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聽見對已婚男子半是戲謔半是辱罵地說:“娶了媳婦忘了娘!”


    這話若是從娘的口中崩出來,其聲淒涼,其音悲咽,讓人暗自神傷。


    我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娶了媳婦之後,男人,怎麽就忘了娘呢?


    直到有一次,我必須在媳婦和娘之間做出選擇的時候,才深知其味苦。我似乎忘了娘的身份,對她惡言相向,一如竹節蛇口中吐的信子。那是我頭一回看見母親淚如雨下,仿佛眼一睜,超大庫容的水庫大壩潰決了。母親氣極而走,頭也不回地趕緊老家,落灑一路淚。


    事後,我還是把母親從老家給接了回來。同在一個屋簷,怎能不磕絆呢,親如齒舌,也會打架啊。母親無語,繼續買菜做飯,對她的兒媳婦還是往常那般親寵。


    滿天的烏雲散去,頭頂一片蔚藍如洗的天。


    我的一個朋友,登至人生頂峰,眼下是房子、車子、票子、孩子和妻子,一應俱全。他不無得意地說:“幸福啊,日子幸福得能掐出水來。”


    就這麽一個幸福的家庭幸福的人兒,居然在一個雞鳴如晦的日子裏,把他的老娘趕回一個名叫丁坊的村子,在那遙遠的小山村,他那親愛的媽媽,獨守一屋的冷寂與荒寒。


    沒有娘的日子,小兩口的幸福在繼續,他的小肚腩更是瘋狂地隆起。他最能吃能喝,也能打呼嚕。那呼嚕打得可真叫絕,九曲十八彎,陰陰陽陽,細若遊絲,響如鍾鳴。陰嚕,仿佛就剩一口氣,要蹬腿歸西了。陽嚕,酷似喉嚨裏被朝鮮預設核彈,說引爆就被引爆了。


    他媳婦受不了,徹夜難眠,水嫩嫩了一個人,一覺醒來,人比黃花瘦。她不怨歲月無情,卻歸咎於他的呼嚕!


    斯可忍,孰不可忍?她向法院遞交了訴狀,請求離婚。朋友驚愕不已,緊隨而來的是憤怒,終了心灰意冷,身陷絕境。


    房子、車子、票子和孩子,一分為二,一個家庭,裂變成倆,兩個一個人的家,如海上孤舟漂浮。


    朋友在一個夏日的午後,回到那個遙遠的小山村,跪在堂前,對娘喊:“娘我回來了——” 也是那個午後,我接到朋友前妻的電話,她說:“我真搞不懂了,與他離婚了,再也不會受到他呼嚕的幹擾了,但是,每個夜裏,仍是睡不著,整夜噩夢連連。”


    她是想通過我轉達,複合的意思嗎?我不太清楚。


    放下電話,我看見我妻子在陽台洗衣晾衣,母親在廚房摘菜洗菜,而我的心,清明如風,淡定從容。也許,此心有一個朗朗乾坤吧。


    @靜心:


    人生如雲水,平常心最真。生活不需要起起伏伏,變幻莫測,要的是一顆雲水境,平常心。大處能容,小處能諒,無法忍受時能寬恕。有個曲子名叫《雲水禪心》,潺潺流水,依依心境,人生不如意常八九,最是重要平常心。就讓我們保持一顆平常心吧,一些欲望,少一些貪求,像原野的花草默默無聞,如詩般地靜放,留住一份生命的純真。多一些純淨,少一些煩惱。像孩子一樣的純淨,心無憂慮,像老人一樣安詳,心寬意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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