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了,快開學了。


    我坐在馬路牙子邊上,手裏拎著一瓶礦泉水,身上的汗水早就將背心和短褲打濕。


    回來已經三天,沒有人來找我,自然也就沒有人來找我麻煩。


    我找了很多人,都是老兄弟。


    這裏基本沒有什麽變化,三元鎮的事情,甚至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


    仰起頭,一口喝下半瓶水,放下之後,擦了一下汗水。


    看著馬路對麵正在裝修的小店,歎息一聲,要不了多久,那家小店,就會煥然一新,變得和原來的模樣一點也不一樣。


    不是我不明白,而是這個世界變太快啊...快到,昨天好像很遠,而很多年前,好像很近。


    “三哥。”身後傳來一道響聲。


    我回頭看去,是江文柄。


    和江文柄一起來的,是張越良。


    他們兩個都穿著籃球服,也是滿頭大汗。


    張越良一邊走過來一邊轉著球,籃球在他右手食指指尖不停飛轉。


    “你也加入籃球隊了?”我問江文柄。


    “就是瞎打打,陪越良練練,這不馬上開學了嗎?”江文柄說道。


    張越良走過來之後,一屁股坐在球上,蹲在地上,一臉不解地看著我問道:“三哥,真的都過去了?”


    “過去了。”我笑著說道。


    回來幾天,不管是青紅還是張誌強,都沒有來找我,就算是之前道上被我得罪的那些大小幫派,也都一個沒來見我。


    而根據我的了解,自從我離開濟南之後,張誌強和青紅一番明爭暗鬥,再然後應該是有更大的人物進入調停了,警察出動,抓了很多混混,不管是青紅的還是張誌強或者別的人,都抓了很多。


    這做派是各打五十大板了。


    其實也不怪國家,畢竟國家之所以允許青紅和張誌強他們存在,其實還是為了維護社會和諧和穩定。


    當他們的所作所為超出界限,國家當然會出手整頓。


    隻不過,青紅和張誌強當初肯定是誰都沒想到事情會搞得這麽大吧。


    “其他人呢?”我問道。


    “這裏。”樂天和劉文傑兩個人從馬路另一邊開著一輛機車過來,停下之後,張越良立即站起身來:“靠!終於知道還回來了?”


    “你有球還要什麽車?”樂天從車上下來,然後對我說道:“三哥,英豪後天開學,你去嗎?”


    “去啊,不去幹什麽?”我說道。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這一年來,我經曆了這麽多,遇見很多人,做了很多事,但做的最少的,偏偏是我現在最應該做的事,那就是上學和讀書。


    大e說我不可能再像是普通人一樣,張誌強也說過類似的話,但是我卻偏偏不!


    如果生命真的隻剩下三年,那我願意用一年的時間,去好好上學。


    “上學,做個學生。”我喝掉礦泉水。


    然後帶著他們幾個人朝著前麵走去。


    劉文傑和我打了一個招呼,開著張越良的機車跑了,在三元鎮的那些日子,他們都已經很熟悉,江文柄也徹底融入了我們這個小集體。


    我走在最前麵,他們幾個人走在後麵,一路打打鬧鬧。


    “三哥,李傑什麽時候回來啊?”張越良在後麵問道。


    聽到他問李傑,我一下子就來氣了,李傑那個家夥,他娘的叫他回來照顧趙莉莉,結果他和趙莉莉吵架,然後又跑去了香港,昨天打電話聯係到他,他居然說不回來,要在那邊發財。


    我也沒多說什麽,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李傑選擇從現在開始賺錢,我應該支持他才是。


    “月鋒他們過段時間也要回來了。”樂天在我身後說道。


    我點了點頭:“英豪那邊,現在有什麽新的改變嗎?”


    “不知道,還沒開學呢,不過三哥有一點我們敢肯定,從今之後,再也沒有人會看我們是小人物,不把我們當回事了,這幾天我回來之後,打球的時候遇到馬楊川他們,一個個都對我客氣的不得了。”張越良在後麵說道。


    聽到他這麽說,我笑了起來。


    馬楊川?張越良不說我都快想不起來這個以前也算是我對手的家夥。


    現在的我,再看英豪的那幫富家公子哥,已經有一種蔑視的心態。


    一個人的經曆,才是最寶貴的財富。


    我們幾個人一直走到街頭的一家冷飲店,進去之後點了幾份冰淇淋邊吃邊休息。


    這個過程當中,江文柄一直沒有說話,有時候還歎氣。


    我知道他心裏在想著什麽,肯定和江小燕有關。


    畢竟無論如何,他是江小燕的哥哥。


    “阿柄,有什麽想要說的,就說出來吧。”我等張越良和樂天去上廁所的時候,開口說道。


    “小燕你準備怎麽辦?”江文柄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低下頭。


    我早就知道他肯定是在糾結這個問題,我也不想忽悠他,開口說道:“這個隻能看緣分,以後的擼,我真的不好說。”


    有時候,一些事情發生過了,是沒辦法當作從來沒有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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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雖然不怪江小燕,但心裏的裂痕,還有她自己心裏的包袱,想要放下,沒那麽簡單。


    心遠了,自然也就很難再在一起。


    “有些人,注定隻是過客是嗎?”江文柄抬起頭來看著我問道。


    我一愣,覺得江文柄的狀態有點不對勁。


    “賀小珍和我分手了。”江文柄說著低下頭。


    “怎麽會?她不是那種女孩子啊...”我說道。


    江文柄點頭:“她確實不是那種女孩子,但是畢竟我們之間的家庭差距太大了,她沒辦法不考慮家裏人的感受。”


    如果放在一年前,我聽到江文柄這麽說,我肯定要罵賀小珍,會覺得賀小珍在玩弄江文柄的感情,會覺得賀小珍看不起人,勢利眼。


    但是經曆了這麽多,我知道江文柄說的是真的,是現實,這不能怪賀小珍,一個人活著,都套著很多枷鎖,其中最沉重的枷鎖,就是親情了。


    如果賀小珍可以不顧家裏人的感受而和江文柄在一起,那麽有一天,她也會不顧江文柄的感受去做別的事。


    看著縮在沙發裏麵的江文柄,低著頭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我伸出手,穿過窗外射進來的陽光,落在他的肩上,輕輕拍了兩下。


    在江文柄抬起頭來的時候,我看著他的眼睛:“我們不會永遠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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