我何不舍身而取義了?”


    “可是,可是這樣你就死了……”小盈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顯然還是沒聽進去。


    “小盈,你又執著了。天道輪回,生老病死,本是常情。除了那些修得仙途,超脫五行的,有哪一個能避得了。予惡乎知惡死之非弱喪而不知歸者邪?予惡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蘄生乎?死並不意謂著結束,反而是另一種開始。這要是其他人有些執念那還罷了,我可是天機門弟子,深明天地大道,如何也與凡人一般,落於凡俗了。”龍小姐一臉輕鬆的說道,仿佛是在說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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