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包廂裏坐下,吳惠文對萬虹道,“小萬,你直接去窗口那邊打幾個菜過來就行,讓食堂不要專門開小灶了。”


    萬虹點了點頭,站起身又看向喬梁,“喬書記,您有啥要吃的嗎?”


    喬梁隨意道,“我吃啥都行,看你給吳書記打啥菜,我跟著一塊吃就行了。”


    萬虹點頭走了出去,包廂裏,吳惠文看著喬梁突然問道,“小喬,你覺得沈秘書長和張海濤主任兩人,誰更合適擔任市中區書記一職?”


    吳惠文這話問得有些突然,喬梁聽得神色一愣,吳惠文竟然想重新啟用張海濤?心裏的念頭一閃而過,喬梁臉上隨即露出喜色,第一時間為張海濤感到高興,想也不想就道,“吳書記,我覺得張主任就是個非常合適的人選。”


    喬梁對沈飛沒有偏見,相反,他對沈飛是十分敬重的,但對方已經是秘書長,是市班子的領導成員,眼前的機會反而是張海濤更需要的,再加上他和張海濤的關係,這會理所當然的偏向於張海濤。


    吳惠文微微沉思著,問道,“理由呢?”


    喬梁道,“吳書記,您覺得市裏當前對市中區的定位是什麽?”


    吳惠文好笑地看著喬梁,“小喬,是我在問你,還是你在考我?”


    喬梁嘿嘿一笑,道,“吳書記,我是這樣想的,當前市裏考慮市中區一把手的人選,那應該著眼於市裏對市中區的定位,現在乃至今後較長一段時間,市裏的發展戰略就是要提高市中心的資源要素集聚能力,突出中心市區的首位度,這也是之前市裏達成一致意見、讓市中區一把手進入班子的原因,因此,考慮市中區的一把手人選,就不能繞過市裏對市中區的定位,而市中區今後肩負的第一要務就是發展,並且能起到對周邊地區的帶動作用,從這一點來說,我認為張主任是比沈秘書長更合適的。”


    喬梁一邊說一邊看著吳惠文,見吳惠文在認真聽自己講,喬梁頓了頓,接著道,“沈秘書長在擔任秘書長前,長期在市檢工作,缺乏基層工作經驗,而張主任不僅是從基層一步步走上來的,之前還幹過副市長,他的工作履曆和經驗應該是比沈秘書長更合適的。”


    聽著喬梁的話,吳惠文頗有些認可地點頭,喬梁是從市中區的發展角度出發,認為張海濤比沈飛更合適,畢竟沈飛沒有擔任區縣主官的經驗,又長期在市檢係統工作,可能會不大勝任這個職位。


    兩人交談著,萬虹已經打了幾個菜讓食堂的工作人員端了進來,萬虹亦是跟在後頭走了回來。


    吳惠文並沒有回避萬虹,對方是她的心腹,一路從關州跟著她到江州,吳惠文也從來不會認為萬虹有啥問題,這會繼續道,“小喬,我之所以會在張主任和沈秘書長之間斟酌和考慮,主要還是有一個考慮,那就是古華集團的案子牽連甚廣,你看了付龍興留下的那份材料,應該也知道古華集團跟市中區的很多幹部有牽扯,所以接下來查辦和肅清古華集團一案的影響也是市中區的重要任務,而沈秘書長在這方便又比張主任更有優勢,所以我才會在兩人中間難以權衡。”


    聽到吳惠文這麽說,喬梁露出恍然的神色,難怪吳惠文會考慮沈飛,合著是這個原因,從吳惠文的角度出發,這麽考慮但也沒錯,但喬梁心裏顯然是傾向張海濤,這時候也必須為張海濤說話,道,“吳書記,我覺得市中區更重要的任務是發展,發展才是一切工作的中心,還是得著重從這方麵考慮。”


    吳惠文笑道,“小喬,看來你還是更支持張主任來擔任市中區書記一職。”


    喬梁肯定地點頭,“嗯,我認為張主任更合適,倒不是說我覺得沈秘書長不行,而是從全市的發展大局出發,張主任可能會是個更合適的人選,畢竟經濟發展是江州市接下來的重中之重,市中區又是全市發展的戰略重心所在,應該側重從這方麵考慮。”


    一旁,萬虹聽到喬梁和吳惠文的話,神色一動,吳惠文和喬梁是在討論市中區的書記人選!


    萬虹心裏想著,悄然豎起了耳朵,吳惠文則又是笑道,“咱們現在在這裏討論,省裏邊能不能支持可還不好說。”


    吳惠文說這話時,神色有些隱憂,就算她想支持張海濤擔任市中區書記一職,徐洪剛那邊肯定也會暗中使幺蛾子,這幾乎是想都不用想的問題,她想爭取自己這邊的人接任這一要職,徐洪剛何嚐不會這樣想?


    喬梁看到吳惠文的神色,心裏也有些明悟,吳惠文應該是在擔心徐洪剛,尤其是徐洪剛在省裏邊還有蘇華新的全力支持。


    兩人並不知道,現在省裏的局勢已經跟之前不一樣,關新民產生了去意,鄭國鴻對蘇華新頻繁插手和幹預江州市的人事已經產生了些許不滿,再加上關新民少了和鄭國鴻較勁的心思……這形勢的轉變亦讓鄭國鴻、關新民、蘇華新之間的關係跟著發生微妙的變化。


    毫無疑問,如果蘇華新繼續幹預江州市的人事,鄭國鴻無疑是不會允許的,之前鄭國鴻繞過組織部直接幹預江州市局局長的人選任命,就已經是在暗中敲打蘇華新,所以吳惠文的擔心明顯有些多餘,但她對省裏邊幾位領導的心思並不是了解得那麽透徹,有這種擔心也是再正常不過。


    兩人說著話,並沒有注意到邊上萬虹的神色有些異樣,看著吳惠文和喬梁,不知道在想什麽。


    喬梁和吳惠文吃完午飯便返回辦案基地,和吳惠文的一番交談,吳惠文最後也傾向於由張海濤來當市中區的一把手,這讓喬梁暗暗感到高興,他比誰都希望張海濤能夠再重新獲得重用,以張海濤的年齡和能力,不應該這麽快退到二線,理應再繼續發光發熱。


    而張海濤這次如果真能夠順利出任市中區書記一職的話,對吳惠文來說亦會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能在一定程度上改變吳惠文當前的不利局麵,並且打壓徐洪剛的囂張氣焰。


    當然,喬梁也很清楚眼下吳惠文跟他討論的結果並不一定就能實現,吳惠文固然可以跟省裏推薦人選,但省裏邊會不會批又是另一回事,而徐洪剛及其身後的蘇華新無疑也是會搞小動作的。


    喬梁回到紀律部門的辦案基地,就來到了付林尊這,這兩天他都沒空理會付林尊,今天中午總算是有時間了。


    付林尊見喬梁過來,抬頭看了喬梁一眼,又把頭撇向一旁。


    “付董事長,昨晚休息得如何?有沒有睡好一點?”喬梁笑嗬嗬地故意問道。


    付林尊態度生硬道,“喬書記,有什麽事你就趕緊說,不然我要午休了。”


    喬梁道,“付董事長,你這一點都沒有配合調查的態度嘛,怎麽,你還當這是在你家裏,你想幹嘛就能幹嘛?”


    付林尊麵無表情道,“我現在隻是配合調查,並不代表我就有問題,難道喬書記想以權代法,直接給我定罪不成?”


    喬梁聽得一笑,“付董事長,你到現在還嘴硬?你弟弟的死,難道就沒能給你一點點觸動?”


    付林尊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弟弟付龍興的死固然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但他也不能否認弟弟付龍興死了是對他有利的,不隻解決了一大隱患,接下來他還能把問題都推到弟弟付龍興頭上,反正人都死了,死無對證,讓調查組慢慢查去。


    見付林尊沒說話,喬梁繼續道,“付董事長,你是不是以為你弟弟死了,你就安全了?”


    付林尊又轉頭看了看喬梁,擺出一副不想理會的姿態。


    喬梁見狀淡淡道,“付董事長,看來今天外麵沒有人給你傳遞消息了嘛,付董事長難道就沒想想出了什麽事?”


    付林尊目光微動,道,“喬書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從來就沒人給我傳遞過什麽消息。”


    喬梁笑道,“鴨子死了嘴還硬說的就是你,我現在就告訴你,蔣盛郴已經被省紀律部門帶走了,你自以為是的靠山,今後可就沒法罩著你了。”


    喬梁這話終於讓付林尊神色大變,豁然抬頭看著喬梁,瞳孔微微收縮,目光驚疑不定地變幻著。


    盯著喬梁看了一陣,付林尊強作鎮定道,“喬書記,雖然我和蔣書記隻是正常的接觸和往來,但你覺得你這麽騙我有意思嗎?”


    喬梁笑道,“付董事長,你覺得我是在騙你?要不要我給你個手機,讓你自個跟外麵打電話問問?”


    聽喬梁說得如此篤定,臉上的神色也不像是作假,付林尊心頭劇震,蔣盛郴真的出事了?


    付林尊有些失神,喬梁繼續道,“付董事長,現在的情況我可以告訴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外麵已經沒人給你撐腰了,你如果繼續這個態度的話,最後害的是你自己,我勸你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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