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涵答應一聲,走了。


    其實每一次白鍾傑對她挑三挑四,她心裏都特別難過,哪怕是這麽多年,每當這時她都會想自己的母親。假如是親生的媽媽,不會這樣罵她吧。就好像莫小濃做什麽都是對的,哪怕她從來都不知道回報,隻知道索要,白鍾傑還是覺得女兒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病房裏,白鍾傑左邊病床上的中年婦女看夏一涵走了,才問她:“我說,那是你女兒,還是兒媳婦啊?應該是女兒哈,長的真漂亮,還懂事。要是我女兒,她對我又吼又叫的還差不多,我跟她說一句重話,她早就跑了。她多大了,找了男朋友沒有啊?”


    其實最後這句話才是那位婦女問的重點,她走到哪裏看到漂亮女孩子都要問問的。


    “誰知道她找沒找啊,跑到外麵野了一年。”白鍾傑冷冷淡淡地說,莫小濃很少往家裏打電話,也沒說起過夏一涵的事,所以她有沒有男人這件事,白鍾傑確實不知。而且她始終理所當然地認為,她一門心思地想著莫小軍,肯定是沒找男朋友的。


    那婦女倒也不在意她的態度,還是很鄭重地說道:“你問問她吧,我看她長的是真漂亮。不瞞你說,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大人物,他家裏可有錢了,聽說錢多的數不清。那家兒子長的不太好,所以就想著找個漂亮的老婆,別的什麽要求都沒有,隻要長的漂亮就行。你家女兒要是沒找,那可是個好人家,人早就說好了,隻要是談成了,彩禮就給五十萬呢。”


    “五十萬!”白鍾傑拔高了聲音。


    她也算精明的人了,她怎麽千算萬算,就把身邊兒這個大金礦給漏了呢。


    “是啊,五十萬,人家說話算話的。我跟你說……”那女人說著,從床上下來,穿了拖鞋走到白鍾傑麵前,小聲說道:“要找老婆的那個男的叫葛大力,是咱們臨江市公安局局長沈羅山的外甥。人家可真是又有錢又有勢,你要是攀上了這麽一門親戚,五十萬都是小錢。人家打發叫花子都一百一百的給呢,要是親家,那還不得送房子送車啊。”


    這葛大力的名頭白鍾傑多少聽說過一些,聽說長的不是一般的難看,是奇醜。也就是因為這個,才四處找漂亮女孩子,想要改善改善下一代的基因。


    就是他長的太差了,真正漂亮的女孩也看不上他。再加上他名聲也不好,吃喝嫖賭的,什麽都做,想要找個正經人家的漂亮女孩也不容易。


    “我跟你說,這也不是誰都能有這樣的機會的,人家那麽有錢門檻高著呢。要不然隨隨便便找一個,想要錢的人多了去了。人家挑剔的很,不過我覺得你女兒這長相,別說是局長外甥,就是到了舊社會,我看皇上都能看上的。”


    那倒是,白鍾傑從來都知道夏一涵是個美人,就是她性格倔強,她才沒打過這個主意。


    “怎麽樣,等她回來,你好好問問。”那女人這麽張羅當然也是有原因的,她愛人也是公安局的中層領導,每天想方設法的要跟局長搞好關係。可是局長不缺吃不缺喝的,送禮也送不到點子上,他就在這事上打主意,讓她不管幹什麽,都要給留意著哪裏有漂亮的姑娘。


    “行,我問問。”白鍾傑痛快地答應了。


    她心裏暗暗盤算著,這要是真成了,可是真不錯。到時候她就以養育了她這麽大,要辛苦費為理由,不給她五十萬彩禮不答應,那這次丟的三十萬回來了不說,還另外多出來二十萬呢。


    這件事要想辦成,估計得費點兒腦筋。


    夏一涵看著是很老實聽話,可她聰明的很呢,要是問了她,她就提高警覺了。


    她想了想,又對那個女人說:“我想起來了,她沒有男朋友,不用問。你也別問她,我看你找個時間,先讓對方看看她,看看滿意不滿意。要是滿意呢,我再想辦法,要是看不中,也就不用談了。”


    “也行也行!”那女人是覺得就算是看不中,也證明她對這件事上心了,局長肯定是高興的。


    沒多久夏一涵從外麵把白鍾傑要吃的兩樣東西都買回來了,放到病床邊上的小櫃子上,輕聲說:“東西太幹,媽,我先去打些熱水來。”


    “去吧。”白鍾傑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夏一涵出門打熱水的時候,那位領導夫人還不住地點頭,說:“真漂亮,這小臉兒,越看越喜歡。我敢保證,葛大力肯定會喜歡的。又漂亮還這麽懂事,你可真厲害,把個女兒教的這麽好。”


    白鍾傑頓時豪情萬丈嗎,傲慢地笑了笑,說:“那是當然了,我叫她往東,她從來不敢往西。你就抓緊時間讓他們來看吧,隻要是看中了,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綁也要把她綁去。”


    “哎!有你這句話我就好辦事了,我肯定讓他們快點兒來。”


    夏一涵把水打回來,白鍾傑伸手拿過鹵牛肉吃起來。


    “媽,這個牛肉真是不消化,板栗也不消化,您想吃也不能多吃,吃完會難受的。”夏一涵輕聲勸慰。


    她開始不勸,是知道隻要她不買回來,她就會說她是舍不得錢。現在買了,總不會說她是舍不得錢了吧。


    “你買都買了,還舍不得我吃啊?是不是想著我不吃,你就能多吃點兒啊?”白鍾傑又挖苦了一句,夏一涵隻好不再說話了。


    白鍾傑為了讓那位領導夫人知道她對夏一涵有絕對的支配權,會好好上心辦這件事,把夏一涵給折騰的跑來跑去。


    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要上廁所,一會兒是藥打的太快了,一會兒太慢了。


    不管她怎麽折騰,夏一涵始終是一樣的態度,沒有不耐。


    在她心裏始終覺得,不管怎樣是她養大了她,她沒有像那些可憐的孩子被扔到大街上,變成殘疾去討錢,她就應該感激她一輩子的。


    夏一涵看著白鍾傑吃了很多牛肉板栗,怕她會消化不良,又提醒她一次。


    白鍾傑就像跟她過不去似的,她越不讓吃,她偏就使勁兒吃。


    結果到了下午的時候,她就說肚子有些不舒服,想要打嗝,打不出來。


    “媽,我去給您買午時茶來泡,消食的,您等等啊。”夏一涵說完,又急忙地跑去藥店。


    誰知吃了午時茶也沒用,白鍾傑還是惡心的厲害,還到廁所吐了兩次。


    右側床的女人看著她折騰成這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說了句:“哎呀,你是吃了牛肉和板栗啊?這兩樣東西不能一起吃的,犯忌呢,會消化不良,惡心嘔吐。”


    白鍾傑氣的直翻白眼,心想,你知道你不早說呢。不過她這個人也就是欺負夏一涵的時候厲害,一般不太敢跟外人發生衝突。


    她有氣就隻能罵夏一涵:“你聽到了沒有,這是常識,你不知道嗎?我看你就是不願意來照顧我,故意害我的吧。還弄什麽午時茶給我喝,我喝了更想吐。嘔……”


    還沒等罵完,她又要去跑廁所了。隻是幹嘔,又吐不出來,她真是難受的說不出是什麽滋味。而她右側床鋪的婦女卻是很得意地看了一眼夏一涵,她看她這麽孝順還被欺負,氣不過,而她母親太囂張,她才明知道還故意不說的,就是要讓她受罪。


    夏一涵沒有時間去想拿女人說什麽,她看到養母臉都有些發白了,心裏隻是著急。


    “媽,要不然我們去消化科看看,我去再給您掛個號吧。”


    “還要說嗎?快去!唉!氣死我了!”


    夏一涵這才又去給白鍾傑掛了個號,拿著營養液的藥瓶陪著她去消化科看。消化科的醫生把白鍾傑數落了一頓,說她這麽大年紀,還不知道要節製飲食,病了還吃這麽不愛消化的東西。


    醫生給她開了些促消化的藥,又叮囑一番,才要夏一涵帶她回病房,路上她免不了又責怪夏一涵一番。


    這一下午的時間,夏一涵就是在照顧白鍾傑,和聽她責備她之中度過。


    到了晚上白鍾傑實在折騰的累了,也說不動話了。


    莫衛兵來的時候,帶了晚飯過來,是他下班趕到家裏親自做的。


    “一涵,你很久沒回來了,我多做了兩樣菜,你多吃點兒。”莫衛兵話不多,可是有這樣的溫暖,夏一涵已經感到很欣慰了。


    “謝謝爸!”夏一涵也不太想吃,不過莫衛兵的心思,她不想辜負了。


    誰知她剛端過飯,白鍾傑就發話了:“吃什麽吃,她還有臉吃?把我害成了這樣!醫生說我這幾天最好少吃東西,要吃也隻能吃些稀飯,她倒好,還能大魚大肉的了?”


    夏一涵知道她是真病的厲害,就把飯盒遞給莫衛兵,說:“爸,您吃吧,我還不餓呢。”


    “不吃飯怎麽行,你要不回去吧,晚上我在這裏照顧你媽,我們也要換換班的。”


    夏一涵昨晚睡的不好,加上這一天馬不停蹄的趕路,還有情感波動又大,又被白鍾傑折騰一下午,也是真的累,想回去。當然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想趁他們不在,再去找一找,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莫小軍的東西。


    她看了一眼白鍾傑,她不耐煩地說道:“去去去!不要在我麵前礙眼。”


    要不是她想謀劃著大事,才不會趕夏一涵走,是非要讓她在醫院陪一個晚上的。


    “一涵,你知道新家的地方吧?小濃跟你說了沒有?”莫衛兵追出來問,夏一涵點了點頭,說莫小濃給她發過信息,她知道的。


    回到莫家,這裏還真是全新的模樣,什麽都是新的,根本就沒有莫小軍的絲毫痕跡。


    她帶著酸楚的心情悄悄翻了翻他們的一些老舊照片,凡是涉及到莫小軍的,都沒有了,連那張莫小軍參與過的全家福也沒了。


    她本來想,要是能找到一些他留下的舊衣服什麽的,在上麵找到毛發什麽的,可以拿給葉子墨做dna驗證,可是他的衣服更是一件都沒有。


    尋找了一遍,徒勞無功,為了保持體力,她吃了些莫衛兵留在家裏的飯菜,就早早洗了個澡去莫小濃的房間躺下來。


    手機竟然響了,她第一時間以為是葉子墨的,畢竟這是他用來跟她聯係的專用手機。


    沒想到號碼是個陌生號碼,她還是按了接聽鍵。


    “一涵,你怎麽沒有跟他回別墅,你現在在哪裏,安全嗎?一切都好嗎?”竟是海誌軒的聲音,而且還有些焦急。


    他是關心她的,她一直知道,隻是沒想到他的關心竟是無時無處不在的。


    這麽想來,好像還真是,每次隻要她遇到大一些的事情,他總會出現。


    要說她一點兒都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心有些酸酸的,擠出一絲笑容,回答他:“我回了莫家,我養母生病了,我照顧照顧她,沒什麽事,你不用擔心。”


    以往每一次,她都是第一時間跟他劃清界限,叫他別找她什麽。今天夏一涵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同,海誌軒明顯感覺到了這一點。


    “今天你們去孤兒院怎麽樣?順利嗎?有沒有找到證明莫小軍身份的證據?”


    從昨天的情況看,夏一涵知道海誌軒是關心這件事的,她應該也是關心葉子墨的。所以她想了想,還是據實以告:“沒找到,去年於珊珊就安排人把小軍的所有資料帶走了,估計早就毀了。最近莫小軍這件事對他的影響肯定很大,他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飯。聽說他母親今天又生病了,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你能不能去看看他,勸勸他?”


    夏一涵知道也許這麽說,會讓海誌軒心裏不好過,可她還是想說。一是,她不想讓海誌軒覺得她跟他還有希望。再者,她確實是放心不下那個男人。


    果然海誌軒沉默了,他不是不關心葉子墨,不過覺得他一個大男人的,沒什麽要緊。


    “對不起,如果你不願意,就當我沒說吧。謝謝你,不早了,如果沒別的事……”夏一涵的個性不想強人所難,她還沒說完,海誌軒忽然開口打斷她:“我去!記著,凡是你讓我做的事,隻要不殺人犯法,違背原則,我都會去。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看到我比他更適合你。”


    “我……”夏一涵想說什麽,海誌軒卻掛斷了電話,不給她說客氣話和拒絕他的機會……


    葉家別墅,葉子墨趕回後,就一直在勸母親,說傭人們說的話完全是道聽途說的謠言,不能信的。


    隻是付鳳儀早就懷疑過這件事,這次又親耳聽到,還怎麽會聽葉子墨的勸。


    “媽,您上次不是看到莫小軍小時候的照片了嗎?確實不是葉子翰。”


    “照片你不會騙我嗎?我不信!我以後都不信你的話了!夏一涵呢?你把她叫過來,我問她。”付鳳儀很激動,每次隻要是有葉子翰的消息,她都是這麽激動的。


    “她養母生病了,她回去照顧養母去了。媽,問她也是一樣的。今天我還去了他們孤兒院,我也是看莫小軍跟我有些像,才去看了看,那裏有存檔照片,他確實不是葉子翰。”


    不管葉子墨怎麽勸,怎麽說,付鳳儀都不信。


    後來他索性什麽都不說,付鳳儀說的累了,就把他趕出去。這晚付鳳儀是沒吃飯的,葉子墨看著急,又沒辦法。


    海誌軒跟夏一涵通了電話以後,就來了別墅。


    “我給夏一涵打電話了,她說不放心你,所以我來看看。”海誌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說,其實他的立場,既然是要追夏一涵,是不該說這些的。


    “什麽證據都沒有,這件事你怎麽看?”葉子墨遞給海誌軒一根煙,兩個人在書房裏慢慢的抽。


    葉子墨與其是懷疑夏一涵,不如說是懷疑自己,或者說他並不想看到弟弟已經死了這樣的結果。


    “葉子翰小時候那張照片,昨晚我給了夏一涵,她弄丟了。”海誌軒不說話,葉子墨又說了一聲,這句話是很平靜的語氣。


    “我相信她!”海誌軒極肯定地說。


    “相信!”葉子墨嘲諷地彎了彎嘴角,他不知道如果海誌軒看見她為莫小軍那麽失魂落魄,他還會不會那麽信她。


    “我是相信她。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就是說她為了讓你給莫小軍報仇,她故意這麽說。可你想過沒有,萬一她說謊,這對她其實是更大的損失。她並不是一個多笨的女人,不會想不通這個道理。子墨,聽我一句話,就算葉子翰真的走了,該麵對還是要麵對。總這樣下去,你難過,付阿姨也難過。”


    “你回去吧!”葉子墨麵無表情地說道,海誌軒沒說什麽,轉身就走了。


    葉子墨心裏知道,海誌軒來,不全因為夏一涵,隻是男人之間不想說什麽放心不放心他的肉麻話而已。


    其實他今天回來已經叫林大輝去聯係當年給莫小軍辦案的警察,問他有沒有保存莫小軍的屍體標本,對方答案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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