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健眨眨眼,想了下,道:“我懷疑是苗培龍,在鬆北期間,我和他一直不對付,極有可能,此事是他指使人搞的。”


    駱飛幹脆搖搖頭:“你的懷疑是錯誤的。”


    “哦?為什麽?”姚健困惑道。


    駱飛道:“因為此事是苗培龍告訴我的,而且他也剛從世東那裏知道,如果是他指使人搞的,他會告訴我嗎?”


    “啊?”姚健感到意外,沒想到是這樣,如此,那這事應該不是苗培龍搗鼓的了。


    隨即姚健又想到,苗培龍告訴駱飛此事,本意並非是想幫自己,而是想借此修補和駱飛的關係,以此獲得駱飛對他印象的轉變。


    駱飛接著道:“苗培龍這事做的很正確很及時,對你來說,具有重要的作用,不管他這麽做的本意如何,你都應該感謝他。”


    姚健雖然心裏不情願,但還是下意識點點頭。


    駱飛繼續道:“當然,苗培龍這麽做,也從某個角度說明了他此時的心態和心理,說明他是有眼光識時務的,對於識時務者,我向來都是持歡迎的態度。所以,在對苗培龍的問題上,你今後也要有一個心態的轉變,不要再用老眼光看他,我們自己的人越多越好,我們內部越團結越好,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出生產力……”


    “哎,好好,我一定記住您的話。”姚健頻頻點頭。


    雖然答應著,姚健心裏卻犯嘀咕,自己和苗培龍的關係一直很頂,要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轉變,這似乎很難,最起碼要有個過程。


    自己是如此,那駱飛呢?他會僅僅因為這一件事就徹底改變對苗培龍之前的看法?就能徹底把他納入自己人的陣營?這似乎也不大可能,這似乎也需要時間的考驗。


    但雖然如此想,姚健卻不會說出來。


    接著駱飛道:“既然不會是苗培龍,那你認為還有可能是誰搗鼓的這事?”


    姚健想了一會,道:“根據我這些年經曆的人和事,根據這匿名信反映的情況,我認為,搗鼓這匿名信的人應該是在鬆北。”


    “嗯。”駱飛點點頭,“繼續說。”


    “如果在鬆北的話……”姚健繼續思索著,突然身體一顫,“是她,最大的嫌疑就是她!”


    “她是誰?”駱飛道。


    “薑秀秀!”姚健接著告訴了駱飛薑秀秀的身份和職務,然後道,“薑秀秀曾經因為工作的原因被我批評過,然後調到了下麵鄉裏,但後來,因為安書.記對她的賞識,苗培龍一步把她提為正科,而且還擔任了現在的職位。因為以前的事,薑秀秀必定對我懷恨在心,而又因為她現在的工作性質,她是很有可能在辦其他案子的時候獲得關於我的某些線索的……”


    “哦,是這樣!”駱飛點點頭,“老安當時為什麽會賞識薑秀秀?”


    “因為喬梁,喬梁製造了機會。”姚健道。


    “喬梁?”駱飛眼皮一跳,“喬梁和薑秀秀有什麽關係?”


    “據我所知,喬梁在宣傳部的時候,跟著徐書.記出差經過鬆北,遇到山體塌方受了傷,住在鬆北醫院,那時照顧他的就是薑秀秀。”姚健道。


    “哦……”駱飛點點頭,“原來如此……”


    從姚健說的情況裏,駱飛至此做出了清晰的判斷,這封匿名信還真有可能是薑秀秀寫的,因為她有條件知道這事,而且在苗培龍壓住此事的情況下,她又不敢公開違背苗培龍的旨意往上匯報,於是就選擇了這種方式。


    而薑秀秀這麽搞,以她和喬梁的關係,不出意外,應該是喬梁得知此事後指使薑秀秀寫的匿名信。


    而喬梁這麽做,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把此事匯報給了安哲,安哲指使喬梁這麽搞,二是喬梁沒有告訴安哲,擅自作主這麽幹的。


    但不管哪種可能,喬梁的出發點都是想借辦姚健來打擊自己,他知道安哲一旦知道此事,不管是按規定辦事還是出於想打擊自己勢力的考慮,都會批示鄭世東調查。


    駱飛越想越覺得合乎情理,越想越肯定自己的判斷。


    想到喬梁這個屢次給自己製造麻煩的破壞分子,駱飛心裏恨得咬牙,尼瑪,死不改悔,頑抗到底,現在安哲走了,老子沒有了任何顧忌,必須要狠狠收拾你。


    如此想著,駱飛把煙頭用力在煙缸裏摁死……


    待姚健千恩萬謝離去後,駱飛接著摸起電話開始撥號,片刻臉上露出笑容:“世東同誌,我是駱飛。”


    “駱市.長好!”電話裏傳來鄭世東的聲音。


    “世東同誌,你現在方便不?”駱飛道。


    “方便,我正在辦公室,駱市.長有什麽指示?”鄭世東道。


    駱飛笑了下:“嗬嗬,沒有指示,我隻是想了解下你分管的那一塊工作的情況,如果你方便的話,我想請你過來一下。”


    “嗬嗬,好啊,我現在就過去。”鄭世東也笑道。


    然後駱飛掛了電話,點燃一支煙慢慢吸著,臉上露出自信而自得的笑。


    一會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鄭世東進來了。


    駱飛接著站起來,熱情招呼道:“來,世東同誌,請坐——”


    接著駱飛走過來,和鄭世東一起坐在沙發上,秘書給他們泡上茶。


    鄭世東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讚道:“駱市.長這裏有好茶啊。”


    駱飛嗬嗬一笑:“你來了我敢用孬茶招待你?”


    鄭世東也笑了:“駱市.長可不敢這麽說,你是領導,來你這裏,好茶孬茶我都得喝。”


    駱飛皺皺眉頭:“世東同誌,我怎麽聽你似乎話裏有話呢。”


    鄭世東又笑:“那就是你想多了。”


    “是嗎?我真的想多了嗎?”駱飛似笑非笑看著鄭世東。


    鄭世東認真點點頭:“肯定的,你肯定是想多了。”


    “好吧,算是我想多了。”駱飛點點頭,“世東同誌,那我們談正事吧。”


    “好,我現在給你匯報……”鄭世東話音未落就被駱飛擺擺手打斷,“哎,世東同誌,不要說匯報,我隻是了解工作情況,咱們交流好了。”


    “那可不行,你現在主持,是領導,我必須給你匯報。”鄭世東又認真道。


    “嗬嗬,你這家夥……”駱飛笑道。


    鄭世東接著道:“對了,不知你想了解我們工作哪一方麵的情況?我是做綜合匯報呢?還是……”


    駱飛沉思片刻:“我想了解兩方麵的情況,一是你們內部人員的配置情況,二是目前的辦案情況。”


    其實後者是駱飛的目標,前者是為後者打掩護的。


    鄭世東點點頭:“好,我先給你匯報第一點……”


    接著鄭世東就談起來,駱飛做專注狀聽著,邊不住點頭。


    鄭世東談完第一點,接著談目前的辦案情況,駱飛聽得更專注了。


    一會鄭世東談到了正在調查的姚健的事情:“這個案子是安書.記離任前批示給我的,因為是匿名舉報,加上舉報的線索又比較模糊,所以進展比較慢,目前隻是在外圍調查,我今天上午剛給苗培龍通報了此事,準備在鬆北有關部門的配合下進一步進行調查……”


    駱飛點點頭:“那就是說,姚健這個案子你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還沒有突破性進展?”


    “是的。”鄭世東點點頭。


    駱飛點燃一支煙慢慢吸起來,帶著沉思的表情。


    看駱飛這樣,鄭世東就問他對這個案子有什麽指示?


    駱飛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繼續抽煙。


    看駱飛一副深沉的樣子,鄭世東也不說話,琢磨著駱飛下一步的動態。


    此時,鄭世東是有備而來。


    其實,鄭世東已經通過某些渠道知道了下午苗培龍和姚健先後來駱飛辦公室的事,接到駱飛電話,他心裏意識到了什麽。


    前麵提到,在安哲把這匿名信批給鄭世東後,因為辦案人員緊張和這匿名信線索模糊等因素,鄭世東動作一直很遲緩,但在關新民結束對江州的視察後,他突然開始行動,接著就安排人開始調查此事。


    鄭世東之所以突然如此動作,是因為他從此次關新民的視察中嗅到了什麽味道,出於多年的經驗,他做出了某種預判,而一旦有了這種預判,他就打算為其後可能發生的某些勢態爭取主動,這主動既是為了工作,也是為了確保自己在班子內部站穩腳跟。


    不得不說,鄭世東在這方麵是有深謀和遠慮的,這深謀遠慮來自於他在體製內多年經曆的風浪和閱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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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飛抽了一會煙,然後看著鄭世東:“世東同誌,在老安調走後,上麵讓我主持江州的工作,此時我是有壓力的,也充分認識到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在這種時候,我是很希望得到班子內部大家的支持的。”


    鄭世東點點頭:“這個沒有問題,你放心,隻要有利於團結和大局,隻要有利於工作和集體,我保證支持你的工作。”


    “嗬嗬,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駱飛笑了下,接著道,“對江州目前的工作,關書.記對我有明確指示,第一是抓好穩定,第二抓好發展,首當其衝的是穩定,穩定是壓倒一切的大局。為了貫徹好關書.記的指示精神,我想,對當前的江州來說,首要的是穩定,這穩定,不但包括江州社會,也包括我們體製內部,你說是不是?”


    “對。”鄭世東點點頭。


    駱飛接著道:“既然體製內部要穩定,那我想,就盡量要少折騰。”


    “駱市.長說的少折騰,指的是……”鄭世東看著駱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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