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宴席持續到了十一點,薛源最後喝醉了,由楚恒送上了出租車。


    隻是,車子離開後,原本在楚恒麵前已經醉得連話都說不利索的薛源,一雙眼睛卻是變得炯炯有神起來,那清醒的臉上哪裏還有半點醉意。


    “師傅,往回開,在酒店外的馬路邊停一停。”薛源吩咐著出租車師傅。


    出租車司機聞言奇怪地看了薛源一眼,依言照做。


    車子開到酒店外的馬路邊停下,薛源從車窗裏往外張望著,這時候,正好看到楚恒和伍文文上車,伍文文還下意識挽著楚恒的胳膊。


    看到這一幕,薛源目光陰沉,看著兩人上車後,薛源吩咐出租車司機跟上兩人的車子。


    車子在市區道路行駛著,最後停在了一處小區前,薛源看著伍文文和楚恒一起下車,然後跟著楚恒進了小區。


    這個小區薛源自然熟悉,楚恒的家在這裏,身為楚恒的秘書,薛源對領導的住址再了解不過。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薛源臉上閃過莫名的神色,此刻的他,有一種惱羞成怒的屈辱感,更有一種恐懼。


    薛源隱隱猜到了楚恒的目的,楚恒將伍文文介紹給他,並不是真心想替他介紹女朋友,而是想通過伍文文來控製他。


    這讓薛源充滿了憤怒,一來是因為楚恒用心險惡,其次,楚恒把他當成什麽了?將其自個玩過的女人塞給他,楚恒是把他當成撿破鞋的嗎?


    “小夥子,你到底還走不走?”司機不耐煩的聲音響了起來。


    “哦,走走。”薛源回過神來,又回頭望了楚恒的小區一眼,嘴唇緊緊抿著,暗暗告訴自己要懂得忍耐。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將來的仕途前程還需要楚恒提攜,必須得讓楚恒滿意,別說楚恒隻是給他安排一個女朋友,就是楚恒給他安排個祖宗,他都得供起來,至於他現在的女朋友,薛源咬了咬牙……


    鬆北,淩宏偉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今天晚上連續進行了三場談話,他嗓子都快冒煙了。


    臥室裏,淩宏偉妻子張豔躺在床上看手機,等著丈夫一起休息,11點多的時候,淩宏偉才洗漱完躺在了床上,張豔看了丈夫一眼,隨口問道,“晚上怎麽這麽晚?”


    “和單位的幾個中層談話,接下來內部會有一番大調整,那些混日子不幹事,沒有原則性的,要通通撤換掉。”淩宏偉答道。


    “你這樣搞會不會得罪人啊?”張豔有些擔憂地看著丈夫。


    “幹工作哪能不得罪人?除非你不想認真做事,否則得罪人就是不可避免的。”淩宏偉不以為然道。


    “可你這樣搞,以後會不會被人報複?現在有新來的那個喬縣長在支持你,回頭喬縣長要是調走了,你怎麽辦?”張豔眉頭微蹙。


    “嗬嗬,想那麽多幹嘛,我隻知道我一日還在這個位置上,就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之前是沒辦法,現在有喬縣長支持,我要是不努力幹點成績出來,那也愧對喬縣長的信任。”淩宏偉笑道。


    張豔聞言,沉默著沒有說話,她太了解丈夫的性格了,知道自己勸說也沒用,索性也不多說。


    “對了,今天我弟弟遇到一件事挺怪異的。”張豔說道。


    “啥事?”淩宏偉一聽妻子提起這個,才想起晚上小舅子張順發要在鬆北酒店請吃飯的事,不禁問道,“你弟弟今天咋回事,平時不是連三餐吃飯都快成問題了,怎麽今天有錢在鬆北酒店請客了?”


    “我要說的正是這事……”張豔不由將自己今晚從弟弟那聽說的事說了一遍。


    淩宏偉原本靜靜地聽著,聽到後邊,淩宏偉咕嚕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直勾勾盯著妻子,眼珠子瞪得滾圓。


    “宏偉,你幹嘛呢,眼神那麽嚇人。”張豔被丈夫嚇了一跳,問道。


    “馬上打電話讓你弟弟過來。”淩宏偉目光凜然,沉聲道。


    “咋了,這都幾點了,有事不能明天說?”張豔看了下手機,又道,“你瞧瞧,現在十一點多了。”


    “讓他現在立刻過來。”淩宏偉態度堅決,臉上是不容置疑的神色,看著妻子道,“我要是沒有猜錯,這是一個陷阱。”


    “啥陷阱?”張豔認真了起來,“宏偉,你可別嚇我。”


    “我嚇你幹什麽?你以為天上會掉餡餅,錢就那麽好賺?”淩宏偉瞪著眼睛,“即便是天上掉餡餅,這餡餅怎麽沒掉到別人頭上,憑什麽就掉到你弟弟頭上?”


    “可……可是他那是賣房子,人家違約不買了,所以賠了他違約金啊,那是有合同白紙黑字規定的。”張豔說道。


    “你沒經曆過,所以不知道現在各種行賄手段可以說是五花八門,什麽都有。”淩宏偉神色嚴肅,“我在檢察係統裏幹了這麽多年,見過的案例實在是太多了,就拿你弟弟這事來說,之前就有相似的案例,有的非法商人向領導行賄,就是用這樣的方法,通過購買指定的房子,支付比市場價高許多的價格,變相給領導輸送利益,有的更進一步,則是像你弟弟今天這事一樣,先支付定金,然後反悔,最後賠償雙倍定金,如此一來,領導也能光明正大的收下這筆錢,種種案例,可以說是不勝枚舉。”


    張豔聽到丈夫的話吃驚不小,又有些不解道,“可我弟弟就是一個小老百姓啊,人家行賄他幹嘛。”


    “別人當然不會行賄他,但如果是有人衝著我來呢?”淩宏偉幽幽道。


    “不會吧?”張豔這次真被嚇到了,如果真的是像丈夫說的那樣,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張豔立刻拿出手機撥號讓弟弟過來。


    電話打通,張順發那邊亂哄哄的,正跟朋友喝酒,今天發財了的他,在酒店請完姐姐吃飯後,又喊了一幫朋友一起去大排檔,開始了今晚的第二場酒席。


    接到姐姐的電話,聽到姐夫淩宏偉讓他現在過去,張順發還有些不樂意,直至張豔發了火,讓張順發馬上過來,張順發才不情不願地打車前往。


    到了姐姐家裏,張順發一進門就看到姐夫淩宏偉繃著臉坐在沙發上,此時的張順發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嘴上嚷著道,“姐夫,啥事啊你,晚上請你吃飯你不來,這麽晚了,又非得叫我過來,我姐在電話裏還不說啥事。”


    “順發,你給我說說你今天賣房子的事,一字不落地給我詳細說說。”淩宏偉嚴肅道。


    “我以為啥事呢,就這事啊?姐夫,你不會明天再找我啊,非得這時候給我打電話,我正跟朋友喝著呢。”張順發咧咧嘴,渾不在意地說著。


    “你個混小子,給我認真點,這是大事,你知道嗎?”淩宏偉一臉惱火,厲聲道,“馬上把事情給我詳細說一遍。”


    張順發見淩宏偉真動怒了,也不敢再嘻嘻哈哈了,連忙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起來。


    事情跟淩宏偉剛剛在妻子那聽到的差不多,但從張順發嘴裏說出來,無疑更加詳細,也多了一些細節,淩宏偉聽完後,目光陰沉,看了小舅子張順發一眼,接著拿出手機,猶豫片刻,撥通了喬梁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會才接通,喬梁今晚和張海濤、馮運明喝了不少酒,這會已經在休息,愣是被淩宏偉的電話吵醒,見是淩宏偉打來的,喬梁疑惑地接了起來。


    “喬縣長,打擾您休息了吧。”淩宏偉聽出喬梁的聲音有些迷糊,猜到喬梁可能睡覺了,有些歉意道。


    “沒事,淩檢,這麽晚打過來,是不是有什麽要緊事?”喬梁問道。


    “喬縣長,我懷疑可能有人做局要陷害我。”淩宏偉說道。


    “怎麽回事?”喬梁的睡意一下消失,清醒了過來。


    淩宏偉便將今天發生在小舅子身上的事說了一遍,並且說出了自己之前聽到過的相似案例,喬梁聽完一下嚴肅起來,“淩檢,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事情就非同小可了,你必須第一時間同紀檢部門的同誌聯係,主動說明情況。”


    “嗯,我明白,我待會就給市檢的領導打電話,詳細交代事情的原委。”淩宏偉點了點頭,又道,“不過我想著在和市檢的領導打電話前,先和您通氣一聲。”


    喬梁聞言立刻明白了淩宏偉的意思,如果有人要做局陷害淩宏偉,那多少也有衝著他來的意思,因為淩宏偉是他目前在鬆北縣最得力的幹將,對方將淩宏偉搞掉,等於是要斷他一臂。


    與此同時,淩宏偉所說的這個局,也讓喬梁聽了暗暗心驚,尼瑪,現在真的是什麽卑鄙手段都有,而且讓人防不勝防,他前幾天被人誣告的事才剛消停,現在輪到淩宏偉了,而且對方的手段更加隱蔽,竟然是通過搞淩宏偉的親屬來達到栽贓淩宏偉的目的。


    想著淩宏偉的事,喬梁心裏猛地一驚,之前對方暗中想要搞他卻沒有達到目的,回頭會不會也通過他的親人來達到目的?


    想及此,喬梁有些坐不住了,想著待會要立刻給爸媽以及妹妹妹夫分別打個電話,交代他們提高警惕性。


    喬梁此時不知,一張針對他的網,早有人悄悄布下,隻是那人並不在鬆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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