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大地蒼茫而漆黑,被烏煙籠罩,天地一色,漆黑如墨,無盡漆黑之中,兩道紅茫便宛如掛在天際的血月,散出凜人氣機。


    一股股磅礴的勢匯聚,化作浩瀚威壓,地麵寸寸龜裂,低頭透過裂縫看去,能看見在地底深處,有一股濃黑巨浪如同噴發的岩漿,轟隆碾來。


    穆白身軀搖晃,地麵實在顫動的嚴重,導致他連身體都無法站穩。


    定住神,他定眸看向那道從墓坑方向趕來的巨大黑影。黑煙翻騰,根本無法看清楚這黑影的具體模樣,隻能模糊看見在半空中,隨著那身影走動,兩條赤芒宛如血劍,刺穿虛空,重重撞在他的胸口。


    嗡!


    布憨展手扔出一塊棋盤大的白色玉盤,展手間,抓起一把極品元石拍在那玉盤表麵,同一瞬間,這玉盤表麵,爆射出一串聖潔白光,這些白光縱橫交織,真如一張棋盤一般。


    “不要再看了,碎空台已經打開,快走!”汀羽軒抓緊穆白的手掌,拉著其衝入那道白芒籠罩的區域。


    在二人進入那片區域的刹那,聖潔白光衝天而起,轟開彌漫在高空中的黑煙,一眨眼間,柔和的白芒將三人吞沒,繼而塌縮湮滅,化為一點寒星。


    在這點光星徹底消失的刹那,地底裂縫之中,一股沉重而凝實的黑煙猛然噴起,吞沒天穹,而後,更多黑煙接連噴起,彌漫虛天。


    在這黑煙之中,大地搖顫,一道巨大而模糊的黑影快速奔來,其雙目中赤芒如血,極富穿透力,抬頭間,其陡然抬爪拍向虛空,轟隆一聲,空間崩斷,炸作一串串碎片。


    這崩潰的空間碎片如同一股洪流,直陷入虛空深處,緊趕著一道白光,橫猛碾去。在那白光之中,包裹著三道身影,正是穆白三人無疑。


    “糟糕,空間居然崩裂了!”汀羽軒偏頭看向身後,小臉失色。


    空間崩潰的洪流洶湧而來,速度太快,竟比裹帶三人的白光還快出些許,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最多再有十息,白光就會被空間洪流吞沒,碾成虛無。


    “布憨,快,降落!”汀羽軒急迫呼喊,小臉霎時變得慘白,喃喃道,“死定了,死定了,怎就這般倒黴,遇見了空間洪流。”


    轟隆!


    正在其說話之時,那白光已轉變方向,陡然撞開虛空壁壘,將三人拋出虛空。


    就在那白光將三人送出虛空的一瞬,空間洪流緊隨而來,徑直撞在空間壁壘上,吞沒白光後,便化作一串抖動的漣漪,消散無蹤。


    “這是……”穆白蹙眉站起身,盯住滾動的空間漣漪。


    汀羽軒也緩過神來,臉色依舊很蒼白,拍打著微微隆起的胸口道,“有強者發現了我們的行蹤,打碎了空間壁壘,想將我們留在虛空之中,好在我們及時逃了出來。


    但情況依舊不容樂觀,由於臨時降落,碎空台傳送的位置出現了偏差,現在具體落在什麽地方,連我也無法確定了。”


    他神色凝重,抬起明亮的眸子,掃向四周,不安道,“由於臨時迫降,沒有計算降落位置,就算是深入墓坑,也並非沒有可能了,情況實在糟透了。”


    穆白聞言,也偏頭看向四周,隻見此處依舊遍地黑土,遠方烏煙滾滾,天搖地動,空間中夾雜著轟鳴之聲,的確無法確定,具體到了哪裏。


    掃視中,汀羽軒拿出兩界羅盤,托在掌心,凝目細視,少許後,鬆了一口氣,臉上恢複幾分血色,道,“還好,傳送方向雖然偏離許多,但我們並沒有深入墓坑,不過這地方也不安全,還是快些離開為妙,你們跟緊我。”


    “剛才那道黑影是什麽?”穆白抬步跟上,蹙眉問道。


    從那道身影身上,他感到了一股極為心悸的氣息,當時離那道身影還有很遠一段距離,其形成的勢場便恐怖如斯,實力可見一斑。


    要知道,修行至今,這雖不是穆白遇見的最駭人的氣息,但也差不了太多。


    汀羽軒搖頭,凝起眉頭,擦了擦沾在額頭上的灰塵,露出白皙的額頭,道,“不清楚。”


    “是‘劫’!”布憨抓起一把丹藥塞進嘴中,板著臉孔,低頭看向穆白二人,罕見的露出認真神色,道,“布憨看的很清楚,那黑影,和軒軒你說的劫一模一樣。”


    “劫!”汀羽軒身形一頓,麵露驚駭之色,道,“排行洪荒巨惡第四的凶獸,劫!”


    布憨咬碎嘴裏的丹丸,輕輕點頭。


    “‘劫’是……”穆白不解。


    “洪荒有十大巨惡,其一為窮奇,其二為饕餮,其三為檮杌,其四,則為劫!


    有‘劫’出現的地方,定是極盡凶地,這種凶地在形成之時,未必便會死太多生靈,但其地勢,卻必是世間極為凶險之,隻要吸收到足夠的血精,這種地勢便會複蘇。”


    穆白心頭一凜,道,“此處不是炎帝墓嗎,又怎會成為凶地?”


    汀羽軒搖頭,道,“自古以來,古聖、大帝的墓穴由寶地化為凶地的,並不在少數,這些人太強了,即便死去,其生前的勢也會一直影響著葬地,成千上百年都不會消失。


    所以,很多大帝在坐化之前,都會將自身封印,就是擔心自己的埋骨之處會化為凶地,禍害後人。


    不過,也有一些大帝擔心死後會遭到打攪,並不會封印自己的勢,但那樣做的結果,便是其埋骨之所大都化為凶地、禁地。”


    “你的意思便是,這炎帝在羽化之前,並未自封?”


    “不好說,即便其真的自封了,三萬年間,能發生的變數也太多,可能封印早便破損,如果是這樣,其墓穴,十有八九都會化作大凶之地。”


    汀羽軒微頓,道,“不說這些了,還是趕快離開此處。布憨祭過一次碎空台,實力已損耗過半,很難再度祭出碎空台。


    而如果那道從墓坑中走出的黑影真的是劫,僅憑我們逃出的這點距離,根本便不足以脫離危險,再加上如今趕上墓穴潮汐集中噴發,想要脫離危險,隻有離開烈焰森林。”


    穆白點頭,神色微黯。


    汀羽軒回頭看來,似是看穿他心頭的想法,擠出一絲笑意,扮作鬼臉道,“放寬心些,雖然並未找到楊道友,但卻不代表其真的遇到了危險,你看,他如今的信息不是還未消失嘛。”


    說著,他將那隻玉簡遞給穆白,穆白神色一怔,匆忙接過貼在眉心,一看之下,露出一絲喜色,道,“果然,他的信息並未消失,但位置卻變了……”


    他凝起劍眉,道,“怎會如此,適才老六還在墓穴之西,為何此刻,他竟到了墓穴以東,這種移動速度……”


    “怎麽了?”汀羽軒疑惑問道。


    “你自己看吧!”穆白將那玉簡遞向汀羽軒,心尖彌漫擔憂。


    “原來是這樣啊!”汀羽軒將玉簡貼在眉心,看了傾刻,露出一絲古怪神色,看向穆白,道,“我可能明白了……”


    穆白不語,盯住汀羽軒。


    汀羽軒嘻嘻一笑,道,“楊道友他可能……已經不在烈焰森林了。”


    “什麽!”


    “不要激動。”汀羽軒連連擺手,道,“從玉簡中記載的信息,以及剛才的找尋結果來看,楊道友,十有八九是已經進入墓穴之中了。”


    穆白大怔,蹙起眉頭,驀然想起木青麟讓莫依軒捎的口信,心頭升起一絲慌亂。


    木青麟,為何會知道楊蕭並不在烈焰森林之中!


    “不用擔心,這是好事啊,楊道友既然能進入墓穴,自然就有其自保的手段。退一萬步講,即便他沒有進入墓穴,在墓穴潮汐集中噴發的情況下,他依舊還能有如此快的移動速度,就證明他不會有性命之虞。”


    汀羽軒盯著神色怔愣的穆白,突然撲哧發笑,道,“好了,放心就是,楊道友肯定不會有危險,反倒是我們,若再不趕快走出烈焰森林,無論是遇見那隻‘劫’,還是遇見集中噴發的墓穴潮汐,都可能再也沒機會離開了。


    你想啊,若是讓楊道友知道你是因尋找他才出了問題,那豈不是會讓他自責內疚,何況此次烈焰森林一行,也並非沒有收獲,至少我們確定了楊道友如今安然無恙,也從天璣聖地的修士手中得到這隻玉簡,以後隨時都能掌握楊道友的情況了。”


    說話間,他拉起穆白的手掌,將那隻玉簡放在其手心,道,“走吧。”


    “多謝!”穆白回神,將那隻玉簡鄭重收起,抬頭看向汀羽軒。


    “謝一次就可以了,楊道友是你的兄弟,而你也是我的兄……兄弟嘛。”汀羽軒耳勺微紅,不自然的眨了眨明亮的眼睛,道,“隻要別再說什麽‘有你真好’就對了,就像你說的,我們兩個大男人,說這些不嫌棄肉麻麽?”


    “知道了。”穆白嘴角一翹,提拳輕輕捶在汀羽軒胸口,道,“你說得對,我們是兄……


    啊!


    |/√


    你瘋了,翻臉不認人!”


    穆白抬手緊捂住眼眶,不自主的退了一步,感到腦海中升起一顆顆金星。


    汀羽軒捂住胸口,臉色又紅又窘,氣急敗壞的道,“混蛋,誰讓你亂動手動腳的,我的胸……我的胸是你能亂捶的嗎?這次虧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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