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顏輕輕搖頭,道,“能陪我走走嗎?”


    穆白短暫失神,少許後輕輕點頭,他的確想和林夕顏走一走。


    再沒有過多交談,二人並肩走出季家,恰在大門前遇見從金家趕來的謝蒼術,穆白告罪一聲,讓謝蒼術在季家稍加等待,便與林夕顏漫無目的的沿著街道,向前走去。


    從本質上來說,林夕顏是一個與葉韶華極為神似的人,她們都是那種即便心中難受、心中委屈,也不會表露出來的人,這樣的人活的很痛苦,因為她們從來都是有苦自己嚐。


    不過,對林夕顏而言,林家的滅亡卻是一種解脫,但隨著林家滅亡,在其心中,更多的卻是一種空虛,無論曾經的那個家是何等可憎,但那都曾是她心頭的執念,如今執念消失,便是一種毫無目的的迷惘。


    盡管接觸不多,具體來說,二人也僅隻有兩麵之緣,但其實穆白卻懂得林夕顏心中所想,隻因為他懂得葉韶華,而林夕顏,卻是另一個葉韶華,兩人的一顰一笑,都有驚人的相似。


    這也是穆白出現刹那恍惚的原因。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真正擊潰他心神,瓦解他心中最後一道防線的,k{


    “九脈絕體天生無解,身懷這種體質之人,無論以什麽方法續命,都無法活過二十七歲,我今年二十二歲。”林夕顏看著飄浮在水麵上的枯葉,道,“早就習慣了,現在更了無牽掛,身而無人知,死而無人曉,就似這水麵的枯葉,平淡中枯黃,安靜中腐朽,悄聲中消亡。”


    穆白順著林夕顏的目光看去,落在那片枯葉上,他能聽得出來,林夕顏所說的話中沒有任何感情,更像是在敘述事實。


    事實也的確如此,對一個知道自己最多在五年後將必死無疑的人而言,這個世上還有什麽值得掛念?在她的生命中,每一刻都在倒數,如同沙漏中的沙子,終有漏完的那一刻,那時,便是一片空白。


    短暫的生命,更像是偶然來到人間的一個看客,時間到了就會離開,所經曆的一切,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如此,又有何值得悲,有何值得喜,有何值得……勞神。


    這一刻,穆白完全懂了林夕顏,她的這種坦然,這種對凡事都毫不在乎的態度,不是因性格恬淡,無欲無求,而是其真的根本就不在乎,得又如何,失又如何?


    “公子不必陪著我了,有更重要的客人需要公子去陪伴,我想一個人靜靜。”林夕顏偏頭看向穆白道。


    穆白收回飄遠的神思,道,“我在哪裏還能找到你?”


    “可能還在這裏吧!”林夕顏露出一絲很自然的笑容,重新看向湖中的那片落葉,緊了緊略薄的衣衫,道,“我想先在這裏看一看即將到來的春天,如果運氣足夠好,還能看一看明年的落葉,過了明年若是還有時間,我可能會離開小燕都,出去走一走,多看一看。


    據說,外麵的世界很大呢!”


    穆白心頭一搐,看著獨自沿著湖畔走向遠處的林夕顏。外麵的世界很大,可林夕顏的世界卻一眼便能看見邊際,不是色彩斑斕,而是黯淡無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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