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嬅確定,跟沈告天囉唆了那麽久,他一句也沒聽進去,這樣的挫敗讓她噔一下站起身,目露凶光:“你到底在想什麽,你知不知道浪費口水的感覺很讓人生氣?”


    沈告天歎了一口氣,抬起眼皮瞅著她:“那你幹嗎還要說那麽多?”既然那樣不說不就好了,真是奇怪的人。


    “你以為我想說那麽多的嗎?要不是這件事情和米朵有關,要不是你惹她不高興,我真的懶得跟你說話。”童嬅壓抑了再壓抑的怒火眼看就要爆發,此時的她義憤填膺地雙手叉腰。


    “那我先走了。”沈告天站起身來,選擇在她發飆之前識趣地離開。


    童嬅真的覺得這輩子的耐性都要用光了,身子擋在他麵前:“不行,你必須先告訴我,你和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請你不要再讓我重複問了行嗎?”最後那句如果他有用心聽,就能聽出她憤怒下的哀求。


    沈告天依舊冷淡,墨黑的眼瞳裏是她糾結的臉龐,他的薄唇揚起邪笑:“那晚,我和她過得異常刺激。這種事情,不用我明說吧,當然你可以直接去詢問她。”話末,他瀟灑地從她身邊走過,唇角那抹惡作劇得逞的笑容來不及斂去。


    站在寢室門外,童嬅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鎮定紊亂的心緒,打開門走進去。米朵正興致勃勃看著不知道幾年前買回來的漫畫,一看見她回來,連忙丟開漫畫迎上來:“童嬅,你還好嗎?那個資深女娛記沒有難為你吧?這輩子我就沒見過比她還難纏的人,辛苦你了。”她殷勤地搬來椅子讓她坐下來休息,順便狗腿地幫她按摩了起來。


    現在才來擔心她的安危不會晚了一點點嗎?


    童嬅心裏這麽想著,可表麵也理所當然地接受了米朵的殷勤,這是自己應得的,她可不會客氣。


    要是米朵能夠安靜,識相地將她伺候得舒舒服服,她也就不去提那件讓自己差點嘔血的事情,可是她就是很不識趣。


    耳朵邊慢慢傳來米朵小心翼翼的問話:“童嬅,沈告天走了嗎?”而一問完她就停下了手中按摩的動作,屏氣凝神等她回應,似乎對這個問題很關心。


    童嬅倏地站起身來,這讓米朵措手不及,差點因為沒有支撐而跌倒,還好命運之神很眷顧她,手下的椅子救了她一命。


    “米朵,我現在要問的話很嚴肅,所以請你認真地回答我。”童嬅盯著她,表情的確異常嚴肅。


    看她臉色如此凝重,米朵也就換下嬉皮笑臉的表情,頭皮雖然發麻,可還是點了點頭,誰叫自己欠了她呢。


    得到保證,童嬅也就毫無顧忌了:“你沒有回來那晚,你和沈告天做了什麽事嗎?”她直截了當地問,已經不想拐彎抹角,而她也希望米朵知道坦白從寬的道理。


    他們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就連父母也管不了了,更何況是她這個朋友。


    “這……”米朵為難地支吾起來,顯然有些難以啟齒的話不便公諸於眾,總不能說他們在警察局也打了一架,而且自己還打輸了吧?


    “你說話呀。”見她這樣猶豫,童嬅就更確定那個不明確的猜測,不免對她火大起來。都到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想隱瞞她。


    米朵眼神遊離,腦袋想著的都是如何盡快轉移話題,可人一心急萬事都不順,本來找話題是她強項,可這會兒怎麽想也想不出,這讓她覺得很泄氣。


    “不要再想怎麽轉移話題了,就算你們真的上床那也是你們的事情,你情我願我不會說你,你已經成年很久了,就算是你老媽,也管不了你什麽。”童嬅實在看不下去,她就算想破腦袋也不願從實招來,有沒有她那麽可恨的人。


    “什麽?”米朵睜圓眼睛,震驚得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這是誰說的?”哪個殺千刀這麽胡亂造謠,這可是毀她名聲的大事,別讓她知道是誰,要不然他別想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沈告天說的。”童嬅再次對她失望,都被她戳穿了,居然還好意思演下去,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她愛演戲呢?


    “這個王八蛋。”米朵大喊,不像是惱羞成怒,倒像極了被激起了殺人的欲望。


    童嬅雖然對她的隱瞞感到不快,可從不想弄出什麽人命,而米朵這樣大的反應也讓她重新審視了這件事情,不會是那個沈告天自己捏造出來的吧?


    她心中這麽一想,米朵突然就掙脫她的手,待她知道要阻止,米朵已經不知去向。童嬅心裏大喊一聲糟,趕緊迅速追出門去。


    黑色掩蓋下的夜幕,讓一間閃耀著七彩霓虹燈光的酒吧人滿為患,充溢在耳朵的disco音樂,讓體內的酒精發酵到蠢蠢欲動,張狂的舞姿在舞池裏肆意地擺動。


    “哐”的一聲,是玻璃酒杯重擊吧台的聲音。米朵腦袋混沌地抬起雙眼,對著前麵那個看不清是圓是扁,是高是矮,是帥是醜的男人喊:“再給我來一杯。”


    男人看她一眼,覺得酒醉的女人惹不起,他也就識趣地將她的杯子再次倒滿,見她咕咚咕咚像倒白開水一樣灌酒,眼睛骨碌碌地盯著她桌麵上震動的手機,經過思想的再三掙紮後總算拿起她的手機接聽。


    當沈告天依照酒吧服務員說的地址來到這裏,就見米朵醉生夢死地在舞池裏大秀性感舞姿,惹得其他人紛紛停下來大飽眼福和吹口哨,實在看不下去的他大步上前抓了她的手腕就往酒吧大門外拖去。


    突然冒出來的人讓米朵不滿,使勁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以她的力氣根本敵不過他的一隻手。待他們走出悶熱而震耳欲聾的酒吧,他將她摔到一邊,看著自己衣服上被她吐上的惡臭難忍的酒渣,狠狠地瞪著在一邊吐得大快人心的她。


    “不會喝就不要喝那麽多。”他忍不住對她嘀咕,沒見過這麽不要命的,隻身一人來酒吧買醉,她也不想想自己能不能安全看見明天的朝陽。


    雖說她沒有什麽本錢,但酒醉的男女很容易幹柴烈火,天雷勾動地火,任何正常的後果都可能發生。


    米朵醉酒,沒有將他的碎碎念聽進耳朵裏,要不然肯定跳起來跟他廝殺。現在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了,他還不怕死地教訓她,那後果肯定是相當壯觀的。


    他伸手扶她起來,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將她塞進去。可是突然不知道要去哪裏,他不知道她家住址,現在三更半夜將她送回學校顯然不是明智之舉,那就打電話給她的好朋友童嬅吧!


    心裏打定主意,他掏出手機找到她的電話,誰想旁邊醉醺醺的女人卻就酒瘋發作在車裏大吵大鬧了起來,一不小心他手中的手機就被她摔到一旁斷成兩截。他的濃眉聚了起來,看著依舊不知道適可而止的瘋女人,他火氣一上來就用力將她胡亂揮舞的雙手鉗製在一隻手中,對著一旁興致勃勃看戲的司機大喊:“開車,金麗賓館。”


    司機差點吹出一聲口哨,還好及時看見他冰冷又明顯寫著不好惹的黑臉後收住,識相地啟動車子,向他的目的地駛去。


    沈告天將酒品嚴重缺失的米朵拋到床上去,看一眼再次被她吐得一身酒臭的衣服,很懷疑這件衣服是否還可以再穿下去。他必須盡快將它從身上脫下來,要不然難保他不會被臭暈。


    快步走向浴室,雖然知道因為氣憤而用力將門板關上以泄憤的舉動很可恥,但他還是在明知道這個道理後可恥了一回。


    他站在鏡子前瞪著自己,像是在鄙視自己多管閑事,可脫衣服的動作倒也沒有怠慢,一將衣服卸除,他就像丟垃圾一樣將之丟得遠遠的,擰開冷水開關,想要用冷水讓自己清醒一下。


    要不是接到童嬅的電話說她不見了,電話裏她又言辭鑿鑿對他胡亂造謠的譴責,又則對他生命安全的提醒,再則自己心裏的一絲絲歉疚,他也不會打電話給她自投羅網,現在好了,他找到她了,也接收到了一個大麻煩。


    不但手機被她摔壞,而且還不知道要怎麽處置她。


    擰上開關,套上一件賓館裏備好的白色浴袍,一身清爽的他打開門走出浴室,但一出來,他頓時愣在那裏。


    她在幹什麽?脫衣服?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跨步上前製止她繼續脫下去,要不然他可不保證後果。雖說她沒什麽吸引力,但好歹他也是個正常男人。


    “夠了!”他對她吼,似乎這樣就能吼掉自己心裏的異常感覺。


    米朵睜著迷離的雙眼瞅著他,混沌的大腦裏隻知道這張臉似曾相識。她倏然嗬嗬直笑,伸出一隻手指著他,然後就將魔爪伸向他的臉,又是捏又是扭的。


    沈告天真的想捏死她,如果殺人不用坐牢的話,那他會直接了結她,為了她坐牢實在是得不償失,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他努力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冷靜,伸手將她在他臉上肆意的魔爪抓了下來。待他睜開眼睛,下一秒,她的唇就吻了上來,輾轉反側又混亂地啃咬著他的唇,她口中洋溢的啤酒味道讓他似乎也跟著醉倒。他想,他應該拒絕的,可她的可口卻讓他欲罷不能,密密的吻慢慢落在她細白的脖頸上,兩人身體裏傳達出的渴望讓彼此都意亂情迷,在即將失控時,沈告天一把將她推開,眼睛裏的灼亮讓人心亂。他們不該這樣子的,至少在她神誌不清時不應該發生一些錯誤。


    米朵為突然失去溫熱的懷抱感到不滿,急急忙忙找回又黏了過去,紅唇再次主動地送向他,嘴巴喃喃自語:“告天,不要拒絕我。”


    在聽見她的話後,他是徹底宣告投降,不顧一切將她壓在床上,衣服撕扯的聲音細微響起,緊接著兩具燙熱的身體以最快的速度糾纏在了一起……窗外映照進來的月光也帶著特有的曖昧色澤,朦朧了整個房間的旖旎春色。老天爺想,今夜,真的是美妙而火熱的一晚。


    淩晨四點三十,童嬅在躊躇難安之後再次舉步想衝出去。可一如前幾次一樣,王梓伸手將她抱住,輕聲在她耳邊說:“我相信她不會有事。”


    “可是她還沒有回來。”童嬅擔心得都要垂淚了,深怕明天一看報紙發現不幸的消息。


    “告天會找到她的。”王梓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信任,就是確定沈告天一定能夠找到她,說不定現在就找到了。


    一聽這話,童嬅就激動起來,扯開他環在腰上的手轉過身來:“這個男人是罪魁禍首,要是米朵能夠平安回來我會考慮放過他,要是發生個什麽意外,我絕對讓他很難過。”


    王梓突然就笑了,童嬅知道自己對他也產生了不滿,氣急敗壞地問:“你笑什麽?”


    “為什麽她永遠比我重要?”王梓沒頭沒腦問了一句,眼瞳裏的異樣讓人捉摸不透。


    童嬅看著他的眼睛,不解問:“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覺得她在你心裏永遠比我重要,這讓我感到困擾。”王梓逼近她,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每次她一遇到米朵的事情,就會失去任何理智,是不是自己太過讓她放心,是不是他應該製造一點麻煩給她擔心?


    “你為什麽會這樣想?沒錯,米朵對我很重要,從五歲開始我和她就相識了,五歲前的自閉症也是她幫我才走出來的。我們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她發生任何事情我絕對不會不管她,而我有什麽事她也一定不會不管我。她是無可取代的。”童嬅這樣認真地說,卻刺痛了王梓的心。


    她是無法取代的。多麽讓人悲傷的字眼。


    他伸手將她抱在懷裏,他已經不想再聽她說下去了,隻要這樣抱著她就好,就這樣他就滿足了。


    “王梓——”童嬅輕喚他。


    “不要說話,讓我抱抱你。”王梓說。


    童嬅搖搖頭,知道自己必須把話說清楚:“你讓我說完,請你聽我說完。你知不知道我愛上你比你愛上我早很多,那時候我不認識你,不知道你的名字,甚至不知道我會不會再見你。那是一眼就心動的感覺,沒有道理,我就是將心遺失在樓梯轉角處跟你擦肩而過的瞬間,足足有一個星期的煎熬讓我覺得這就是一場夢,可老天讓我重遇你,在那一刻我多麽感謝老天爺。所以,請你不要跟米朵比誰在我心裏是第一,一個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一個是我愛的人,在我心裏都是無可代替的。”


    王梓默默聽她說完,在腦海裏隻盤橫著那麽一句:我將心遺失在樓梯轉角處跟你擦肩而過的瞬間。這是一句任何人聽了都會動心和感動的話,可為什麽他不記得自己曾跟她擦肩而過呢?這是為什麽,她說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他?如果是,他的記憶力出現問題了嗎?


    想了很長時間,最後還是遭受不了良心的譴責,趁著這個星期六有空,童嬅打算對遠道而來的abc盡一下地主之誼。要不是昨晚的那通越洋電話,童嬅未必這麽快良心發現。


    其實這則電話是abc的父親耐特先生打來的,電話大抵內容就是家長裏短,敘敘小舊,順便讓她這個主人翁幫忙照顧一下他那任性妄為、瀟灑不羈的寶貝兒子。


    跟耐特先生每次的通話總是顯得很愉快,他的幽默風趣總能讓她有一番茅塞頓開的感悟。其實童嬅跟他也就隻有三個月的相處時間,那時因為自己對服裝設計很感興趣,爸媽就四處幫她找頂級老師學習,經過遠在加拿大小姨的鼎力推薦,她和知名服裝設計師耐特先生見了麵,從而成了他唯一的學生。


    事隔三年,雖說她忙於學業未能再去法國探望,但偶爾的一通電話問候是必不可少的。


    為了對耐特先生破例收她為徒的感謝,她早早就撥去了abc的電話,最後幾經波折,電話終於接通。一聽對方的聲音,她劈頭便問:“abc,你知道要開機了嗎?人生地不熟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到處亂跑,要是你有什麽不測,你要我怎麽跟你父親交代?”


    這邊的abc苦拉下臉:“你就不能少詛咒我一次嗎?”不知道自己都交了個什麽損友,天天隻知道說一些不中聽的話。


    “我這是擔心你,你知不知道。”童嬅頓覺他的中文退步太大,連這麽明顯的關心語句都聽不出。


    “好吧,我現在知道了,請問你打電話給我不是純粹關心我的吧?”abc支手撐住腦袋,眼神瞟到桌上的一份報紙,伸手拿過來消遣,沒想到一則報告讓他眼睛突然睜亮。服裝設計比賽?好像挺有意思的樣子。


    “你在家裏老實待著,我這就回去,我想你也來一個星期了,我該盡一下地主之誼了。”


    “良心發現?不,一定是我爸爸找你了。”不要說他神通廣大,要是他連她的健忘症都不知道的話,那他也不要承認他們是朋友了。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別給我到處亂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天天早出晚歸,要是這件事情讓你父親知道,我也幫不了你。”童嬅不想浪費電話費,急忙接續,“我要掛了,有話等一下我們見麵再說。”說完,收線。


    斜挎著挎包才走下樓,迎麵走來的同學就對她說:“你男朋友找你。”


    童嬅臉色一繃,循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便看見向她揮手的王梓。童嬅對著同學尷尬地點點頭,就向他衝去。那個同學甚至還待在原地觀望。


    衝到他麵前,童嬅拉了他的手就急匆匆向校外走。王梓低頭看她,玩味地問:“你走那麽快做什麽?後麵有狼追你嗎?”還作勢轉頭看了一眼。


    童嬅沒空搭理他,將他扯向公交站,又見幾個他們學校的同學站在那邊,頓時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硬著頭皮沒有在公交站旁落跑。但王梓卻嫌不夠熱鬧,伸手就將她抱在了懷裏,衝她說:“你不會以為在學校別人都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吧?”


    他的聲音在嘈雜的公交站還是算大的,嘩啦啦幾道視線頓時向她投來。她頓覺自己光芒萬丈,從來沒這麽風光過。


    一路上,童嬅都沒有再跟王梓說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說不上來在生氣,她就是抿著嘴巴,皺著眉頭,一聲不吭,就連王梓好幾次開口跟她說話,她都沒有理睬他。他想,沒有比生氣更好的解釋了。


    走下公交車,還要走一段路才能回到童家別墅。童嬅沒有甩身後人生地不熟的王梓,隻自顧自走著。王梓也不去打擾她,亦步亦趨跟在身後,倒也顯得逍遙。


    忽地,她停下腳步,用他足以聽見的聲音道:“我想你是對的。”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著實讓王梓不解,他走到她麵前:“我怎麽對了?”


    童嬅抬起頭來,忽然就笑了:“我打算介紹我的家人給你認識,如果你幸運的話。”


    “看樣子我的思想工作沒有白做。”王梓有點得意,童嬅倒也無話可說,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並肩向前走。


    她是想通了,其實交了個男朋友不應該是丟人的事情,況且她已經上大學了,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父母應該會為她高興的。


    前腳還沒踏進門,一個小身影就奔到他們麵前,抱住了王梓:“祈哥哥,你是來看我的嗎?我正想著你是不是該來看我了,沒想到你就來了,我們真的心有靈犀。”


    小溪很高興,她本來是打算去醫院看爸爸的,醫生昨天跟她說,爸爸很快就可以出院回家了,這樂得她一夜沒睡好,還好今天星期六不用上學,要不然頂著一雙熊貓眼去學校一定會被同學笑話的。但沒想到一出門她就見到了自己最想見到的人,老天爺對她真的太好了。


    王梓和童嬅麵麵相覷了數秒,王梓才推開小女孩問:“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小溪仰起臉定定和他對視了好久,最後臉色慢慢變得尷尬,連忙鬆開雙手,退後好大一步,非常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好像真的認錯人了。”他看得見,這就表示她的確認錯人了,可他長得真的好像祈哥哥,這個世界怎麽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呢?要不是那一丁點“差別”,想必她是認不出來了。


    “你是小溪?”童嬅對她的印象特別深刻,為了那個她很想看看長什麽樣的男人,她特意去向媽媽了解了她的情況。


    可是很可惜,對於她真正想了解的情況媽媽並不知情,她隻從她口中知道小溪是個苦命的孩子。剛出生媽媽就拋下她跟別的男人跑了,十歲那年爸爸被查出肺癌,讓生活困難卻幸福的他們麵臨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可不知道為什麽,在同一年,她的爸爸被接去醫院。“聽說是好心人看他們可憐,所以伸出了援手。要是我先遇見了,我也會幫助他們的。小女孩真的很懂事,是個很好的孩子。她媽媽不要她,算是她沒有這個福分。”這是媽媽由衷的話,說得她當時很是想哭,讓她不期然想到了自己五歲那年。


    “是你!”小溪睜圓晶亮的眼睛顯得很吃驚,“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是我家。”她指著一旁的別墅對她說,“我們是鄰居。”


    小溪看一眼她指的方向,再看一眼自己的家,點了點頭,然後笑得燦爛:“原來是鄰居姐姐,沒想到我在這裏住了三年,今天才知道你住在我隔壁。”


    說來緣分是奇異的東西,有些人住在同一處幾十年了,偶爾在熱鬧的街上也遇上過幾回,但就是不知道彼此是鄰裏,基於這樣的安慰,童嬅理所當然地就原諒了自己。


    小溪說她要去醫院看她的爸爸,而且童嬅還聽她說,她的爸爸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這是令人高興的消息,她真的由衷替她開心,沒有什麽比和親人朝夕相處更令人感到溫暖,更何況還是一個這麽缺乏親情的小女孩。


    小溪臨走前倏然對王梓說:“你長得很像我一個朋友,真的好像好像好像。”為了表示真的像,她連續說了三個好像來強調他們像的程度。


    童嬅倒被她逗得“撲哧”一聲笑了,緊接著王梓也笑了。小溪摸了摸腦袋,懵懵懂懂地也笑了。


    看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童嬅突然湊到王梓麵前問:“這個世界上除了雙胞胎,沒有兩個好像好像好像的人了吧?”說完就笑著跨進別墅。


    王梓頓然蹙起了劍眉,臉色深沉而變化萬千。這一刻他隻知道,這個世界上會跟他好像好像好像的人,除了他的哥哥王子祈不會有任何人了。


    說好了帶著abc四處走走,可是他卻執意要去野餐,最後在她妹妹的摻和起哄下,他們唯有外出野餐。說到底今天是野餐的好日子,清風微揚,麗日淺陽,坐在草坪上愜意舒心,這是一個美好的日子。


    abc喝著果汁突然就湊到童嬅麵前,一陣神秘兮兮地擠眉弄眼。


    “眼睛有毛病嗎?”她吃一塊餅幹問他,不忘推他一把將他推離自己麵前。


    “男朋友?”他還是一副欠扁樣,諂笑得讓人咬牙切齒。


    “他是王梓。”童嬅這才知道自己忘記為他們兩人介紹了,剛才問了童莉爸媽沒在家,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別的,也就一時忘記了。可剛才來的路上,他和王梓聊得火熱的程度可比她更甚,害得她健忘到底。


    abc很不紳士地翻了翻白眼,很無奈地說:“這個我知道,我問的是他是不是你男朋友?”他處在義憤當中,所以聲音也就拔高了,他這一叫嚷,讓一旁的兩人霎時向他們投來注視的目光。


    童莉一時激動,擠開abc湊到她麵前,震驚地問:“姐,這是真的嗎?王梓是你的男朋友?姐,你快回答我。”


    童嬅伸手拍了拍她激動得紅撲撲的臉,走到王梓麵前,勾住他的手臂,鄭重其事地對他們說:“他是王梓,我的男朋友。”


    接著指著他們兩人對王梓說:“abc,我老師耐特先生的獨子,來自法國。我妹妹你認識了。”


    王梓對他們點點頭,和童嬅相視一笑。


    “天,我猜對了。”abc仰頭對老天爺得意。


    “天,我心傷了。”童莉仰頭對老天爺咆哮。


    童嬅見他們這樣,笑得更為燦爛。


    突然,abc得意夠了再次擠到童嬅身邊,拿出一份今早看過的報紙遞到她麵前:“我發現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我想你會感興趣。”


    沈告天和米朵近來走得很近,似乎自從那晚後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沈告天不再執意拒絕米朵的好意,總算攜著母親搬進了卉迪小區。


    這件事情最樂壞的人是沈母,她辛辛苦苦大半輩子,總算在含恨九泉前搬出了那間破爛不堪的屋子。


    其實第一次見到米朵,也就是那天自己一時吃多了安眠藥被送進醫院時,沈母對她是不太滿意的。歸根結底是因為米朵的舉止野蠻,穿著甚是隨意,怎麽看都不像是富家千金,更加沒有把她跟自己的寶貝兒子想到一塊去。


    可當第二次見到米朵時,她簡直在她眼裏變成了女皇,紅色法拉利開到她那爛房門口,一身香奈兒短裙,腳下踩著昂貴的名牌高跟鞋,沈母乍看之下差點沒對著她膜拜,立刻歡歡喜喜包袱款款就跟著她上車走向新生活。


    這個時候她已外出打麻將,住進這裏的第一天開始她就和左右鄰居混熟了,個個邀著她去打牌。盛情難卻之下,她在第二天下午就興衝衝跑去開闊自己的業餘愛好去了。


    家裏現在隻剩下沈告天和米朵,兩人待在房子裏誰都沒有說話。對於米朵那麽聒噪的人來說,不說話實屬難得,現在她是很想說些什麽來打破沉默的,隻怪他蹙緊眉頭的樣子讓她知道自己必須安靜。她隻能靠在他的肩膀上細細觀察,等待說話的時機。


    忽地,沈告天側頭看著她,和他四目霎時相對的米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幾秒鍾後才傻乎乎地問:“幹嗎?”


    “沒事。”沈告天說著撇開視線,再次看回手中的那份報紙,耳朵邊還有今早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的話。


    “我代替我的老板來邀請你參加我們七尚第一屆以‘環保’為主題的服裝設計比賽。”


    這是多麽讓人好笑的話,而那人到底是怎麽知道他對服裝設計有興趣的,最重要的是他的老板到底是誰?


    米朵對他的回答隻有翻白眼以示不滿,將腦袋從他的肩膀上移開,倏地,她一手奪過他麵前的那份報紙,三兩下看完那則他關心的內容,然後就突然丟開報紙,眼睛雪亮:“服裝設計比賽?你要參加是不是?我前幾天看你桌上的幾張設計圖,我覺得你很有當設計大師的命。”她的語氣沒有調侃,而是切切實實說真話。


    “我在考慮。”沈告天拉她坐到自己的麵前。


    “有什麽好考慮的?”米朵睜圓眼睛,實在不明白他在考慮什麽,她還以為他一下午一籌莫展是為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原來就為了這麽一件小事,“當然是去了,去參加又不會少一塊肉。沒有得獎就當是一次鍛煉,要是一不小心得了個獎,你不但有一份好工作,還有一筆獎金,說什麽都不虧的。更何況是七尚開展的比賽,我聽說想混進七尚的人從這裏可以排到太平洋哦。”


    沈告天笑出了聲來,捏了一下她的臉頰,笑著說:“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米朵立即點頭,笑眯眯的也不謙虛:“我說的話一直都很有道理,你慢慢會發現的了。”


    沈告天再次被她逗笑,傾身在她唇上吻了一記:“我想我已經發現了。”是她讓他篤定心裏的那個決定的。


    外麵突然就下起了大雨,很難想象剛才還陽光明媚的天空,這一刻卻傾盆大雨。童嬅有點心不在焉地觀看外麵的雨,隔個幾分鍾就低頭看一眼手中的手機,沒有任何來電或者信息的跡象,她按捺不住站起身來。


    再次撥出那串熟悉的號碼,這次手機卻接通了,一接通她就急切地問:“王梓,你在哪裏?你知不知道我打你電話都打了一個早上了,你怎麽現在才開機?”話末,手機那頭是一片靜默,讓焦急的她以為撥錯了電話,正打算按掉電話重新打過,沒想到那邊卻有聲了。


    “童嬅,我在蘭湖公園,你出來一下。”他說完,電話就掛斷了,似乎並不想給她拒絕的機會。


    拿了一把傘,換了一雙鞋子,她急匆匆地向外走去,過了馬路,拐了個彎,就見蘭湖公園的大門。她走進門四處搜尋那個熟悉的身影,一時卻沒有找到,鎖起眉向前走,在拐彎處她總算找到了他。


    可,天,他居然在淋雨。


    童嬅快速奔上前將雨傘遮到他的上方,有點兒生氣地問:“你這麽大的人都不知道要躲雨嗎?要是生病了怎麽辦?難道身體難受你就更開心嗎?你怎麽可以這麽……”話還沒有說完,王梓就伸手抱住了她,滿臉的雨水和衣服的冰涼一並向她的身體傳去,她一向敏感的神經頓然接收到了一些不好的信號,囁嚅著開口詢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你是愛我的嗎?因為愛我這個人而愛我的是不是?不是因為任何人,也沒有任何理由對不對?”


    王梓連番的詢問讓她都忘了要如何反應,隻是靜靜地接收完他的話。最後她將他推開,手中的雨傘掉落在地,看著他頹喪的臉,她的雙手捧住他的臉:“你為什麽要這麽問?我不愛你我會跟你在一起嗎?沒有任何人比我更愛你,你知不知道?”打在臉上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他的問題已然刺痛了她的心,她以為他慢慢就會懂得她的一片心意。


    王梓看著她,然後伸手將她臉上的淚水擦掉,抱住她,閉上眼睛,聞著她打濕的秀發傳出的香味。


    怎麽辦呢?他真的願意相信這些話,就算這些可能不是跟他說的話。


    “跟我回家見我的父母吧!”他突然提議。


    童嬅有那麽一秒是完全怔愣住的,最後她慢慢會意過來緊緊地抱住他,點頭:“好,我跟你回去。”


    在心裏糾結了好幾天,王梓還是決定來找他,除了為了王家,更是為了他自己。


    門鈴靜靜地響著,可等了好久還是不見有人來開門。正當他再次伸手想去按門鈴時,門在這個時候打開了。


    站在門內的人正是他想找的人,他在嘴角扯出一個笑:“是我,我可以進去嗎?”


    王子祈一聲不吭,靜靜杵在門邊,似乎並沒有想要讓他進來的打算。可王梓並不惱,依舊儒雅地問:“不可以嗎?”


    其實就連王梓都很意外他會在自己第二句請求後轉身讓開,他走了進來,看著一室單調的裝璜,沒有意外,隻是更加貼切主人的風格,讓人覺得簡單裏透著舒適。


    “有什麽話,就快說吧。”王子祈開口了,語調一如既往地冰冷。他站在窗前,一天除了進房間睡覺,他最多的時候就是站在那裏,靜靜地感受外麵的喧囂。


    如果說不是太過渴望光明,那是騙人的。


    “爺爺明天生日,你會回去的吧?”王梓走到他身邊,看著窗外繁花景色,窗戶下麵是一個花園,現下百花爭鳴,好不熱鬧。他居然能夠理解他內心那極度渴望光明的心,因為他一定非常欣賞這一片美麗。


    王子祈沉默,一直沉默,沉默得讓王梓都知道他不會回答了。


    “這次生日爺爺不想太鋪張,就想家人在一起吃個飯。”王梓說,“其實爺爺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他每年的生日都是商界最為盛大的事,可今年他卻選擇這樣低調,我想你應該知道是為什麽。”要不是知道如果將在閃光燈下眾星捧月那樣過生日,他絕不會回來的,爺爺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他想爺爺是那麽地了解他,一直知道他抗拒外界的目光。可他何時能夠明白家裏每個人都愛他,就連她也一樣的吧。


    王梓唇角的笑變得酸澀:“我很羨慕你,因為你有我最愛的那個人全部的愛。”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王子祈並不了解句中的含義,隻是覺得荒唐至極。羨慕他?他這樣說他隻覺得是在羞辱自己。


    “明天回去吃個晚飯吧,我想你能回去爺爺會很高興。”又也許有個人想見到你。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他要賭一把,賭他們能不能相見。


    王子祈依舊沉默,泰然自若得對他的每一句話都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心裏應該早已有了決定。


    “我想我很忙。”他終於開口拒絕。


    王梓笑了:“我看你是害怕回去,害怕大家的親情會融化你心裏麵的冷漠,那個時候你會覺得對不起自己,因為你吃了那麽多年的苦,你要讓王家欠你一輩子。”


    他一句一句都敲擊著王子祈的心,而心髒強而有力的跳動更加證明他一向平靜的心湖此時卻漣漪頓起。隻是他依舊一句話不說,沉默以對。


    “原來被我說中了,你真的害怕自己慢慢變得不夠冷漠,也害怕用冷漠築起的保護牆坍塌泄露你內心渴望的親情,那麽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呢?你根本就是個膽小鬼。”王梓譏諷地說完,轉了個身向大門走去,“我想我跟膽小的你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不再打擾,先告辭了。”


    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再接著這間房子回歸平靜,王子祈自始至終都是原來的動作,放大鏡也放大不了他臉上最細微的表情變化,因為他內心的波濤洶湧從來都不曾表現在臉上。就算再怎麽不願意承認,這樣明顯激蕩的心緒,還是讓他明白王梓說中了自己最不願被人發現的秘密。


    沉浸在愛情裏最不缺的就是快樂,可快樂中夾雜著隱瞞,這會讓人變得小心翼翼。


    米朵心事重重地從醫院裏走出來,將手中那份醫院的檢查報告順手裝進包裏,一個人順著前麵的路慢慢走。


    在這一刻她總算知道愁字是怎麽寫的了,剛才醫生告訴她,她肚子裏的寶寶很健康,要不是今天突然記起應該來醫院做個檢查,她還真的被愛情的甜蜜滋潤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三個月的身孕,肚子還不明顯,可再過兩個月,她一定會被發現。到時候她真的不知道怎麽麵對父母,怎麽麵對老師、同學,更不知道怎麽麵對沈告天。


    夜晚,米朵在客廳裏幫著沈母收拾家務。她從小到大做的家務都沒有最近的多,在這裏隻要一看見哪兒髒亂,她就會立刻行動處理掉。她不知道有沒有人會愛上做家務,可她知道自己非常心甘情願地做著這些,看著糟糕髒亂的家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條,居然讓她升起一股自豪感。


    沈母剛才吃著晚飯就收到急call說三缺一,告天這個時候在房間裏為下個星期的服裝設計比賽作準備,而她則坐在客廳把今天曬幹的衣服整齊地疊起來。


    突然,沈告天急匆匆從房間裏闖出來:“朵朵!”


    米朵回頭看他,在看見他手中拿的東西後立即彈跳起身,條件反射地就去奪。可沈告天的反應更快:“是不是我的?”他很嚴肅地看著她。


    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心裏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眸垂下看著腳趾,似乎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我在問你話。”沈告天蹙起眉,耐著性子等待答案。


    米朵維持剛才的姿態,不看他也不回答。


    終於,他的忍耐到了極限,上前拽住她的手,疼痛讓她終是抬起頭來:“告訴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我的?”那晚他們做的時候他是該死地把避孕措施忘記了,直到兩天後他才想起這件事來。當時他就懊惱了很久,原本以為自己不會這麽黑,可現在看來未必了。


    他的心裏交戰得很是激烈,一方麵希望這個孩子不是他的,另一方麵又很害怕孩子是別人的。


    他知道這是在意她的表現,也因為她讓他變得矛盾。


    米朵直視著他的眼睛,眼神流轉著的也是矛盾。她現在要怎麽辦?說真話,會傷害他;說假話,那根本對他不公平。


    在她正權衡著真話和假話帶來的後果哪個比較嚴重時,沈告天的耐性已被她磨光光,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回答我,快點回答我。”


    他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心情在他臉上顯露無遺,可米朵依舊沒有開口,隻是緊緊盯著他,心裏的痛苦隻有她自己清楚,眼眶氤氳霧起。她不想傷害他,更加不想對他不公平,可是今天她必須做出一個選擇,要麽傷害他,要麽對他不公平。


    雙手突然緊握在了一起,不敢看他的眼睛,大聲地宣布:“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


    這是真的嗎?


    沈告天瞠目結舌地維持原來的動作,米朵以為他不相信,正在心中躊躇著要不要趕快將真相告訴他算了,沒想到他突然就抱住了她,然後高興地說:“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做爸爸了,真的太好了。”


    他抱起她就在原地轉了一圈,轉得她雙眼冒著金星,根本就反應不過來他話裏的意思。待將她放下,他捧著她的臉,真誠地說:“嫁給我吧!”


    轟——


    這句話的震懾力對她絕對不容小覷,她當場睜圓那雙大眼,淚水在這一刻居然莫名其妙地溢了出來,不一會兒就將滑下,嘴角輕微地顫抖。


    他向她求婚,他在向她求婚,這是真的嗎?


    明知道不該流眼淚,明知道自己要是答應就真的欠他一輩子,明知道今天說下的謊將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圓,可在這一刻她知道自己不會拒絕,也不能拒絕,畢竟自己是那樣願意嫁給他。當淚水陡然滑落,她撲向他的懷抱,緊緊地抱住他,在這一刻就算是死她也不會放開他:“我答應,我答應。”她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愛這個讓她感動的男人。


    “什麽?你要跟沈告天結婚?”童嬅絆了一下旁邊的凳子,差點沒摔倒在地,不理會摔得四腳朝天的凳子,她衝到米朵麵前就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米朵卻異常為摔在地上的那張凳子喊冤:“你怎麽變得那麽粗魯?”


    “不要轉移話題,這招對我沒有用,更何況你不是已經打算告訴我事情的經過了嗎,就不要再浪費時間。”童嬅說得一針見血,靠在她的書桌前緊盯著她。


    米朵微笑,根本沒打算轉移話題:“我騙了他。”說這話時,她斂去了臉上的笑容。


    “為什麽?”童嬅不解,總覺得有點不對勁,“等一下,等一下。”她製止米朵接話,待腦袋裏的混亂被理清,她才抬頭看她,“你和他什麽時候開始的?”她是不是太不厚道了?這種事情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自己。


    “在你擔心我擔心得差點報警的那晚。”她也不躲躲藏藏,直接宣布真相。


    “那次是沈告天打電話給我,說找到你了。”童嬅回憶那天早上接到電話的內容,當時她真的差點去警察局報案。腦袋突然靈光一閃,瞠圓眼睛,“你們在一起一整夜,難道發生了一些親密接觸的事情?”她用她的想象力去揣測他們在一起該發生的某些正常現象,最後……“對!”米朵實話實說,對待她這個朋友,她不覺得有什麽應該隱瞞的。


    “怪不得最近老是看不到你的人,原來都是跟他混在一起呢。”童嬅說,一隻手支著下巴,突然想到,“你剛才說你騙了他?什麽意思?”這應該是他們要結婚的關鍵。


    這個時候米朵卻沉默下來,兩手撥弄著自己的手指,視線垂在桌子上的那本“育兒寶典”上,正當童嬅的視線隨著她看過去時,她才開口說:“我騙他,說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


    童嬅將視線從那本書上收回,直視麵前的女人,柳眉鎖起:“所以你就答應嫁給他,這對他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我知道這麽做對他不公平,可是我現在可以怎麽辦?沒有媽媽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爸爸,更加沒有孩子願意出生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裏,為了孩子可以從小在一個正常的家庭裏長大,我別無選擇呀。”米朵說著說著眼淚就上來了,強忍住心裏的悲痛擦掉眼淚。


    “你可以告訴他真相的,我相信……”


    “不會有相信,就算他真的好到可以接受這個不屬於他的孩子,他的媽媽也不會答應。”米朵在被他逼問時,就已經將所有的可能都想透了。要是她把真相告訴他,她就等著跟他分手吧,可她真的不想跟他走到這一步。


    “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他會知道,你有沒有想過那個時候他會比現在更受傷?”童嬅心裏也很亂,她是最希望米朵幸福的人,她看得出來沈告天是個好人,他真的可以給她幸福,可是萬一他知道這個真相怎麽辦?


    “我會守住這個秘密一輩子。”米朵的眼淚在這一刻已經收住,臉上全部都是堅決。


    童嬅想,她願意相信這個秘密能夠守住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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