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滄子神色微黯,旋即蹲下身,用獨手輕輕揉了揉小淵的小腦袋,道,“傻孩子,這是叔祖的命運,又怎能怪你呢?”


    說著,他用粗糙的手指為小淵擦盡眼角的淚花,道,“小淵不哭,記住叔祖的話,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嗯,小淵記住了!”那叫小淵的孩子抬袖擦幹眼角的淚水,癟嘴露出一絲難看的笑容,眼中淚花閃爍,卻是再未奪眶流出。


    瀾滄子微微笑了笑,抬頭看向另外兩個孩子,那兩個小家夥也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叔祖,我們也記住了。”


    季風偷偷摸了摸眼角,抬手拍了拍那較大孩子的肩頭,道,“小然,你先帶著弟弟妹妹下去吧,叔祖車馬勞頓,需要休息了,你們明日再來找叔祖!”


    “是,家主伯伯。”那叫小然的孩子噙嘴點頭,再看了眼瀾滄子,認真行過一禮,道,“叔祖,那小然便先和弟弟妹妹告退了!”


    瀾滄子起身點頭,道,“去吧!”


    三個小家夥再各自行了一禮,紛紛退下。走了幾步,那叫小然的孩子回頭疑惑的看了穆白一眼,才拉著另外兩個孩子離開。


    “叔祖,穆公子,請!”見三個孩子走遠,季風才做出請的手勢,帶領穆白二人穿過大院,在一排正房前略微頓步,露出遲疑之色。


    “我四處轉轉就好,你們不用管我。”穆白停步道。


    季風露出一絲夷尤之色,抬頭看向瀾滄子,見其輕輕點頭,便抬手招來一個丫鬟,道,“季蘭,你先帶穆公子四處轉轉,但切記不要錯過戌時晚宴。”


    “是!”那叫季蘭的丫鬟倒了個萬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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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瀾滄子看向穆白,道,“那便先委屈公子了。”


    “無妨!”穆白搖頭,跟在那季蘭身後,沿著一排廂房,走向遠處。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那季風有話想對瀾滄子說,隻是礙於他在身邊才數度欲言又止,事關對方家事,他自然不好打聽過問。


    此時已近傍晚,西邊的山頭還掛著半輪夕陽,晚霞如火,燃燒了半邊天空,落日餘暉灑在石階路上,映紅沿途的青竹。


    走了少許,穆白在一座小院中停住腳步,隨意坐穩,仔細思索下一步計劃。


    焚墟之行已經刻不容緩,從綠菱搜集的信息來看,楊蕭現在被天璣聖地盯上,雖無性命之虞,但處境卻不容樂觀。


    不過,即便時間再緊迫,他也必須先養好傷勢,渡過這段虛弱期,這樣才能再度上路,否則以他的現狀,貿然踏上前往皇道神宗的道路,實在凶險莫測。


    他有種預感,前往皇道神宗一行隻恐不會太平,他身懷《皇道熾炎經》,此乃皇道神宗的不傳之秘,一旦此事泄露,勢必會招來數不盡的麻煩。


    故而如今,他唯有先渡過這段虛弱期,到那時,他就能以《搬血經》重新凝聚精血,且重新凝聚的精血肯定比之前的強大數倍,甚至十數倍,至時再加上經過沉澱熬煉的神通巔峰修為,以及極致速度,即便是再遇見墨毅,他也未必不可一戰。


    雖然那時他依舊不是其敵手,但他卻再不會毫無還手之力,且做到來去自如亦不成問題。


    以他的現狀,最需要的就是一個緩衝過程,而在季家修養的這段時間,恰好解決了這一問題。


    沉思之間,一股焦灼味驀然傳入鼻中,穆白回神,聳了聳鼻尖,回頭看向小院中的廂房道,“何人在煉丹?”


    季蘭露出為難之色,事實上,自穆白進入這小院之後,她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隻是出於瀾滄子的鄭重吩咐才不好出言阻止,再加上穆白想自己的事太過出神,也未注意到身邊丫鬟的神色變化,便誤打誤撞的進了這小院。


    聽聞穆白詢問,季蘭才壓低聲音道,“是三小姐。”


    “三小姐?”


    “家主的小妹,季詩雨。”季蘭聲音更低。


    穆白點了點頭,不再多問,起身準備離開這座小院。


    以他的見識,盡管隻是聞到那丹藥的焦灼味,也能分辨出來這季詩雨的煉丹術實屬平常,很可能其還並不是真正的煉丹師,因為僅聞那焦灼氣息,穆白便能分辨出那所煉製的丹藥毀在化液階段。


    連化液都會失敗,可想這三小姐的煉丹術。


    穆白現在是煉丹術師中期,接近後期的模樣,而以他的煉丹天賦,隻要想,突破術師後期並非難事,隻是苦於一直沒有時間砥磨煉丹術。


    聞到這丹藥燒灼的氣息,也陡然讓他想起,他完全可以借助在季家修養的這段時間將煉丹術提升上去,畢竟以他現在的修為,僅術師中期的煉丹術根本不夠,隻有煉丹大師煉製的丹藥對他才有作用。


    不過,此前他有藥杵相助,加上一直呆在上清源門並不缺丹藥,才沒有急於提升煉丹術,如今他已經離開上清源門,沒有大量的丹藥資源,是該將自己的煉丹術提升上去了。


    隻有這樣,才能滿足他的需求,畢竟藥杵隻能轉化丹藥,此過程中還需要大量能量,這便意味著要消耗大量元石,如此以來,倒還不如自己煉丹來的方便,還能借機砥磨煉丹術,一舉數得。


    想到此處,穆白不由加快腳步,正在這時,卻聽見那廂房中傳來一陣瓶瓶罐罐的破碎之聲,接著屋中傳來一道氣憤聲音,“誰在院中?我不是吩咐過,煉丹之時,除了家主和叔祖以外,任何人都不準踏入這院落麽?”


    說話間,那廂房的房門已經蓬的打開,走出一個身姿婀娜的紫衣少女,這女子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麵容姣好,身姿窈窕,身段上佳,猶是一雙玉腿,竟比常人還要長出兩寸,更顯得身姿高挑。


    不過此刻,這女子玉臉上正布著一層怒意,其徑直走出房門,目光在穆白身上略微停留少許,便看向季蘭,輕叱道,“季蘭,你為何要明知故犯,打擾我煉丹?”


    季蘭聞聲身軀一顫,囁嚅道,“三小姐,並非奴婢明知故犯,隻是這位穆公子……”


    “穆公子……”季詩雨蹙緊秀眉,再將目光投向穆白,臉上的寒意更冷了幾分,道,“季蘭,看來你真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中了,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帶入我的院中。”


    穆白眉梢略微緊了緊,將目光從那季詩雨身上收回,轉身向院外走去。


    他畢竟借宿在季家,人生地不熟,自然不好平故多生事端,給瀾滄子增添麻煩,讓其難做,故而對季詩雨這無名怒火,他心中雖有些不喜,但還是忍了下去。


    “現在才想走,晚了!”季詩雨冷喝一聲,翻手提掌,拍向穆白,道,“看來不給你們一點教訓,你們真當我季詩雨好欺負了,真當我季家好欺負了!


    叔祖不過一年未歸,你們一個個便都忍不住了,以前叔祖在時,你等可敢如此冒犯我季家!”


    季詩雨越說越氣憤,聲音也不由拔高幾分。作為季家家主的小妹,她最基本的禮數自然知曉,自然知道待客之道,而之所以會對穆白發火,實在是因最近她被幾個紈絝公子糾纏的不厭其煩。


    季詩雨對自己的容貌極有信心,尤其是她的身材。


    隨著年齡長大,對她懷有心思的人也日益增多,尤其是瀾滄子失蹤之後,這種情況愈演愈烈,甚至就是小燕都內某些權貴子弟也對她有垂涎之意。


    見到穆白之時,她聽見季蘭稱其為‘穆公子’,再看見季蘭說話時的為難神色,便誤將穆白當做小燕都中的某些紈絝子弟,再加上煉丹失敗的懊惱,一股無名之火便竄上心頭,適才有此前一幕。


    呼!


    季詩雨話音方落,玉掌已落向穆白後背,不過,在手掌即將落下之時,她卻收了三分力道。


    倒非她大發慈悲,想放過穆白這‘紈絝子弟’,而是她看不穿穆白的修為,這一掌拍出後,也不見其有任何反應,再加上平日所遇見的都是一群酒囊飯袋,修為平平,自然也將穆白當做其中一員。


    故而,她也擔心這一掌真的要了穆白性命,給季家招去麻煩,所以一掌拍下,還未接近穆白身體,威力便已削弱許多。


    穆白眉頭微微一蹙,季詩雨這一連串的心理變化他自然不知,但當其驀然出手偷襲之時,他已動了殺心,打算即便不殺了季詩雨,也要將其徹底廢掉。


    他雖顧及瀾滄子的感受,卻也不是吃虧的主,再加上季詩雨不動聲色的偷襲,也徹底激起他心頭的戾氣。


    而正在他準備出手之時,卻感到季詩雨拍出那一掌後竟收了三分力,心中不由升起一絲疑惑,殺心也旋即散開,便默念心訣,在體外布出一層劍罡護體。


    在這劍罡布成的刹那,季詩雨那一掌也拍了過來,正好撞中那層劍罡,瞬時,一股浩瀚氣浪從接觸的那一點散開,這股氣浪直接推著季詩雨倒飛出去,退了三丈有餘,才堪堪穩住嬌軀。


    擋住季詩雨一掌,穆白也回頭向其看去,正要開口,卻見季詩雨竟猛地展手取出一條軟鞭,飛抽而來,口中喝道,“好你個膏梁子弟,竟還敢還手,那便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說話間,這軟鞭已經罩住穆白頭頂,飛速抽了過來。穆白眉頭一皺,殺心頓起,正準備出手,卻見一隻枯手驀然出現在他頭頂,徑直抓住那條軟鞭,將其從季詩雨手中奪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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