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的月,靜謐祥和,若是徐徐漾開的水波。


    放眼藍色的湖水,沿岸盛開的瓊葩,兩側山岩上茂盛的古木,遇人不驚的靈禽異種,蜿蜒曲折的玉階小道,還有零星分布的古亭樓閣……


    無愧於中州第一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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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白放緩腳步,自約定起至今已兩年有餘,他終於踏上這片淨土。


    布青衣說的很對,瑤池的確並不難尋,他甫來中州,略做打探,便已知這瑤池在昆侖山脈深處。


    其實不用打探,他也是能夠知道的,因為另一個世界的瑤池,也在昆侖山中。


    兩個世界有太多共同之處,瑤池同樣如此。


    山道兩側植滿紫竹,竹葉晶瑩,竹節剔透,宛如紫色玉石,山間霞光氤氳,瑞彩千條,間或冥冥薄霧,真有置身仙境之感。


    穆白縱眸四視。他很慶幸,自己來的並不算晚,戌時前後,便已進入昆侖山中,若是幸運,子時前應能找到那個少年。


    布青衣當初告訴他這消息時,並未明確表示,應該與那少年在何處會合。而進入昆侖山後,穆白方才發現,這瑤池實在太廣,加之今夜人流穿梭,想要尋人,真的不太容易。


    不過以他對那少年的了解,這個時間,對方肯定會在某個顯眼的地方等他,這樣一來,搜尋範圍便能縮小很多,加上有本源眼輔助,想找到那個少年,其實也並不困難。


    上山的路十分寬闊,遙遙已看見一方晶瑩的青湖,搖曳的月光灑下,點亮了滿山古鬆,沿途多瓊葩玉竹,景色瑰麗宜人。


    穆白回憶著與那少年間的點滴往事,嘴角不由噙起一絲笑意。


    相別已有四年,想來那少年早已褪盡青澀,多了幾分成熟,就是不知其是否依舊調皮,保持著那顆赤子之心。


    聽布憨說,從兩年前起,少年便已開始閉關,也不知如今成就如何,或許早已突破化龍境了吧?


    少年本便天賦絕倫,資質遠勝常人,放在這黃金盛世,也是數一數二的天驕,加上四年前其修為便已臨近化龍,至少也在豐羽,經過四年積累沉澱,突破化龍全在情理之中。


    想到這裏,穆白不由一歎,說起來他的年齡遠在少年之上,比其年長七八歲有餘,但修為卻被拉開千萬丈,如何也無法趕上。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應該比那少年強些,這樣才能保護對方。倒非他逞強,而是他的性格一貫如此。換成楊蕭,他也會這樣。


    他希望自己能守護自己的朋友兄弟,而不是被兄弟朋友守護,這是性格使然。


    不過暫時看來,他想在這四年內,趕上少年的修為,似乎沒有半分可能,至少再過四到五年,他也未必便能跟上少年的步伐。


    念及於此,穆白心中總有些慚愧。


    一陣清風吹來,滿山瓊葩搖曳,串串光雨散開,飄向無垠虛空,山崖上的蘭芷香蕙吐露芬芳,幽穀中頓時彌漫馥鬱清香,不濃不淡,不媚不嬌,聞之令人回味無窮,雖千萬人同賞,亦有千萬種心境。


    一個少年匆匆從深穀中走出,一頭栗色長發,一襲及地黑衣,一幅高挑身段。


    少年長的纖瘦,來去如風,等到穆白回神,其竟已從身邊劃過。兩人相隔時最近也有三十餘丈,他終是未能看清對方的容貌,隻是在那少年走過之時,心弦猛地顫動,恍如一滴水滴入古井,蕩起一串漣漪。


    他下意識的回頭,向那少年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眉頭不由蹙起。


    似乎,這個少年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對方走的太匆匆,他甚至連對方的容貌都未看清,便隻剩下一道背影,隱約隻能從空氣中捕捉到一縷熟悉氣息。


    “莫非是一位故人?”


    中州丹會開始在即,雲集八方天驕,匯聚四海人傑,若是遇見一兩位熟人,倒也並不為怪。


    “罷了,來日方長,此刻還是先去尋找羽軒,若真是一位故人,丹會上未必不能重逢。”


    穆白輕輕搖頭,收回思緒,繼續向山上走去。


    ……


    走了三千步台階,少年才倏然回頭,看向身後,露出一絲疑惑神色。適才他走的匆忙,似乎隱約看見一道熟悉身影,可惜卻並未停留,終與對方擦肩而過。


    “會是誰呢?”


    少年並未深思,而是再次匆匆動身。


    他此刻心急如焚,哪有閑情去思索剛才遇見的那道身影具體是誰。況且,他對那身影僅是匆匆一瞥,是否真的熟悉,都在兩說,自然不會在這種事上浪費太多時間。


    可惜,少年終究不曾察覺,在與那隱約熟悉的人影擦肩而過之際,一隻被他緊握在手心的玉玨,竟微微泛起一絲毫光,一閃而過。


    連心玨!


    所謂關心則亂,滿心焦急的少年,哪還會在意這些細節。


    穆白一步步登山,沿著潺潺溪流,漸入幽穀,也始終不曾察覺,在他的儲物空間之中,一個被他“遺忘”的玉匣之內,有一隻玉玨驟然一亮,隨即變得黯淡。


    不清楚連心玨具體用途的他,時到如今,也隻當那玉玨是少年送給他的普通禮物,根本便不知其還另有妙用。


    畢竟,那玉玨看上去隻是一件普通法寶,而對穆白而言,哪怕少年送給他的禮物再是普通,也值得他慎重對待,用心嗬護,將之小心翼翼的含在手心,如此,又怎會去刻意探索。


    一次擦肩,說巧合,也並不算巧合,說注定,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順著山道踽踽獨行,穆白最終走入一座石刻的涼亭,腳步緩緩停下,眉頭暗暗蹙緊。這已算是在瑤池盡頭,再向前去,便是他處,然而尋遍瑤池所在,他竟也未能找到那少年的行蹤。


    “為何會如此?”


    穆白激動的心情逐漸平複,少年不可能爽約,而他也並未走錯地方,何止於不能尋到對方的身影?


    難道是少年遇到了意外;亦或者四年過去,少年變化太大,連他也分辨不清;還或者,少年有意與他玩耍,做那捉迷藏的遊戲,想給他一個驚喜?


    穆白梳理自己的思緒,逐漸排除前兩種可能。


    這是中州,盜門所在之地,少年絕不可能發生意外;而即便過去四年,少年變化再大,也不可能大到連他也認不出來。


    如此,便隻剩下最後一種情況,少年……想給他一個驚喜。


    “真是……四年了,軒軒還是這般調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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