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森林中,火焰古樹遒勁,烈火炙烤下,赤土變得十分堅硬炙燙,堪比灼紅的鐵板。


    一片平坦而幽深的山坳之中,三道身影緩步走來。


    黑衣少年汀羽軒板著小臉,神色凝重,道,“烈焰森林幅員遼闊,在墓穴潮汐噴發的情況下,想找到一個人實在太艱難了。


    好在不久前我和布憨來到烈焰森林時,曾遇見天璣聖地之修,那時墓穴潮汐尚未噴發,我便在這些人身上留下標記,以防萬一。


    現在,這些標記還未全部消失,我們可以先去找這些天璣聖地的修士,從他們口中,應該能問出你那位朋友的大概行蹤,這樣便能縮小尋找範圍了。”


    穆白微微點頭,這是最好的辦法,說實話,這次他必須要感謝汀羽軒,若不是汀羽軒,他即便進入烈焰森林,也幾乎沒有可能找到楊蕭,反而還會令自己深陷危險漩渦。


    不過,如果真是那種情況,他仍然會義無反顧的進入烈焰森林。


    穆白是極為理智之人,很愛惜自己的性命,知道趨吉避凶的道理,但有些事,即便明知不可為,他也依舊會拚盡全力去做,哪怕為之付出自己的生命。


    就比如,為了楊蕭。


    因為對外人戒心太重,所以穆白真正的朋友並不多,無論是在這個世界,還是在另一個世界,真正值得他舍生忘死去守護的人,實在太少,然而楊蕭,卻是其中之一。


    為了這些值得他守護的人,別說深入險地,就算以命換命,他也在所不惜。或許這樣做的確很傻,很不理智,但為了能讓他失去理智的人去做這些,他覺得值了。


    生而有所為,生而有所不為!


    汀羽軒低頭看向手中的兩界羅盤,抬手指向遠處,凝重道,“布憨,朝前再走三十裏,便折身向東,翻過山坳。”


    “布憨知道了。”


    穆白抬眸盯住前方赤紅色的天空,自進入烈焰森林,已過去將近一個時辰,走出數千裏路,雖有汀羽軒提前預測,一路風平浪靜,但他依舊能感到彌漫在空氣中的危險氣息。


    這裏的地勢絕不像肉眼看見的這般簡單,表麵的平靜之下,實則隱藏的是驚濤駭浪。


    此地有天然的勢影響,使地勢發生扭曲、折疊,所以,哪怕前方看上去一馬平川,可能一步踏出,無垠平川便會化作崇山峻嶺,也可能會落入一片汪洋。


    將目光從遠處收回,穆白偏頭看向神色凝重的汀羽軒,即便是通玄境的修士,麵對這種帶有天然勢場的地勢也會束手無策,但汀羽軒卻能提前規避危險,其手段絕不簡單。


    看了一眼,穆白默聲沉吟,“盜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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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神秘傳承隨便走出兩人,一個便掌握著各種玄術,手段神秘莫測,另一個雖然癡愚,但隱藏的實力卻足以驚世駭俗。這個傳承的整體實力,該要何等恐怖。


    心中意念微閃,穆白便將其壓製下來。無論如何,汀羽軒都不絕會害他,二人共同患難,共同經曆過不止一次生死,磨難早已檢驗出二人的堅定友誼。


    可以說,這個少年,是一個與楊蕭一樣,值得他信任的人。


    ……


    三十裏路並不漫長,不多久,布憨便帶著二人折身向東,攀上那座平緩山頭。登上山巔,又是一座並不寬大的盆穀。


    汀羽軒驀然抬頭,盯住身下的盆穀,道,“天璣聖地的修士正在這盆穀之中,必須要加快速度了,我感覺再過幾個時辰,墓穴潮汐便可能集中噴發,在那之前,我等必須先找到楊道友。”


    其說話之時,布憨已縱身一躍,直接從山頭飛起,墜向那盆穀之中,轟隆一聲,其身形便落在地麵,同時,其體外出現一層透明屏障,擋住下墜的衝擊氣浪。


    落地之後,其咧嘴一笑,拔腿奔向前方,道,“軒軒,布憨也感應到了他們的氣息。”


    同在此一時,盆穀中央,七個盤膝而坐的修士猛然睜眼,看向穆白等人趕來的方向,臉色俱變。其中一人道,“莫非又是那種古怪生靈?”


    其他幾人紛紛搖頭,神色難看,一人道,“即便不是,我等被困於此,進退兩難,隻怕也堅持不了太久。”


    “可惡,因烈焰森林的勢改變,我等根本便不敢離開這盆穀。而且,相信用不了太久,這盆穀中的勢也會發生變化,那時便必死無疑了。”


    “拚了吧!”最先開口的修士站起身,道,“與其被勢場碾壓,死的不明不白,倒還不如和這些怪物拚了,它們似是從墓坑的方向趕來,若是運氣足夠好,我等應能從這群怪物身上,找到離開的辦法。”


    “等等,不要妄動!”正在此際,一個始終閉著眼的藍衣青年突然睜開雙眸,看向眾人看去的方向,露出一絲苦澀笑意,道,“不是那群怪物,但比那群怪物也好不了太多。”


    其說話間,布憨已從火樹叢中穿行而來,人還未至,其便先握了握拳頭,捏出一串清脆響聲,咧開嘴看著那藍衣青年,道,“那個穿藍衣服的,我們來再打上一架,你們這群人,也隻有你能陪布憨玩了。”


    “布憨,不要鬧,這次我們是來辦正事,不是來教訓他們的。”汀羽軒翻身落地。


    “軒軒,不打了?”布憨摸了摸後腦,露出疑惑神色,道,“之前你不是對他們說,‘見一次打一次’嗎?”


    “好了,這一次我們真不是來打架的,等辦完正事,我們再來打他們也不遲。”


    藍衣青年嘴角不自主的抽搐,緩緩站起身,苦澀道,“果然是你們。”


    說著,他抬眸瞥過穆白,露出一絲疑惑之色,道,“幾位這次來,又為何事?”


    藍衣青年清晰記得,十幾個時辰之前,眼前這黑衣青年便帶著那癡傻壯漢,攔住他們一行五十餘人,一言不發,那壯漢將他們一行人猛揍一頓。


    到現在為止,他都還記憶猶新,而此時,他們一行僅剩下七人,各自有傷在身,根本便無法再承受那壯漢的蹂躪!


    “放心,我們這次不打你。”汀羽軒擺了擺手,那藍衣青年嘴角繼續一抽。


    “我們這次來找你,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誰?”


    “神藏傳人,楊蕭!”穆白緩步走到汀羽軒身邊,道,“你可知他如今身在何處?”


    藍衣青年目光一閃,偏頭仔細打量著穆白,道,“你要找他?”


    “少說廢話。”汀羽軒揚起潔白的下巴,道,“告訴我們結果就是。”


    他說話之間,布憨也抬步走上前,哢嚓一聲,捏響鐵拳,道,“布憨又想揍人了!”


    藍衣修士嘴角再度抽搐,揚手甩出一隻玉簡,道,“他的行蹤都在記載在這玉簡之中,此物也可隨時確定他的位置,你們自己去找吧。”


    汀羽軒展手抓住那玉簡,貼在眉心,一看之下,神色微微一變,道,“他去了墓坑的方向。”


    “不錯!”藍衣修士點頭,道,“墓穴潮汐首度噴發之時,其便趁機逃往墓坑的方向,我等追趕其五千餘裏,幾乎折盡人手,不得已才退入這盆穀之中。”


    汀羽軒神色凝重,將那隻玉簡遞向穆白,翻手又取出一隻玉簡,貼在眉心少許,甩袖將其扔向那藍衣修士,道,“按著這玉簡中的路線,在一個時辰之內,還有機會離開烈焰森林。


    回去告訴李墨瞳,讓她洗白了等著,這次我專程帶人來扁她!一定會一雪前恥,天生陰陽瞳有什麽了不起,讓她看看天生無漏體的厲害。”


    “無漏體質!”藍衣修士一驚,下意識的看向穆白,又看向布憨。


    “這些你便不要管了,記得將話帶到便成,她知道我是誰。”汀羽軒磨了磨雪白的牙齒,想到曾被李沫潼追殺,很內惱。


    “好。”藍衣修士握緊玉簡,向汀羽軒抱拳,道,“多謝了!”


    “滾吧!”汀羽軒擺了擺手,凝眉看向穆白。


    那藍衣修士向其他幾人點了點頭,一行七人,沿著穆白三人趕來的道路快速離去。


    “還要去墓坑嗎?”


    見幾人離開,汀羽軒板著小臉,神色十分凝重的看著穆白,道,“如果去了墓坑,一旦遇見墓穴潮汐,很可能連我也控製不住局勢,到那時,我等便凶多吉少了。”


    穆白將那玉簡從眉心移開,道,“自然要去。不過,這次你與布憨先離開,我一個人去這墓坑。”


    “呆木頭,你說什麽胡話呢?”汀羽軒咬著白牙,道,“憑你一個人,可能連這盆穀都走不出去,別說還要去墓坑了。


    既然你執意要去,那我便和你走上一遭,不過這次,無論能否找到楊道友,我說離開之時,便必須離開。”


    略頓,他道,“畢竟,想找到楊道友,你也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成,否則楊道友安然無事,你卻出了問題,豈不是讓他自責內疚。”


    穆白點頭,道,“多謝,有你真好!”


    汀羽軒一怔,耳後迅速攀上一串不宜察覺的緋紅,碎了碎嘴,扭過頭,目光飄離道,“亂說什麽呢,什麽叫‘有我真好’,楊道友是你的兄弟,而你也是我的……我的兄弟嘛,我幫你不是天經地義?


    好了,不要再說廢話了,抓緊時間,趕快前往墓坑,我感到離墓穴潮汐集中噴發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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