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嶽帥崇元的嘴角勾出邪佞的笑,妖冶得讓人心生畏懼。


    龐啟的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你不會是想偷襲他吧?”


    嶽帥崇元點頭點得倒也大方:“是啊。”


    龐啟苦著一張臉:“這樣不好吧?以暴製暴,萬一被夫子們知道了,我們要受罰的。”


    “你可拉倒吧,瞻前顧後的,一看就是個新人,”嶽帥崇元手一揮,“你看那些老生天天搞政治鬥爭,什麽時候消停過,基本每晚都有鬧事打架的,夫子們還不是坐山觀虎鬥。現在他們都是在觀望,哪個有能力他們日後就支持哪個,誰跟你似的是單純來學習的?”


    龐啟有點愣:“學院不來學習,來幹嘛?”


    嶽帥崇元翻了一個白眼,他懶得跟龐啟廢話,把目光投向了在旁邊磨了半天刀的蘇媚兒:“怎樣,花姐,刀都快被你磨沒了,你還去不去啊?”


    蘇媚兒舉起匕首,嘿嘿一笑,滲人得很:“去!”


    嶽帥崇元和蘇媚兒都把眼睛看向龐啟,嚇得他跌坐在地,他看著躺在不遠處的塗欽泊絕:“我覺得,他需要照顧……”


    塗欽泊絕立馬決絕地來了一句:“我不需要!”


    龐啟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嶽帥崇元提起,直接拎走。


    三人在林子裏蹲了大半夜,這才等來從狗洞裏爬回來的、出去偷吃酒的微生大曆。他搖晃著小酒瓶,口中輕哼著走調的歌謠,走路一步三晃,一柄雷烈盅金棍在背後踉蹌。


    嶽帥崇元對著另外二人點點頭,自己先撲了出去,一張特製六壬舊陽網蓋住了微生大曆,微生大曆越動,那網束得越緊;而且那網密不透風,根本不能看見和聽見;蘇媚兒挺身而出,鞭子飛速抽打在微生大曆身上,龐啟也出現,雙手摁在地上,微生大曆被凍在地上不得動彈,生生受了蘇媚兒新練成的涅槃鞭八十一下,鮮血迸流,又冷得不行,當時便不再怎麽動了。


    龐啟怕要死人,趕緊收手,三個人手牽手跑得飛快,等逃到安全的境地,三個人喘息不止,互相對視一眼,卻又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


    嶽帥崇元躺在龐啟大腿上:“快意否?”


    蘇媚兒也枕著龐啟另外一條大腿:“爽!”


    龐啟含笑。


    這樣大家一起做一件事的感覺真好。


    嶽帥崇元爬了起來:“你看我們壞事也一起做了,幹脆我們結拜吧!”


    “好主意!”蘇媚兒的眼睛亮晶晶,“我是你們大姐!”


    “可拉到吧!按年齡的話,塗欽才是老大好嗎?”嶽帥崇元毫不吝嗇自己的大白眼,“就你還大姐,是臉大還是脾氣大啊?”


    蘇媚兒正要發飆,龐啟趕緊出來當和事老:“結拜要選日子,在合適的地方擺祭壇準備三牲,沐浴更衣之後方能結拜,喊出相同禱告之詞,在手間刻下相同紋身,以神仙封印療之,這才奏效。”


    嶽帥崇元點點頭:“行吧,這種事你做就好,我們可沒那麽多心思做那些麻煩事。”


    龐啟無語。


    還不是你們要結拜的啊?


    龐啟辦事還是靠譜的,第三天便召喚他們來,正巧塗欽也能下地了,頂著一張滿是傷痕的臉,和微生大曆在食堂打照麵的時候,也不覺得難看,反而有幾分自得,微生大曆縱然懷疑是他們,可是沒有直接證據,看樣子他們也不心虛,所以便不了了之——誰叫微生大曆平時得罪了太多人,他自己都沒想過仇家有多少,遭暗算這種事也不算少了,沒要命那就拉倒,隻是不要被他抓住,否則他一定十倍奉還!


    四個人對著天地,持香祭拜,口中念道:“非親兄弟,同為一體;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言訖,各自拿匕首割破小臂,用仙法療傷,形成四個一模一樣的雪花型紋身。


    四個人牽手站起,龐啟道:“從此我們四個要相互扶持,一起在這裏,打出一片天下!”


    嶽帥崇元笑了。


    好不容易龐啟有這種雄心壯誌,他不能煞風景啊!


    一晃幾年過去,幾個小孩兒都長成了十五六歲的少年郎,男女也逐漸分離起來,龐啟和嶽帥崇元、塗欽泊絕的關係越發親密,三人和蘇媚兒倒是稍微疏遠了些兒,但是在同期之中,還是他們四人關係最好。


    不僅他們四人,其她人也各自有自己的小團體,但總的有十二人被稱為新一屆的十二門徒,是況郈月害的得意門生,並著之前和他們比試的那幾位出彩的師兄師姐六人,共稱為“十八羅漢”。


    餘明府和況郈至道的鬥爭越來越激烈,兩個人的派係天天都在鬥爭,這日,龐啟正在吃飯,馮梅鎰忽然來訪:“有空否?少主請你去一趟。”


    龐啟塞著滿嘴的饅頭,無辜地看著馮梅鎰。


    他好幾年都沒有跟況郈至道有聯係了,不至於得罪了他吧?


    龐啟吞下一大口:“能不去嗎?”


    馮梅鎰搖搖頭:“不能。”


    望著龐啟瞬間萎靡下去的眼神兒,馮梅鎰忍不住笑,就像一個慈愛的老父看穿了兒子的套路和內心想法:“放心吧,隻是說說話兒,沒什麽別的意思。我也會護著你的,放心。”


    馮梅鎰就是如此,少年老成,讓人安心,龐啟便也跟著去了。


    果然況郈至道是請他吃茶的,隻不過他才吃過飯,對糕點沒有興趣,而他又吃慣了粗茶,對於這種精細的茶也是一口倒進喉嚨裏,沒品出什麽滋味兒來。所以不多時他就覺得十分無聊了。


    況郈至道開了口:“如今盟學院大家即將畢業,你代表的是黃窪天府和葛格思,你有沒有想過你日後要做什麽?”


    “回去種地。”龐啟不假思索。


    況郈至道的嘴角微微抽搐,還是微生大曆忍不住吼出況郈至道的心裏話:“種你媽賣批的地!你都入了星都盟學了你還逃得開政治嗎?還想著回去種地,沒一點出息,你老子娘怎麽不打斷你的腿你這個廢物、你還一把寒蟾劍呢!”


    龐啟委屈不已:“寒蟾劍也不是我想要的,若非此劍,我也不能離開家鄉數載……少主是問我如何想的,我自己的想法當然是回去種地。至於父母和我的使命,那是截然不同的,這點我很清楚。”


    況郈至道的臉色這才好些兒:“那你準備站在誰那邊兒?”


    “您這邊兒。”龐啟斬釘截鐵。


    回答得這麽直接而迅速,況郈至道反而不信了,他很是懷疑地:“哦?”了一聲。


    馮梅鎰笑道:“說一下理由吧。”


    龐啟道:“您才是實至名歸的正統,是天下人都尊稱一聲的‘少主’,餘明府不過是個藩王的替補世子,正牌世子的罪名都還沒有洗清,他有什麽資格在此處撒野?”


    “你是這麽想的,你那些結拜的兄弟姐妹,也是這麽想的嗎?”況郈至道問。


    “自然,我們四人一體,自然什麽都是先商議過的。”龐啟從善如流。


    從一開始況郈至道和餘明府拉著番號開始打仗開始,他們就很認真地討論過到底要站在誰那邊。


    蘇媚兒馬上堅定地站在況郈至道那邊,因為受不了餘明府臉上那密密麻麻的紋身。塗欽泊絕看不上餘明府那蠻夷出身。至於嶽帥崇元,單純嫌人家長得醜、打扮非主流。而龐啟,則是覺得他出身是臣子,沒有資格和少主爭。


    況郈至道眼睛微眯。


    這種組合好用,但是也有危險。


    因為他們團結,打仗會是很好的人選;但是若是日後謀政了,他們就會是很大的阻力,得在用他們的時候製衡他們才行。


    微生大曆冷笑道:“想讓我們相信你,拿出點實力來啊。”


    龐啟微微一笑:“我已經把寒蟾劍鑄造的那段曆史和我的劍模‘不小心’丟在了藏書閣,自然會有人拾起,交給他的。”


    “有什麽用?”微生大曆還沒反應過來。


    龐啟解釋道:“他恐怕也知道大家不選他,是因為出身不正。但如果他有寒蟾了呢?那他會不會按捺不住?”


    況郈至道點點頭:“那此事便全權交由你去辦,辦得好了,你便是星軍中人。”


    辦得不好,便有理由永遠不用,甚至找個機會,處之而後快。


    龐啟勾起一抹自信的笑:“請少主拭目以待。”


    況郈至道皺著眉頭。


    這個少年郎,已經奪目得讓他認不出來了,他的心底裏升起一股恐慌,他覺得,這個男孩日後是會控製不住的。


    果然,餘明府開始神出鬼沒開始鑄劍,大家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等著他起兵造反。


    然而餘明府還沒嘚瑟完,餘明廣就到來了,他站在火光裏,陰冷的眸子看著齜牙咧嘴、劍拔弩張的餘明府,深不見底的眼神讓人根本捉摸不透:“我還以為這麽多年你能聰明一點,至少沾一點我還留在世子之位上的福分,沒想到銀鈴族真的是氣數已盡,這次第真的是保不住了。”


    “你住口!”餘明府怒不可遏,“你一個叛徒,憑什麽來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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