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有些涼,穆白一行離開茶棚,返回了客棧。此行所獲頗豐,打探到了很多消息。


    王城越發不平靜了。


    除了大量外來修士湧入以外,又恰逢幕家第一人又出關,第二人即將回歸,這個時候,萬仙盟舉辦的拍賣會便不亞於一條導火索。


    風雲際會,表麵的平靜之下,洶湧的暗濤不斷匯聚堆積,暴風雨即將來臨。


    回到客棧,布青衣顯化出了本相,變成了本來麵貌。他身姿挺拔俊逸,氣質出塵幽遠,神態溫和可親,相比當初,他的變化並不大,依舊不苟言笑,無喜無悲,十分隨和。


    “羽軒這次為何沒有同來?”靜室中,穆白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沒有看到那道熟悉身影,讓他有些淡淡的失望。


    “她得到了大機緣,開啟了一道絕世傳承,如今正在閉關。”布青衣神色泰然,“出關之後,或許便能化龍。”


    “化龍……”穆白訝異,汀羽軒的天賦他很清楚,其身負空靈道胎,修行路上近乎沒有阻礙,可謂一馬平川,前路一片坦途,但如此快的修煉速度,依舊讓他感到訝然。


    當初,初次與汀羽軒相見,其不過初入登堂五境,此後上清源門再見,其已有接近丹海境修為,之後炎帝墓相見,雖不知其當時的具體修為,但也應該不弱於勾神。


    不到兩年,連躍三大境界,甚至更多,這種修煉速度,當世少有。


    更莫說其如今閉關悟道,出關化龍,隻怕正如她說的那樣,在不久之後,真能趕上李墨瞳的步伐。


    定了定神,穆白收起心中的訝異,汀羽軒能有此成就,他是打心底裏高興。


    雖然他不清楚其具體得到的是什麽機緣,開啟的是什麽傳承,但能被布青衣冠以‘絕世’二字,想來也絕非凡物。


    隱約中,他想到了亂葬傳承,或許這二者之間會有些許聯係,不過他也無法萬分確定,隻是覺得有這種可能。


    “雨桐呢?”收起心中飄遠的思緒,穆白又想起那個率性純真,俏皮執著的少女,不由得,心弦悄然一顫,這一絲顫動轉瞬即逝,到最後,唯剩下一道餘音,一道背影。


    “若能再見,便在中州麽?”他心中呢喃,感到似有某種塵封已久的東西被霍然打開。


    不知不覺,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少女的一顰一笑,一嗔一喜,這是個十分灑然率真,毫不優柔做作的女孩兒。


    猶然記得,少女那句如同夢囈般的‘木頭,背我’。她的笑容是那樣燦爛,背影又是那般孤獨。


    穆白感到心中似有某種東西正在萌動。


    無疑,對於那個堪稱‘奇女子’般的少女,他是發自內心的喜歡,當然,這種喜歡並不含任何情愫,不像他對葉韶華那般的執念深沉。


    這種喜歡,隻是單純的想看到她身影,聽到她的聲音,享受她的存在。這是一種不含有任何欲望,甚至不帶太多感情基調的喜歡,很純粹,發自內心。


    恍惚中,穆白感到那襲紫衣,竟緩緩與另一道身影重合,那道身影初時模糊,但隨著他思緒漸深,其卻變得越來越清晰,最終,那身影終於顯露出本來麵貌,頓時將他驚的心頭一顫。


    因為他赫然發現,那身影竟是汀羽軒。


    “我真是入了魔怔。”穆白不形於色,但心中卻在苦笑。


    “他們是孿生姐弟,縱然相貌相似,也在情理之中。雖然我從未見過羽軒的真實容貌,但便如此將他誤會成雨桐,莫非正如他說的那般,我有特殊嗜好不成。”


    穆白悄聲自哂,他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有什麽特殊嗜好,隻是那種奇怪的感覺始終縈繞他的心頭,讓他感到微微有些心緒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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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始終堅信汀羽軒是他的兄弟,堪比楊蕭那樣的兄弟,如今在他的潛意識中,兄弟竟變成了另一副模樣,這如何不令他膽戰心驚。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會有此遐思,與汀雨桐的出現脫不了關係。


    因為他知道,對於那個活潑純真,率性自然的女孩兒,他是真心喜歡,不帶任何旖念,乃至於情愫的喜歡。


    如果真要形容那種感覺,那便是他將那個女孩兒當成了親人,但卻又不是所謂的兄弟姐妹。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奇怪到連穆白自己也捉摸不定,無法形容。


    “她麽?”布青衣似笑未笑,看著微有失神的穆白,知道其尚身在迷途,並未洞悉其中秘密,亦或者已有所察覺,隻是還不願相信。雖是如此,他卻也不點破。


    笑了笑,他繼續道,“也在閉關。”


    “那她可還安好?”穆白眸色清明,神色自然。


    “你想聽實話呢,還是聽假話?”布青衣麵懷笑意,眉間卻是藏了幾分揶揄。


    “實話。”


    “如果我說她過的並不好,你可相信?”


    穆白蹙眉。


    “騙你的。”布青衣失笑,道,“她很好,隻是總難免想起某個人來,喜歡成天發呆。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她這種狀態,在遇到某個人之前,可不曾有過。”


    穆白繼續蹙眉。他本想追問這‘某個人’到底是誰,但話到嘴邊卻又覺得心中堵得發慌,旋即又有些躁亂,到了最後更變得索然無味,索性作罷不提。


    略頓,他拾起略微淩亂的心情,展顏道,“羽軒讓你給我帶來什麽話?”


    “一個約定。”


    “約定?”


    “正是。”布青衣含笑頷首,正欲開口,又似想到什麽,旋即微微一歎,道,“她讓我告訴你,兩年後的七月七日,她會在中州昆墟的瑤池等你,至時,她會親口告訴你一些藏在她心中已久的東西。”


    “七月七日,瑤池?”穆白心頭一怔,這個時間……


    “不要問我為何是七月七日,我也不太清楚。”布青衣欠肩,又道,“至於為何是昆墟瑤池,我便更不清楚。”


    停頓少許,他看著滿臉肅穆的穆白,再道,“瑤池此地,你現在不必去深究它究竟在何處,等到了中州,你自然會知道它的下落。”


    “也好,我會如期赴約。”穆白輕輕點頭,心中卻是在想另一件事,瑤池也出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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