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又歎了口氣:“我現在報社就是個掛名的副總,除了生活基地,啥都不管,每天在大山裏和二師兄為伴呢。”


    聽了喬梁這話,黃傑暗笑,看喬梁無精打采的樣子,心裏又感到暢快。


    黃傑接著皺皺眉頭:“怎麽會這樣?”


    “我怎麽知道。”喬梁邊搖頭邊唉聲歎氣,“唉,這人要是倒黴了啊,喝涼水都塞牙縫,我今天回到城裏,本打算參加報社班子成員會的,結果卻……”


    說到這裏喬梁停住了,又搖頭歎息。


    “結果怎麽了?”黃傑看著喬梁。


    “結果和陸書記頂了幾句嘴,被陸書記狠狠批了一頓,搞地我灰頭灰臉,在報社名譽掃地……”喬梁接著把自己趕回來參加班子成員會的事,按照自己的意圖,在基本內容不變的前提下,略加修飾說了一下。


    聽喬梁說完,黃傑心裏頓時樂了,艾瑪,陸平真給力,這次搞喬梁的力度不小,效果不錯,喬梁現在在報社真的成了喪家犬。


    隻是奇怪,陸平把喬梁搞得如此狼狽如此難堪,怎麽沒給自己打電話說一下呢,以前他可是隻要搞完喬梁都及時告訴自己,然後自己再告訴駱飛的。


    嗯,陸平應該是工作忙,還沒來得及。


    嗯,這麽快意的事情,要及時給駱飛匯報,他知道一定會開心的。


    黃傑心裏直樂,臉上卻做出同情的樣子,安慰了喬梁幾句。


    薛源也假惺惺跟著黃傑附和了幾句。


    然後喬梁不說話了,做出悶悶不樂的樣子低頭吃麵。


    黃傑和薛源也繼續吃。


    吃完,薛源去結賬,順口道:“喬總,我把你的麵也一起結了。”


    喬梁點點頭:“好的,正好我最近手頭緊張。”


    薛源感到晦氣,尼瑪,自己客套一下,喬梁卻毫不客氣,你手頭再緊張也不至於吃不起一碗麵啊。


    結完賬,薛源更晦氣了,靠,自己和黃傑吃的是10塊錢一碗的,喬梁吃的卻是15塊的,他要的肉多。


    然後黃傑和薛源和喬梁打了個招呼,先走了。


    看著這二位離去,喬梁咧嘴一笑,接著端起碗,把麵湯也喝了,今兒個心情好,胃口自然好。


    然後喬梁站起來離開麵館,直接回宿舍。


    黃傑和薛源回到大院,進了各自辦公室,黃傑接著就給駱飛打電話,把今天陸平整喬梁的事給駱飛做了匯報。


    駱飛聽完滿意點點頭,嗯,看來自己昨晚對陸平的敲打很及時,效果不錯,陸平落實自己的旨意效率很高,此人果真值得栽培。


    “小黃,你告訴陸書記,說我對他的工作效率很滿意。”


    “好的。”


    和駱飛打完電話,黃傑接著撥打陸平的手機。


    此時,陸平還坐在辦公室裏發呆,他此刻的心情是極其灰暗沮喪的,在深深的驚懼後怕和恥辱屈辱中,又很難過悲傷,沒有心思吃飯。


    聽到手機響,陸平摸過手機看了下來電,黃傑的。


    陸平深深呼了口氣,定定神,接著按了接聽鍵。


    “陸書記好。”電話裏傳來黃傑的聲音。


    “黃科長好,有什麽指示?”陸平努力用正常的聲音道。


    “嗬嗬,陸書記,我哪裏敢指示你啊,我給你打電話,是要傳達駱市長的話。”


    “哦?”一聽黃傑提到駱飛,陸平心裏一跳,“駱市長有什麽指示?”


    “駱市長說他對你的工作效率很滿意。”黃傑道。


    陸平一呆:“駱市長指的是哪個事?”


    “嗬嗬,當然是今天上午的事情了。”黃傑笑道。


    “今天上午?”陸平的心又一跳,今天上午自己差點被喬梁搞死,現在自己還精神恍惚呢。


    “對啊,今天上午報社開班子成員會的事。”黃傑道。


    “哦……是這個事情啊。”陸平輕輕呼了口氣。


    “是的,這個事,我想陸書記一定是因為工作忙還沒來得及和我說,不過呢,我卻已經知道了,隨即給駱市長做了匯報,不然駱市長怎麽會誇讚你呢。”黃傑道。


    “黃科長,你……你是怎麽知道的?”陸平覺得很奇怪。


    黃傑道:“我中午在外吃飯的時候遇到喬梁,和他閑聊的時候,他主動說起來的。”


    “啊?他是怎麽說的?”陸平又心跳加速。


    黃傑笑道:“他還能怎麽說,說參加班子成員會未遂,和你頂嘴,被你劈頭蓋臉狠批了,搞地在報社名譽掃地……”


    “他隻說了這個?”陸平接著問道。


    “對啊,難道還有別的?”黃傑道。


    “哦,沒有,沒有了。”陸平忙道。


    陸平暗暗鬆了口氣,他知道喬梁為何要對黃傑如此說,不由又覺得喬梁思維實在縝密,做事實在精明,表麵上看,大家都以為他在報社是個擺設,是被自己狠狠打壓排擠的,但誰能想到,自己現在成了喬梁手裏可以任意擺布的棋子,喬梁成了淩駕於自己之上的一座泰山呢?


    陸平暗自神傷,都說喬梁做事另類,路子邪,自己現在終於領教了,沒想到他會另類到這個程度,邪到這個地步,實在是體製內的一個怪物。


    和黃傑打完電話,陸平長歎一聲,在殘酷的現實麵前,自己現在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一切聽喬梁的,喬梁放個屁,自己都要當香氣聞。至於駱飛那邊,自己隻有想盡一切辦法忽悠了,能忽悠多久算多久。


    當然,看喬梁今天的意思,忽悠駱飛,他也會配合的。


    這讓陸平稍微鬆了口氣。


    陸平站起來走到盆架前洗了把臉,對著鏡子照了下,被喬梁打的紅痕基本消失了。


    想到自己堂堂的報社一把手竟然被下屬扇耳光,陸平心裏對喬梁是既恨又怕,恨地咬牙切齒,怕地魂飛魄散。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陸平感到狼狽又屈辱,心裏再度湧出想哭的衝動……


    喬梁回到宿舍洗了個澡,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接著就打算回基地。


    生活基地,嗯,現在真成了自己的基地了,是自己遙控指揮陸平的基地。


    喬梁剛要走,“邦邦——”有人敲門。


    喬梁打開門,邵冰雨站在門口,手裏提著一個紙袋。


    “咦,冰美人,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喬梁邊把邵冰雨讓進來邊問道。


    邵冰雨邊往裏走邊道:“你回來進樓道的時候,我正好在陽台上晾衣服,看到你了。”


    喬梁點點頭,讓邵冰雨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坐在她旁邊,看著她手裏的紙袋:“哎,來就來吧,還帶啥禮物啊,太客氣了。”


    “這不是我送你的,是心儀給你的書。”


    “哦,平凡的世界。”


    “對,心儀希望你在山裏的時候,能多讀讀這書。”


    “好的,我會的。”喬梁接過紙袋,把書拿出來放在沙發上。


    邵冰雨默默看著喬梁:“你在山裏還好嗎?”


    “整天逍遙於山水之間,你說好不好?”喬梁笑道。


    邵冰雨沒笑,覺得喬梁是在掩飾,想到喬梁被發配到山裏去養豬,不由感到心疼。


    接著邵冰雨問道:“你這次回來是……”


    喬梁道:“我這次是專門回報社和陸平同誌聊人生的。”


    “你和他聊人生?”邵冰雨睜大了眼睛,尼瑪,陸平都快把喬梁整死了,他竟然要和陸平聊人生,聊個鬼啊,陸平會和他聊嗎?能聊出什麽好結果嗎?


    看邵冰雨這樣子,喬梁道:“怎麽?你不信?”


    “你說我該不該信?”邵冰雨反問。


    “該,你不但該信,而且要篤信無疑。”喬梁道。


    邵冰雨搖搖頭,憂心忡忡地看著喬梁:“我倒是願意信,隻是,我無法信,你不該回來和陸平聊什麽人生的,你們不但不會聊出什麽結果,陸平反倒會變本加厲往死裏整你。”


    喬梁搖搖頭:“這你可就想錯了,我和陸平聊地很開心的,很有成果,聊人生結束的時候,我們一致認為,此次聊人生很及時很有必要,具有深遠而深刻的意義,將會在報社的發展史上寫下濃厚的一筆……”


    對喬梁這話,邵冰雨根本就不信,她深深歎了口氣:“喬梁,你的樂觀精神我很欣賞,隻是,在目前的情況下,你實在要多加小心,要多保重好自己,我必須要提醒你,陸平不找你就很好了,你千萬不要主動招惹他。”


    喬梁知道邵冰雨是為自己好,心裏有些感動,點點頭:“好,你放心,今後我一般不會主動找陸平的,等著他來找我。”


    “但願他不要找你。”邵冰雨道。


    喬梁呲牙一笑:“他會的,一定會的。”


    邵冰雨當然不懂喬梁這話的意思,不由又為他擔心,沉默片刻道:“其實對你的事,宋部長很關注,隻是,他現在也……”


    “我知道宋部長目前也是無能為力的,我感激他,也理解他。”喬梁打斷邵冰雨的話。


    “那就好。”邵冰雨默默點點頭。


    “冰雨,你現在在部裏,應該還好吧?”喬梁道。


    邵冰雨點點頭:“自從楚走之後,我在部裏的日子就好過多了,現在宋部長對我很重視,給我增加了分管的科室,重要的工作都是交給我去做。”


    “那就好。”喬梁欣慰點點頭。


    “隻是……”邵冰雨欲言又止。


    “隻是什麽?”喬梁看著邵冰雨。


    邵冰雨低下頭,猶豫了一下:“隻是,我隱約感覺,宋部長對我的好,似乎裏麵還蘊藏著另一種意思。”


    喬梁眨眨眼,接著笑起來:“男上司對美貌的女下屬有好感,似乎也是正常的事情,特別宋部長是隻身來到江州的……”


    邵冰雨皺皺眉頭:“但我不喜歡。”


    “嗯?為什麽?”喬梁道。


    邵冰雨抬頭看著喬梁:“你不懂?”


    喬梁遲疑了一下:“似乎,我……不懂。”


    “不懂就算了。”邵冰雨眼裏閃過一絲失落,接著站起來,“我走了。”


    喬梁站起來走到門口,打開門,邵冰雨接著出去下樓走了。


    看著邵冰雨離去,喬梁回到沙發上,拿起葉心儀送自己的《平凡的世界》,想著葉心儀對自己的關心,又想著剛才邵冰雨說的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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