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嚴青岩有沒有可能為了攀上葉家的門第,自己去買通鑒定機構的人呢?這一點猜測他暫時保留,相信日久見人心,他如果是假意的,總會露出馬腳。


    夏一涵總在說莫小軍是他弟弟,他也不完全排除有那種可能性,雖然可能性不大,他也會讓夏一涵心服口服的。


    “哥,你回來了?”嚴青岩見葉子墨回家,笑著打招呼,葉子墨點點頭。


    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來,他問嚴青岩:“小翰現在在哪裏上班?如果工作不是很滿意,就到付氏來工作吧,從部門經理做起。”


    其實葉子墨不無試探之意,當然這也是一個可進可退的辦法。


    他真是他弟弟,早晚要進付氏,兄弟兩人共創天下。他要不是他弟弟,放在他身邊,天天接觸著,也更容易看出他是什麽人。


    嚴青岩笑了。


    “哥,不用安排我到付氏去上班,我沒正式上過學,什麽都不懂,叫我去做部門經理,簡直就是趕鴨子上架,應付不來。再說我現在的工作,我挺滿意的,沒必要換。”


    “你現在做什麽工作啊?”付鳳儀也問。


    當年付老爺子就隻有她一個女兒,她接父親的班以後,又把集團交到葉子墨手上,在他手上更是發揚光大。


    如今她這個兒子也找回來了,當然不希望孩子還到外麵辛苦工作,隻希望他能到葉子墨身邊,也能成就一番事業。


    “媽,我在做蛋糕師。”嚴青岩笑道。


    雖然付鳳儀和葉子墨都覺得工作並無貴賤之分,到底也還是希望他能做一份更輕鬆,或者是說更能體現成就感的工作。


    嚴青岩似乎也了解兩個人的想法,他真誠地看著他們,問了一句:“你們想得到我為什麽喜歡這份工作嗎?”見他們沒說話,他自顧自地說下去:“因為小時候我最渴望吃蛋糕,就隻能看到別人家的小孩子吃。我第一次吃蛋糕是我養父給我買的,不過是我跟他講了條件,我賺到多少錢他才買。總之蛋糕很好吃,我覺得做蛋糕的人真神奇,能做出那麽好吃的東西。我那時覺得他們大概是會魔法,要不怎麽會那麽厲害呢?從那以後我就開始向往著做那份工作,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蛋糕店裏打雜。慢慢的,就開始跟蛋糕師混熟了,偷偷的學藝,幾位師傅心情好的時候偶爾也教教我。再後來我去別的店裏應聘蛋糕師的工作,竟然成功了!你們想不到能做這樣的工作對我來說多高興,我不求賺多少錢,不求有什麽地位,隻希望我做的蛋糕有人喜歡。不忙的時候我就在操作間的小窗戶裏看那些孩子滿臉笑容的跟著大人離開,我會覺得我為孩子的童年做了一件好事。”


    付鳳儀和葉子墨都沒想過一個蛋糕師會有什麽樣的思想,可是此時聽到嚴青岩這麽說,他們心底最深處都有被觸動的感覺。


    一個人可能可以偽裝,但有些事偽裝不了,若不是心有所感,很難讓人體會到那種真誠。


    葉子墨拍了拍嚴青岩的肩膀,很誠懇地說道:“兄弟,我佩服你!人各有誌,沒有人規定所有人都要去做高官,所有人都必須去做高管,隻要你覺得喜歡自己的工作,而且自己的工作也是高尚的,那就堅持自己。你看這樣行嗎?付氏給你投資開蛋糕連鎖店吧,你能讓更多的孩子吃到有你心意的蛋糕,社會上也多了一家放心企業,媽也能為你放心。”


    “是啊,小翰,媽也是這個意思。你不想去集團裏做,媽不想勉強你。媽隻希望你做自己喜歡的事,不過給人工作總要看人臉色,不如自己做更隨心所欲。”付鳳儀輕聲勸他。


    嚴青岩輕輕搖頭,說:“蛋糕店我肯定會開,但不是要付氏出錢,連鎖蛋糕店是我的目標,我的夢想。總有一天我的蛋糕店會做的全世界都是,我會用我一輩子的時間來完成。你們幫我開了,我就沒有自己存錢的過程。人的一生就像是一場戲,演的時候才有意思,不跑龍套,一下子就做了主角,就不精彩了。”


    付鳳儀和葉子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為嚴青岩的有誌氣欣慰和佩服,又為不能為他做什麽而有些遺憾。


    葉子墨甚至忘記了他的初衷是為了試探他,他真的很為他這樣的想法感動。


    “媽,小翰,既然是這樣,我們都暫時別勉強。要是什麽時候,你改變了想法,需要付氏你隨時說。”


    “我會的!”嚴青岩點了點頭,為親人們對他的心思感到欣慰。


    幾個人剛聊到這裏,客廳的座機電話響了,保姆小蘭忙跑過去接起來。


    “好,您稍等,夫人,找您的。”


    “謝謝!”付鳳儀站起身走過去,拿起話筒,說了句:“您好,我是付鳳儀。”


    “阿姨,是我,我是宋婉婷。”


    “婷婷呀!好些天沒見你了,聽墨兒說你是在家裏忙呢?”


    “是啊,阿姨,您最近身體好嗎?我爸爸的生日快到了,家裏很忙,也沒時間去看您,您自己要保重啊。”宋婉婷聽起來像是心情不差,一如既往的熱情,聽不出來是跟葉子墨鬧了大矛盾,不愉快的離開的。


    “我不錯,替我問候你父母。”付鳳儀說道。


    “好的!阿姨,我今天打電話一來是擔心您的情況,惦記著打聽打聽。二來,是想邀請您和葉伯伯來參加11月18日,我爸爸的生日宴會。還有二十天的時間,不過我想提前說,您也能有個準備。您知道子墨這人很倔強,我說不動他,其實我爸媽都非常希望他來。當然,如果他實在不來,我也能理解,就是麵子上……”


    “放心吧,婷婷,我和老葉都會去,也會叫墨兒去的,這是他應該做的。”付鳳儀在宋婉婷停頓等著她說話時,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別人也許確實說不動葉子墨,不過她能替兒子做的了多少決定,她心裏有數的。


    “阿姨,太感謝您了!”宋婉婷的聲音似乎有點兒哽咽,付鳳儀聽著覺得也怪可憐的。本來葉子墨就應該去,好歹他們是未婚夫妻,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還要讓人家這樣求,這是葉家做的不對了。


    “傻孩子,這是應該的。另外,我可能還要帶一個人去,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小兒子,我找到他了!阿姨希望他受歡迎!”付鳳儀的意思是,不管她兒子要不要他們安排給他的工作,但他是她兒子,她走到哪裏自然是應該帶著,不能讓他受冷落。


    “真的?阿姨!我太為您高興了!不瞞您說,前幾天在別墅裏偶然知道葉家還有個走失的孩子,我還跟我爸媽和家裏人說,幫著打聽著呢。這沒想到,這麽快就找到了?您是在哪裏找到的呀?恭喜!恭喜!這下您肯定開心了,子墨也開心了。我真是……真是說不清有多高興啊。”


    宋婉婷一番話惹的付鳳儀又想起了這麽多年尋子的辛酸事,又想著嚴青岩受的那些苦,不覺眼淚又上來了。


    “說來話長了,阿姨見麵再跟你說吧。”她不想讓未來兒媳婦聽出她又哭了,找了個借口,又跟宋婉婷寒暄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宋婉婷放下電話後得意的彎了彎嘴角,心想,她這件事做的可算是滴水不漏,任誰都想不到給她葉家找了個假兒子的會是她。


    她太了解葉子墨多疑的個性了,要真是隨便在社會上雇傭一個人,貪財的人一眼就能讓他們看破。


    要想騙過一個人,必須得以假亂真才行。所以這個嚴青岩,是她叫肖小麗在尋親網上根據葉子翰的大概信息找到的。不僅跟小葉子翰小時候的相貌有幾分像,包括年紀,走失時間都像。並且他的經曆看不到太小時候的痕跡,很難對症,隻要一個dna過關,就很難引起懷疑了。


    並且最絕的是,嚴青岩自己都不知道他找到的人不是他親人。


    宋婉婷是轉了幾個人,才讓人對付鳳儀無意似的提起,說尋親網上很多走失孩子的信息,叫她也去看看,有沒有線索。付鳳儀在上麵注冊用戶發布信息以後,宋婉婷隻是叫肖小麗很不著痕跡地給付鳳儀和嚴青岩牽了個線,所以他們自己都以為是自己找到的親人,根本就沒有外來人參與過的痕跡。


    雙方一邊是在苦尋孩子,一邊是在苦尋父母,特征又比較吻合,豈有不一拍即合的道理。這事,就算是暴露了,也一點兒都找不到是她宋婉婷幹的。


    不過她聽到付鳳儀那麽激動,顯然是根本就沒懷疑的。


    在跟夏一涵對決前,宋婉婷倒沒做過多少壞事,不過她爸爸憑自己本事爬到這麽高的位置,思維的縝密可是全部遺傳給了她。


    這點小手段,實在不算什麽事。


    葉子墨呀葉子墨,我為了讓你和那個小賤人失去信任感,可真是費盡了心思,你千萬別讓我失望呀。


    宋婉婷微微地笑著,摸著肚子想,隻要小家夥在裏麵安了家,她就是最終的勝利者。簽上不是說了嗎?“翱翔萬裏雲霄去,餘外諸禽總不能。”她相信以她的心思,就算此時葉子墨對夏一涵再有情,可是人和人之間的信任感是有限的,再說葉子墨對夏一涵根本就沒有信任基礎。她可是為了別的男人接近葉子墨的,以葉子墨的性格和他的驕傲,怎麽能允許她心裏有別人,那就是他心裏的一根刺。


    要是真讓他證實了她心裏那個人是他弟弟,恐怕他那根刺就慢慢的淡化了,那她宋婉婷還唱的什麽戲。


    不過有一點她確實沒弄明白,鑒定中心的主任跟他說,葉子墨送來的莫小軍那個標本跟他並不符合。具體這裏麵出了什麽差錯,會不會是標本拿錯了,宋婉婷不知道。她隻知道,現在確認了嚴青岩是葉子翰,葉子墨對夏一涵的信任就瓦解了,此時該是她翱翔萬裏的時候了。


    付鳳儀放下電話,就把宋婉婷父親的事說了,她說已經做了主,全家都要去。


    “好,按照您安排的做吧。”葉子墨答應道。


    這晚葉子墨沒有回別墅,在莫小軍這件事的結果出來以前,他不想去見她。


    夏一涵始終睜眼看著天花板,一會兒想著莫小軍,一會兒想著葉子墨。她甚至不敢再奢望葉子墨能多愛她,愛一個人,是會對她信任的。可是葉子墨雖然對她好,卻全無信任可言。她也明白,她在他麵前說過很多次,她愛莫小軍甚於生命的話,這對他來說可能是走不過去的坎。


    和葉子墨的關係,她隻能交給時間了,現在她最想最盼望的事,還是早些跟莫小軍相見。


    小軍,我讓院長放在辦公桌上我的手機號碼,你看到了嗎?希望你一看到就第一時間找我,一定要盡快找我!


    然而此時,她最想見到的人早已經不在孤兒院,也不在臨江活動了。


    莫小軍知道了莫家新地址,馬不停蹄地趕回去,悄悄進過莫衛兵夫婦的房間,分別翻過兩個人的手機和他們專門用來記電話的本子。


    本子和手機上都沒有夏一涵的名字,他們的習慣是,如果有她的聯係方式,是一定會記錄的。後來他想了想,猜測他們大概知道夏一涵是去想辦法給他報仇了,對他們來說,她就是個大麻煩,搞不好會連累他們,所以極有可能雙方已經斷了聯係。


    至於那筆錢,他覺得更應該給孤兒院,所以他拿走了。前麵五萬隻是試探一下,他怕院長那樣膽小謹慎,會報警,所以沒敢一次性給她,放過去幾天後沒動靜,他又去了一次,把剩下的二十五萬也放過去了。


    他也打過孤兒院的電話詢問過夏一涵的消息,對方說沒聽過這個人,給了錢以後,那裏就不足夠安全了。他想,要尋找夏一涵,隻能另尋思路。


    這晚海晴晴一個人去看了一場電影,從電影院出來,她去停車場拿車。走到她的紅色小跑車旁邊,剛要開門,就見一個男人斜倚著她的車慢悠悠的抽煙。


    她定睛一看,那男人她見過,不就是上次要問她找夏一涵的車昊嗎?


    “看完了?”莫小軍輕緩地問道,就像他和海晴晴是老朋友似的。


    “你有什麽事?上次不跟你說過了嗎?你說的什麽一涵,我沒聽過,不認識。你陰魂不散的幹什麽呀?”海晴晴衝他嚷了一句。


    這裏是停車場,其實她心裏是有些怕的,不過又奇怪的覺得這人並不一定會害她。


    “上次你言辭閃爍,說明你沒說真話。我以為我在別的地方能找到她,我就沒有追問你。不過很遺憾,我沒找到她,所以隻有再來麻煩你了。”


    莫小軍一副不著急的樣子,隻是盯著她看,同時在慢悠悠地抽煙。


    “你!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讓開!不讓開我要報警了!”海晴晴又叫了一句,莫小軍一動不動。


    “你不說也行,從今晚開始,你就多了個保鏢,從你從軍區大院一出來,我就負責保護你,直到你回家。我有時間的,我不著急。你報警也行,我一沒有強奸你,二沒有綁架你,不知道你讓警察以什麽罪名抓我。”莫小軍扔下煙蒂,踩滅,淡然說道。


    “你!”海晴晴氣的直咬牙,直跺腳。


    不過她好歹也是軍人家庭出身,他杠上了,她還就也杠上了。


    氣了一陣子後,她嘲諷地笑了。


    “沒關係,你要跟就跟,本姑娘多個保鏢也是好事,無所謂。再說了,你還未必追的上我。”


    說完,她遙控打開車門,想不到莫小軍動作那麽快,她上了車,他也上了車。


    “喂!你這樣上我的車算怎麽回事?”海晴晴到底被惹怒了。


    “不怎麽回事,你不是缺保鏢嗎?我不要工資,全程奉陪,開車吧。啊,要不你讓我開也行,不過我沒駕照。”莫小軍兩手一攤,隨即就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反正那樣子就是非要耗到她招了不可。


    海誌軒,你看看,我為了幫你保守秘密,我這惹的算是什麽事吧。海晴晴心裏嘟嚷著,又怕回去太晚,她媽媽念叨她,不敢再多耽誤,隻好恨恨的開車。


    一路上莫小軍也不和她說話,就是盯著的她的臉看,看的她心裏直發毛。


    海晴晴總覺得有個陌生男人坐在她旁邊,感覺怪怪的。尤其是他長的還是該死的帥,她這麽被盯著,臉都在發燒了。


    她終於忍不了了,沒好氣地說:“你看我幹什麽,我又不是什麽夏一涵,你看我,能把她給看出來嗎?”


    “還說不認識她嗎?如果不認識,你不可能聽了一遍的名字就記得這麽清楚吧?”莫小軍抬起身,更往她身邊靠了靠。


    陌生男人的氣息一瞬間罩住了海晴晴,她也不知道怎麽了,一下子就覺得異常的緊張。


    “離遠點兒,你這是耍流氓你知道嗎?不要自以為長的帥,本姑娘最近對雄性動物免疫!”海晴晴紅著一張臉,往車窗那邊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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