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逐漸步入正軌,平平靜靜、和和美美的。但暴風雨還是毫無預兆、出人意料的來了……


    軒王到安榮一個月,突然宣布整頓吏治,查處官員的貪汙舞弊。兩日後,便揪出十多名七品以上官員,有文官也有武將,將近半數的官員直接落馬,刹那間安榮官場地動。


    秦家人心知肚明,這些人都是劉氏為了抗衡秦家,安排在安榮的親信,他們在朝中頗有人脈,上麵又得劉氏庇護,秦家多年來也拿他們沒辦法。


    所有人都沒料到,軒王手段如此了得,短短數日,突然發難,把這些人的陰私查了個清清楚楚,多少年的罪證挖得幹幹淨淨,打的劉氏猝不及防。


    但軒王並未就此罷手,繼續順藤摸瓜,從上至下,牽扯的官民達上百人,除了衙門口吃官飯的,還有不少安榮大商戶,把劉家在安榮的勢力連根拔起。


    文官當中,最大的犯官是安榮的父母官,知府何彤。他的祖父大學士何長青,是吏部尚書劉興的授業恩師,何彤是何家二房長子,他的三叔娶的是劉氏族中的女子。


    何家與劉氏沾親帶故,同氣連枝,關係親密。五年前何彤從京城外放到安榮。何彤此人,也是一榜進士出身,有些真才實學,雖然靠山很硬,卻為人低調謹慎,很難被捉住小辮子。


    軒王一出手,便挖出他買官賣官,貪汙受賄,結黨營私,縱容家奴草菅人命的確鑿證據。


    軒王親自審問,不知用了什麽狠辣手段,不出三日,何彤就全招了,好幾條大罪直指上麵的吏部尚書劉興,為了保住老婆孩兒,他把所有知道的劉興罪行都吐了個幹幹淨淨,也省了軒王不少事。


    何彤倒戈之後,安榮都在盛傳,何彤是個傻的,他背叛了劉氏,就算軒王能饒他不死,但憑著劉家通天的本事,想弄死他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是他的家族,都不會再管他半分,看來何彤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謠言愈演愈烈。


    謠言出來的第三日,軒王就對外宣布,要在府衙公開審案。


    這天一大早,府衙門前便被百姓圍的裏三層外三層。巳時,何彤被帶上公堂。須臾,軒王也來到堂上,宣布升堂。


    見到傳說中的正主悉數到場,百姓們群情亢奮,人聲鼎沸。


    圍觀的人裏麵,有兩位年輕的小公子,被擠在最外麵。其中一位身材偏瘦,五官精致,一雙大眼睛十分靈動漂亮。另一位又白又胖,臉兒圓圓,眼睛眯成一道細縫。


    兩人比前麵的人矮了一頭,看不到府衙裏麵的情況,也聽不清那邊的聲音,隻能聽周圍人大聲議論。


    “招了,全招了,快看,何彤正簽字畫押呢!”


    “真的,那可都是殺頭的大罪啊!他還真敢招!”


    “主使又不是他,主使那人在京裏呢,何彤把那人供出來了,好像是皇上的親舅舅。”


    “那可是皇親國戚呐,軒王還得喊人家一聲舅爺,難道他敢動真格的?”


    “孤陋寡聞了不是,劉家和軒王可是死對頭。軒王這是要趁著機會,治劉家於死地呢!”


    “真的假的,皇家的事,你可別瞎說。小心掉腦袋!”


    “我瞎說?我說的都是千真萬確,咱京裏有人,不像你們這些老百姓!”


    “嘁,瞧你身上穿的寒酸勁,還跟我們裝達官貴人呢!”


    周圍百姓七嘴八舌,說的熱鬧,小胖少年趴在旁邊清瘦少年的耳朵上,“小姐,今個兒咱可沒白來,你看他們吵的多帶勁!”


    話還沒說完,就聽前麵有人喊,軒王要宣判結果了。人群一下子沸騰起來。


    為了百姓能聽得清楚,軒王走出公堂。好多人都堵在府衙門口,衙役急忙出來清人。門口的人向後退,整個人群湧動起來。


    清瘦的少年趁亂趕緊往前擠。


    隻聽府衙方向一個清亮的聲音高聲宣布道:“安榮城知府何彤,雖罪責深重,但念其能舉報朝中大奸大惡,將功折罪,特從輕發落,免其知府一職,責其在府邸思過,無令不得離開安榮。”


    老百姓聽了,都不勝唏噓。


    “這結果也太便宜何彤啦。”


    “王爺這是仁慈,連府邸都給他留著呢。”


    “是啊,官雖然沒了,但能保住性命,還一家子平安,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剛才沒聽到啊?王爺說他舉報朝中奸惡,將功折罪,這才從輕發落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


    等少年擠到前麵,軒王已經宣判完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個高大、華麗的背影。


    少年有些遺憾,費了這麽大勁,卻沒看到軒王正臉。


    兩個少年回了城西的府邸,剛偷偷溜進門,就被堵在大門口的顏夫人抓個正著。


    “兩個臭丫頭,穿成這樣,跑哪瘋去了。都這麽大了,還整天沒正事,讓爹娘為你操心。”見女兒和丫鬟都是一身男子打扮,顏夫人不禁柳眉倒豎。


    “娘親,人家都好久沒來安榮啦,閑著無事,和靈兒出去轉轉。”小姑娘討好的抱住了娘親的胳膊,向娘親撒嬌。


    見女兒嘟著一張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望向自己,顏夫人的心都要被她萌化了。


    這小閨女,真拿她沒辦法,打小就知道怎麽讓自己心軟。


    “怎麽,嫌我閨女沒正事,到底是誰舍不得把她嫁出去的?”顏大人正好從外麵進來,打趣道。


    “我們萌萌美女加才女,無論把她嫁給誰,我都覺得虧得慌。”提到女兒的姻緣,顏夫人有些心虛,但還是嘴硬。


    “爹,娘,這還在姐夫家呢!”見爹娘又提及自己的親事,小姑娘不開心了。


    顏大人在心裏歎口氣,這幾年上門提親的公子,都要把自家門檻踏平了,可惜夫人和女兒就是不中意,他也很無奈。


    “夫人,我剛剛得到消息,公審結束,軒王並沒有治何彤的罪。”顏大人話鋒一轉,說起了安榮府衙的事。


    “那我們姑爺,是不是沒有牽扯在裏麵?”顏夫人緊張的問。


    ”夫人挑的女婿,自然是什麽問題都沒有。“


    見夫君這麽說,顏夫人也就心安了:“那是自然!萌萌,聽見沒有,你可得聽娘的話,這選女婿,還得看人品。”


    說完,也不再和女兒說教個沒完,而是向夫君打聽府衙的事去了。


    自從軒王在府衙公開審案,關於何彤的傳言也就戛然而止。


    其實夏璟軒在幾年前,就開始關注劉氏一派的動向,劉氏在各地安插的親信,他都派專人盯著。這次一到安榮,他便命人著手布置,將這些人的罪證收集全麵。


    但他表麵卻不動聲色,隻靠著自己的親衛和安插在安榮的暗人,連秦家都被蒙在鼓裏。


    這一番雷霆之勢,把眾人包括秦家人都看傻了……


    夏璟軒早就知道,秦家和“青衣衛”,包括自己的兩位舅舅,別看對自己恭恭敬敬,但是對自己的能力,還存著懷疑,對老侯爺的偏袒不服氣。


    京中的重臣,宗室的子弟,迫於劉家的權勢,平日裏對那個無才無德的大皇子奉承討好,卻對自己有意疏遠。


    既如此,那他這次就決然出手,讓眾人知道自己的實力,然後用實力,在秦家、在安榮、在盛元國,樹立起屬於他軒王的威信!


    夏璟軒不想再蟄伏下去,像從前的無數次——即便被劉氏算計,也要裝作軟弱可欺;即便自己的人馬被劉氏打壓,也要裝作風輕雲淡;即便太子霸道,處處壓他一頭,也要裝作兄友弟恭。


    自從離開京城,他就想的明白,他要鬥下去,他要做贏了站在尖頂上的那個,他要做活著的那個……


    從那日開始,軒王就用堅鐵,默默為自己曾經柔軟的心,鑄上層層鎧甲,從此以後,它會變得堅硬無比,沒有人能再傷它一分一毫,任何人,都不行!


    以前他一直躲在幕後,施展著權謀手段,和劉氏較量。


    但從今往後,他要讓敵人懼怕自己,讓他們聞風喪膽。他不要再隱藏鋒芒,他要做一柄利刃,一把刀鋒,親身上陣,刀刀濺血,斬殺敵人!


    何彤的謠言其實是夏璟軒派人散播出去的,讓大家以為何彤投靠軒王必死無疑,再出手救他,還保他和家人衣食無虞。


    放了何彤後,就在百姓議論軒王心腸很軟,他將另外十多名犯官押赴法場,就地處決,他們的家眷流放千裏,終生為奴。上百的直接涉案者,一律嚴懲,或殺或關,財產充公。


    這樣的恩威並施,狠厲冷酷,手段了得,讓人們突然明白,軒王其實是個狠角色,既能讓人生!也能讓人死!他變成人們眼裏的狠厲王爺,人們開始畏懼他,百姓們集體噤聲。


    這樣的藩王讓人佩服,也讓人懼怕,安榮城再也沒人敢無視他的權威,質疑他做的決定!


    作為一方藩王,軒王對封地的罪臣可以直接處理,但安榮城之外,軒王隻能上書皇帝,將他們的罪行列出,請求恒帝查辦。


    當然,在上折子前,軒王已經密報父皇,並在京中布置好人手,就等皇帝一聲令下,便將罪證公之於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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