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不想離開?”穆白回頭看向瀾滄子,神色淡漠。


    瀾滄子臉色微變,道,“不敢,老奴自然是要跟在主人身邊,鞍前馬後,盡效犬馬之力。”


    穆白不知可否的收回目光。當初他收服瀾滄子,主要是因其能找到陰靈死葬的出口,且其當初的實力,也遠在他之上,對他尚還有幫助。


    但如今二人之間的差距已不是很大,在某些方麵,比如速度,他早已超過瀾滄子,其對他的幫助已不是很大。


    加上在他進入逆塵秘境的這四個多月中,瀾滄子也表現的很安分,由於這些原因,本來,穆白適才已打算還瀾滄子自由之身,畢竟他將去焚墟,帶其在身邊反而是累贅,故而才有那樣一問。


    不過瀾滄子太謹慎了,自以為看穿了他的想法,以為他是在責備其心思太多,不太安分,反而畫蛇添足的解釋,想要洗清自己,這讓穆白又暫時收下那番心思。


    他擔心現在便給瀾滄子自由,其有極大的可能還會噬主,而且現在他的身邊暗流湧動,多一個人便多一分助力,這次若是能安然離開,在到了皇道神宗後還其自由之身也不遲。


    瀾滄子暗地裏擦了把冷汗,小心看向穆白的背影,心底湧上一股後怕之感。


    要知道,他剛才竟不自主的在穆白麵前表流露出自己的心跡,這讓他感到很後怕,他自認為已經摸透了眼前這白衣修士的性格,確定其便是個煞星,喜怒無常。


    故而,他才認為剛才說的那番話實在太過冒險,好在提前醒悟,收斂起心思,沒有真的惹怒那煞星。


    他現在已經徹底怕了穆白,也不敢再輕易相信其說的話,所以,哪怕穆白現在告訴他會在適當的時機解開奴印,他也絕不會相信。


    因為在他看來,這與其煞星的本性根本不符。


    “你可知從此地離開隱域,前往皇道神宗最近的道路?”穆白看向前方,露出思索之色道。


    瀾滄子急忙斂起心思,態度越發謙恭,道,“老奴知曉。”


    穆白點頭,眸中升起一抹亮色,道,“那你便在前方帶路,盡量遠離,將其繞開。”


    他擔心卓非凡,還有那隱藏在暗中之人,會通過綠菱推測到他的行蹤,畢竟綠菱並不知道他現在的處境,可能會無意泄露他即將去焚墟的事實。


    如此,卓非凡等人,肯定會在前往皇道神宗的路上攔截他。


    以他的實力,若是遇見卓非凡,除非能發生奇跡,否則將必死無疑,且不說暗中還隱藏有他所不知道的敵人。


    盡管,他已猜到這些敵人的身份,但卻還不清楚這些人的目的,這樣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


    ……


    卓非凡收掉虹光,輕輕落在霧峰,抬眸向前方看去,眼中不自主的露出一絲哀色,如果他沒有結下將卓天一送到霧峰的‘因’,又怎會有其被穆白所殺的‘果’?


    再來到此地,他難免生出物是人非,睹物思人的淒涼之情。邁開腳步,他身形一閃,徑直落在一座殿宇前,藏住眸中的悲哀之色,他緩步向那殿宇走去。


    走了幾步,卓非凡便停下腳步,看向快步從殿中走出的綠菱,臉上的表情頓時消失,再看不出任何喜怒。


    “卓師伯!”綠菱微驚,大步走到卓非凡身前,抱拳行禮道,“師姐正在後山閉關,還望師伯稍等片刻,我這便去通知師姐。”


    “不,我來找你。”卓非凡背負左手,努力站穩身形,維持住最後的威嚴。


    “找我?”綠菱露出不解神色,道,“不知師伯找我有何吩咐?”


    “我聽聞穆白曾讓你代為打探他一個朋友的消息,可否打探出來?”


    “穆師弟……”綠菱身軀微震,本能的感到一絲不同尋常,卻又找不到這種感覺的源頭,隻能硬著頭皮道,“打探出來了!”


    “那此人現今在何處?”


    “焚墟!”


    “焚墟……皇道神宗……”卓非凡仰頭望向天空,眸光深處的悲涼化作濃鬱的殺意。


    ……


    另一邊,就在卓非凡登上霧峰之時,地澤峰,一座大殿內。


    由於木青麟提前離席,那場宴會也最終匆匆結束,而參加宴會的太虛聖地天驕,除了木青麟和那九師兄外,此刻全部聚在這大殿之中,皆神色恭敬,靜靜看著那盤坐在上殿,閉目養神,身著紫金道袍的老者。


    少許,那老者終於睜開眼,看向整齊站在殿下的一眾天驕,道,“宋師侄……就這樣死了?這讓我如何向宋師兄交代?”


    蘇術咬緊牙,從人群中走出,站穩,抱拳揖道,“小師弟之死,肯定是穆白所為!”


    戚長老目光閃了閃,不語。


    修道之人,雖說大都會斬六竅去情絕欲,以此來落得清淨,但即便是這些修士,結修道侶,留下子嗣者亦不在少數。


    不過不同於凡人對血脈親情看的那般重要,對於斬六竅的修士而言,親情、後人,隻是可有可無的點綴,若後人中沒有幾個心中討喜的,許多修士或許都不會記得哪些會是自己的後人。


    但偏偏,宋印星就是這樣一個討得其祖上歡心的存在,作為太虛聖地第三十長老,也便是戚長老口中的宋師兄的第七世世孫,宋印星,便在機緣巧合之下,入了其第七世祖,也便是宋長老的法眼,並被其收為親傳弟子,身份一時水漲船高。


    雖然,對大多數的修士而言,親情未必便能比得上師徒之情,但若是親情再加上師徒情,這份情,便非同小可了。


    這也是殿中眾人一再遷就宋印星的原因,也是宋印星死後,眾人無比頭疼的原因。就是戚長老,此刻也感到事情極度棘手。


    不同於他在太虛聖地僅是一個普通長老,宋印星的七世祖,宋長老,乃是真正手握實權之輩。


    太虛聖地排名前一百的長老,幾乎都各掌握有一種無敵傳承。


    在整個聖地中,除了太虛聖主,太虛聖子,那些沉睡的底蘊,隱世不出的太上長老,以及排名在其之上的長老以外,這些長老便是權利最大之人,一手遮天。


    換個更形象的比喻,就是第一百長老,其手中的權利,也完全能一語定如二十個燕國這樣的大國內所有人的生死,包括普通修士。


    而宋長老的排名,是在第三十位,也便是說,除了那些隱世不出的太上長老,沉睡不知多少年的底蘊外,在太虛聖地,權利能超過他的,也僅有三十一人。


    殿中愈顯得寧靜,蘇術的臉色也變得越發難看,其實,他並不在乎到底是誰殺了宋印星,他隻在乎一定要有一個殺死宋印星的凶手,否則,他的下場肯定不會太好。


    畢竟,當初宋印星會進入逆塵秘境,有一部分的主觀因素還在他的身上,並且進入逆塵秘境後,由他全程負責其安全,但如今宋印星死了!如果不能抓住一個‘凶手’,那他的後果可想而知。


    蹙眉少許,戚長老抬頭揮了揮手,示意蘇術退下,轉頭看向墨毅,道,“可有那劍胎的消息?”


    相比於到底是誰殺了宋印星,戚長老更在意的還是那道劍胎,也便是魔劍的消息。


    如果能得到這柄劍胎並煉化,他在太虛聖地的排名完全能躋身前一百,到那時,他也根本不用擔心因宋印星之死而帶來的隱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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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已幾乎能肯定,這道劍胎便在那穆白身上。”墨毅從隊伍中走出,自信的微笑道,“在那宴會上,我利用長老您給的法寶暗中觀察,有八成的把握,能確定那劍胎便在穆白身上。


    不過,那劍胎顯然被人動了手腳,掩去氣息,弟子懷疑是玄易子所為,否則我便能徹底確定了。”


    “又是這個穆白?”戚長老蹙起濃眉。


    墨毅眸光微閃,道,“恕弟子直言,小師弟可能真的不是死於這穆白之手,此事,極可能是卓天一所為,而穆白又殺了卓天一。”


    他的笑意更深,除了這個推測外,他心中其實還有一個猜測,卻並未說出,那便是追風之死。


    他一直懷疑追風身上可能有極速傳承,所以,無論追風死於誰人之手,這道傳承,最終都很有可能落在穆白手中。


    那道劍胎他是沒有指望了,但這幾乎未被人注意到的極速傳承,他卻完全可以收入囊中。


    戚長老抬指輕輕敲打著膝頭,沉默少許,道,“看來這個穆白,必須要死了!”


    “不急,有些人,比我們還要著急呢!”墨毅翹起嘴角,目光微微一閃。


    “墨師弟,那穆白身邊還有一個丹海境的奴仆,此人是個威脅,我便與你一同去吧!”上官精絕偏頭看向墨毅道。


    “不,有我一人足矣!”說著,他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看向戚長老,抱拳道,“上清源門的宗主,大限也快來了吧?”


    戚長老目露疑惑之色,道,“不久前此人急於求成,妄想在最後的時間內打破玄關,借以續命,但最終卻慘遭失敗,耗盡為數不多的生機,的確離死不遠了。


    不過此事知道的人甚少,老夫也是根據感應到的某些契機,才推斷出這個結論。”


    “這就足夠了……”墨毅眸中露出深邃之色,呢喃道,“穆白,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你的命,隻能由我來取!”


    ……


    這一日,一道虹光飛離霧峰,向上清源門外趕去,另外兩道虹光也從地澤峰飛起,同樣離開上清源門。


    同在這一日,一道隱秘消息,不知以怎樣的方式,怎樣的渠道,竟悄聲在上清源門內擴散開來,幾乎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得知一點風聲——宗主,大限將至!


    還是在這一日,墨毅閉關,衝擊丹海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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