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禹坐在馬上,拽著自己的山羊胡子,用力很大,似乎也隻有這樣痛了,才能盡快冷靜下來……


    這旬邑城看來是絕對保不住了……


    想必盆句除也不會輕易把糧草交出來......


    難道真的無計可施了?!


    張禹顯得有些愁眉苦臉,並且繼續婉轉地勸諫道:“大王,其實旬邑城我們也不用交出去,可是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給單氏一個交代,否則單氏要是用對付虛除權渠的辦法來對付我們,那情況可就不妙了……”


    “張叔叔,別的我薄句大不知道,但有一點我卻是明白的,這虛除權渠隻要還在一天,那麽單氏就不可能真的對我和父親動手,畢竟單氏作為皇太弟劉乂的母族,他們最大的敵人永遠都是虛除權渠!”


    張禹自然知道薄句大的意思,虛除權渠和劉氏之間的仇怨真的是綿延太久了……


    過去匈奴四大貴族,虛除氏所屬的沮渠氏,也就是須卜氏和劉氏所屬的攣鞮氏從漢朝開始就互相仇殺,而他們明明還都是同屬屠各一族的親戚……


    相反,元康二年的時候(公元292年),虛除那幫人還和馬蘭羌一起合作造過反,他們兩家倒還是曾經的袍澤……


    “你說錯了!和虛除權渠有仇的是整個屠各一族!其實和他們單氏並沒有什麽太大的仇怨,所以哪怕單氏是劉乂的母族,也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反而要是我們在新平郡待的太久,那麽上郡的地盤就有可能不保,不要說單氏了,就算虛除權渠全力攻擊,我們也會疲以應付!”


    “薄句大!你張叔叔說得沒錯,新平郡的戰事我們隻能速戰速決!”


    “是!父親!”


    “傳我將令!立即攻打旬邑城!”


    “孩兒願為先鋒!”


    “好!去吧!”


    薄句大立即振臂一呼,身後的北羌王大軍頓時群情洶湧,高聲呼喊了起來!


    而看著薄句大帶著大軍快速衝向旬邑城北門的張禹,卻是隻能呆呆出神了……


    “張兄,你剛才想說得是什麽計策?!”


    “還是先等薄句大拿下旬邑城再說吧……”


    片刻之後……


    “劉將軍!北門走不通了!有一群打扮著像羌人的蠻子正在攻擊北門!”


    “你說什麽?!怎麽又突然來了什麽羌人?!娘的,一個趙染就把老子弄得夠憋屈了!現在還突然跳出來一些什麽狗屁羌人!?”


    “劉將軍,請快定奪往哪個門走吧!”


    “你們把能帶上的糧草都帶上了沒有?!”


    “都帶上了!拿不走的,我們也全都燒了,絕不會給任何人留下!”


    “好!做得好!做得很好!”


    “劉將軍,之前跟趙染一起作戰的弟兄們也都回來了,還請將軍趕緊決定往哪個城門跑吧!”


    “你讓本將想想!這趙染現在還在南門那邊,東門敵軍也不少,那我們就去西門吧!?對!去西門,那邊應該和趙染料想得差不多,就是些裝模作樣,虛張聲勢的烏合之眾,我們往西門撤退!”


    同一時間,南寨外圍


    “哈哈哈!給我射!不要吝惜弓箭,殺光了他們,再從他們的屍體上拔下來就是了!哈哈哈!娘的!不要光射那些潰兵!隻要是敢出來救他們的也要射!好好看他們現在這副狗樣,多可笑?!哈哈哈!”


    “將軍!將軍不好了!你快看旬邑城內!”


    “看什麽看?!旬邑城還能飛了?!”


    “不!不是……是旬邑城起火了!!!”


    趙染頓時驚得回首去看,果然是黑煙滾滾!


    “不好!全軍回撤旬邑城!我們中計了!!!”


    而看著趙染人馬突然鳴金收兵,並且調頭直接跑回旬邑南門的索綝等人,卻是完全懵了……


    “趙染?!趙染他退兵了?!索賢侄?!”


    “好像是的,可他為什麽要退兵?!他已經打得我們根本沒有招架之力了……”


    “快!快去把梁肅救回來!”


    “索將軍,你看,旬邑城起火了!”


    “娘的!怪不得趙染退兵了!這旬邑城怎麽會突然起火了?!難道我們還有援軍來了?!鞠允,你怎麽看?!”


    “看起火冒煙的方位,好像是旬邑城囤放糧草的方位!”


    竺恢一聽這話,再仔細一看黑煙冒起的方位,頓時急得大叫起來:“快!追上去,糧草要是燒沒了,我們要旬邑城還有什麽用?!”


    半個時辰之後……


    “娘的!這都算是個什麽事?!旬邑城的糧倉被匈奴人給燒了不說,就連這城池現在也是我們和賈匹的人馬一人一半!這算個什麽鳥事?!”


    “張叔叔,你為何非要攔著我和父親?!我北羌鐵騎隻要幾個衝鋒,定能讓這幫殘兵敗將全部完蛋!”


    張禹看著這兩個幾乎已經在暴跳如雷的父子倆,他的心情卻是很愉悅……


    這旬邑城雖然已經變成他們和賈匹人馬對峙的局麵,可也總比完全落入北羌王父子或者匈奴人手上要好很多吧?!


    最起碼這樣一來,就有了和賈匹等人協商的餘地了!


    真真是天助我大晉啊!


    至於盆句除父子倆此刻的暴躁情緒,那也得先想辦法安撫下來,否則也沒法促成兩軍協商和談了……


    想明白這些,張禹完全是一臉無辜,一臉被誤解,甚至有些悲憤地指責道:“薄句大啊薄句大,你可真是不知好歹啊!若不是我張禹極力拉著你們父子倆,說不定我們現在已經全軍覆沒了!”


    “哼!張兄!你會不會太過危言聳聽了?!”


    “大王,你難道不覺得旬邑城拿下得有些太簡單了嗎?!尤其是連賈匹的人馬也竟是這般輕易就進來了?!”


    盆句除眉毛一挑,頓時有些驚疑不定地問道:“你是說其中有詐?!”


    “那肯定就是匈奴人的奸計啊!尤其是那個趙染的毒計!他們不僅引我們兩家入城對持,還一把火燒了糧草輜重,這其中必然是想引我們兩家互相廝殺啊!”


    “張叔叔是說,他們這是故意丟棄旬邑城,想讓我們和賈匹的人馬鬥個你死我活,然後那些匈奴人再殺回來,一舉把我們兩家都滅了!?”


    “大王,薄句大此言,可真是一針見血啊!那趙染必定就是存了此等惡毒之心思!所以張禹才拚死攔住了大王啊!”


    “那既然如此,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依張禹看來,此時此刻,我們和賈匹的人馬之間,還尚未完全撕破臉皮,應當還有斡旋的可能,依張禹之計,我們可以先遣使去和他們談一談……”


    “哼!遣使可以,但旬邑城,本王是絕對不會讓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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