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玨今天可以說是心情大好,端起酒杯嗬嗬笑道,“來,咱們一起喝一杯,這回縣裏可就熱鬧了,好戲連台,咱們就搬著板凳坐著看戲,如果有機會的話,就幫著多加兩把火,讓他們鬥得越狠越好,要是兩敗俱傷的話,那可就是最完美的結果了。”


    常成良和路長鳴端起酒杯和段玨碰了碰,三人一飲而盡,接下來的時間,三人又聊了一陣,八點多的時候,常成良和路長鳴一起離開。


    常成良明顯是和路長鳴有話要說,特地讓路長鳴坐他的車子。


    “長鳴,剛剛段總的話你也聽到了,這次朱世純和陳城的事非同小可,背後還牽扯到了宋金地這個常務副市長,所以你千萬不要摻和。”常成良同樣是在告誡路長鳴這事,因為他知道路長鳴和陳城有點來往,有些話段玨不好明說,常成良卻是有必要多囉嗦幾句。


    “常縣長,我也就是接受過幾次陳總的宴請,畢竟他的那一攤生意跟我們局裏打交道多,所以我跟他難免有些往來,但我還是有注意分寸的。”路長鳴不自然地笑道。


    “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常成良拍了拍路長鳴,話裏有話。


    路長鳴輕點著頭,他確實有收過陳城的好處,否則陳城也不敢直接把電話打到他這來,還當著他的麵說要弄死朱世純,但收了好處是一回事,路長鳴不可能跟著陳城胡來,對方如果真要在喬梁宿舍裏把朱世純弄死,路長鳴絕對不可能幫忙提供什麽便利,中午陳城要他將喬梁宿舍外的守衛撤走,路長鳴就找借口給拒絕了,他除非腦子進水了才會配合陳城。


    一夜無話。


    次日上午,喬梁像往常一樣來到辦公室,九點多的時候,喬梁還在辦公室裏批閱文件,桌上的座機響了起來,喬梁看了一下號碼,是縣宣傳部長周成河打來的內線電話,喬梁隨手接了起來。


    “喬書記,關於前晚縣局對關海大酒店會所突擊檢查的行動在今天的省報和市日報同時刊登出來了,剛剛張舒強跑我辦公室裏指著鼻子把我臭罵了一頓,我估計他很快就會到您那去,您心裏有個準備。”周成河在電話裏說道。


    “嗬嗬,來就讓他來,難道我還能怕了不成?”喬梁淡淡地笑道。


    “喬書記,張舒強的脾氣很火爆,您還是要注意。”周成河依舊委婉地提醒著,喬梁的強勢他也體會到了,還真擔心兩人會不會打起來,這可就又是一樁大新聞。


    喬梁微微一笑,覺得周成河緊張過頭了,正待說什麽,門外就響起秘書譽江河的聲音,“張書記,您不能進去,喬書記在忙呢,我先進去通報一聲。”


    “滾開。”張舒強的聲音隨之響起。


    喬梁挑了挑眉頭,對周成河說道,“嗬嗬,說曹操曹操到,成河同誌,先這樣,咱們回頭再聊。”


    周成河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隱約聽到了張舒強的怒斥聲,估計是衝著喬梁的秘書喊的,好家夥,張舒強這是真的奔喬梁那去了。


    電話這頭,喬梁剛掛掉電話後,就看到張舒強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手頭還拿著兩份報紙。


    喬梁神色淡然,平靜地注視著張舒強,就見張舒強走到跟前把報紙往辦公桌上用力一拍,“喬書記,你這是什麽意思?”


    喬梁看了眼報紙,他今天還沒來得及看,不過周成河提前打了電話過來,喬梁心裏也有數,淡淡道,“舒強同誌,你又是什麽意思?這裏是書記辦公室,不是你耍橫犯渾的地方,你跑到我這來橫衝直撞,怎麽,你是來興師問罪的不成?”


    “喬書記,別人怕你,我不怕你,我自問也沒得罪過你,你為何非得把我往死裏整?”張舒強兩眼怒視著喬梁。


    “公事公辦,談不上整,舒強同誌非要對號入座,那我也沒辦法。”喬梁說道。


    “你少跟我扯這些,你特麽就是要整我!”張舒強狠狠地拍著桌子。


    靠,這貨還真是彪得很!喬梁冷冷地看了張舒強一眼,尼瑪,這家夥在自己跟前竟然如此囂張放肆如此粗暴無禮。


    喬梁這會算是明白張舒強為什麽在班子裏那麽不受待見了,難怪前晚的班子會議上沒人站出來幫他說話,之前光聽別人講還沒太深刻的體會,這會算是真正見識了。


    喬梁也不是軟柿子,尤其是張舒強作為下屬竟敢到他辦公室來放肆,這讓喬梁不由來了怒氣,他倏地拉下臉來,冷冷地看著對方,口氣嚴厲道,“張舒強,你最好清醒一點,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


    聽到喬梁指名道姓叫自己的名字,連同誌也不喊了,張舒強瞬間清醒了不少,他意識到自己剛剛被怒氣衝昏了頭。但這時候的他也是騎虎難下,已經衝喬梁拍桌子撂狠話的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認慫了。


    “喬書記,今天的報紙,請問你怎麽解釋?”張舒強深吸了口氣,態度緩和了下來。


    ‘砰’的一聲,喬梁拍桌而起,“解釋?我要跟你解釋什麽?你有什麽資格讓我給你解釋?”


    張舒強嚇了一跳,剛剛是他拍桌子,現在輪到喬梁拍桌子了,看到喬梁突然發飆,張舒強莫名還有點怵,喬梁這個年輕的上級,一看還真不是善茬。


    “喬書記,你……”


    張舒強剛要開口就又被喬梁打斷,“張舒強,我還有事要忙,沒事請你從我辦公室離開。”


    依照喬梁的脾氣,其實他這話說得已經算是客氣了,要是按喬梁早前的性格,早就開口讓張舒強滾出去了,甚至一腳把他踹出去。


    喬梁現在的克製,分明是他意識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和位置,也是因為他經曆了這些年的曆練,內心已經變得比較強大,棱角也磨合地比較圓滑了,沒有了以前的火爆衝動和炸刺,這都是成長中的必然和必需。


    聽到喬梁這話,張舒強臉色漲得通紅,他是來找喬梁興師問罪的,結果還沒開口說兩句呢,喬梁就把他往外攆了,關鍵是張舒強現在也不敢衝著喬梁拍桌子罵娘了,剛剛的氣勢一弱下來,張舒強就有點慫了。


    張舒強臉麵有些掛不住,最後撂了句狠話,“喬書記,你別欺人太甚。”


    張舒強說完這話就甩手離開,這無非是他最後死要麵子的表現,因為他心理氣勢上已經弱了一籌。


    從喬梁辦公室出來,張舒強看到走廊上有人探頭探腦往喬梁辦公室這邊瞄,火氣噌一下又上來,大罵道,“都他娘的不用工作是吧?一個個看什麽?”


    張舒強顯然是把在喬梁這受的氣撒到底下的工作人員身上,這要是他身邊的人,依張舒強一貫的作風,肯定是一大腳丫子踹過去了,這會卻隻能生悶氣。


    辦公室裏,喬梁聽到張舒強的罵聲,眼裏閃過一絲鄙夷,靠,這樣的人是怎麽當上領導的?


    冷哼了一聲,喬梁拿起桌上的報紙看了起來,縣宣傳部的效率倒是挺高,這麽快就把相關報道刊登在省報和市日報上了,周成河這個宣傳部長看著還挺靠譜的嘛。


    認真把報紙上的報道看完,喬梁撇了撇嘴,這報道文章是縣宣傳部送審的,所以對於前晚的報道已經算是相對克製,隻提及了相關公職人員以及領導幹部,並沒有直接點出張舒強的名字,所以張舒強可以說是對號入座,不過對於知情的人而言,都知道這所謂的領導幹部就是張舒強。


    喬梁把報紙放下,目光冷凜,尼瑪,沒有直接把張舒強的名字登上去已經是給張舒強留麵子了,這家夥竟然還敢如此囂張放肆地跑到自己辦公室來撒野,當他這個縣書記是軟柿子嗎?何況他這個縣書記還是市***成員。


    喬梁越想心裏越來氣,沉思片刻,喬梁決定去市裏一趟,他這個縣書記同時還是市班子領導,對於組織人事是有話語權的,張舒強這樣的人,堅決不能讓他再呆在領導崗位上,不管他有多大的背景和後台,都必須將他拿掉。


    看了下時間,喬梁打算先把手頭的事忙完,吃過午飯後再去市裏。


    喬梁已經動了將張舒強拿掉的心思,而剛在喬梁辦公室撒野的張舒強,此刻徑直從縣大院離開,來到城區一棟寫字樓,輕車熟路地進了其中一間寫著‘紅雲建投’的公司。


    這家名叫紅雲建投的公司不大,租的辦公麵積隻有兩百多平,隔了四個單獨的辦公室,然後有一百多平的公共辦公區域,整個公共辦公區域也隻有十多個員工。


    張舒強直接走到掛著‘總經理辦公室’牌子的房間,也沒有敲門,直接就推門走了進去。


    辦公室裏,寬大的老板桌前坐著一位氣質溫婉容顏漂亮的女子,看到進來的人是張舒強,女子眉頭微微一皺,“張書記,你這會不上班,怎麽有空跑我這來了?”


    張舒強把門關上,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呂小姐,我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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