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喬梁正站在窗口前，陳方陽走了過去，剛好看到陶國群上車離開，陳方陽開口道，“喬書記，這陶院長說話有些直，您別放在心上。”
喬梁笑道，“這沒什麽，我倒是挺欣賞他這種脾氣，搞學問的沒那麽多彎彎繞繞，其實同他們打交道倒是更輕鬆。”
陳方陽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心說有些搞學問的壞起來那也是比誰的壞心眼都多。
喬梁問道，“對了，剛剛陶院長說的事，你怎麽看？”
陳方陽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喬梁笑道，“方陽同誌，在我麵前你可以暢所欲言，不用顧慮太多。”
陳方陽道，“喬書記，關於縣醫院劃轉為市衛校直屬醫院這事，我覺得得分站在什麽立場來看，如果是站在普通老百姓的角度，我覺得這是好事，不論是對縣醫院的發展，還是對提高市衛校的辦學水平來說，這都是雙贏的。
縣醫院成了市衛校的直屬醫院，依托市衛校的師資力量，有助於提高縣醫院的醫療水平，而市衛校有了直屬醫院，將來一旦真能升格為本科院校，這對咱們達關縣一個縣級城市來說，其意義是不言而喻的。
正如同剛剛陶院長所說，市衛校發展好了，反過來能助力縣裏的發展，別的不說，市衛校周邊區域的開發和發展都能更上一層樓。總之，不論是縣醫院的醫療水平提升還是助力縣裏的發展，對於咱們縣裏的老百姓來說都是受益者。”
喬梁點頭道，“嗯，繼續說。”
陳方陽道，“但如果站在一名縣領導的立場，那我就得好好考慮一下這事會不會讓縣裏的利益受損，會不會導致縣裏的國有資產流失，市衛校畢竟不歸咱們縣裏管，咱們把縣醫院劃轉為對方的直屬醫院的話，那等於是白白把縣醫院送出去了。縣醫院不歸縣裏管，這是很多縣裏的幹部接受不了的，所以之前這個事遲遲沒有實質性進展，其實有多方麵因素的，並不單單是縣衛生係統的阻力。”
喬梁微微點頭，“你說的沒錯，普通老百姓不會在乎你這所醫院歸誰管，人家隻會在乎醫院的水平行不行，服務好不好，但站在咱們領導幹部的立場，卻是不得不考慮更多的東西。”
喬梁說完笑了笑，看著陳方陽，“方陽同誌，如果讓你綜合權衡拿出一個意見，你會做出什麽決定？”
陳方陽思考了一下，最終搖頭道，“喬書記，您要是讓我做決定的話，說實話，我拿不了主意。”
喬梁笑道，“咱們當領導的可不能說拿不了主意，事情來了，反對還是讚同，總要有個明確的意見，瞻前顧後是幹不成什麽事的。”
陳方陽看了喬梁一眼，“那喬書記您的意見是……”
喬梁笑道，“我今天才知道這事，現在哪裏有什麽意見，任何一件事做決策前，沒有經過充分的調查論證是不行的，不能拍屁股就做決定。”
陳方陽輕點著頭，喬梁沒有草率的表態恰恰說明他在認真對待這事，剛剛並不是單純的敷衍和應付陶國群。
陳方陽想著心事，就聽喬梁道，“方陽同誌，你安排一下，我打算到市衛校去實地調研考察。”
陳方陽怔了證，隨即點頭道，“好。”
喬梁和陳方陽交談時，市裏，鄭國鴻的車子快要到達市大院時，才讓秘書通知郭興安等市裏的領導。
接到電話的郭興安可謂是大吃一驚，鄭國鴻昨天下午不是離開關州了嗎？怎麽這會突然出現在市裏？
郭興安嚇得不輕，也沒時間多想，趕緊帶人下樓迎接，剛好看到鄭國鴻的車子開進來，郭興安快步上前，已經提前準備幫鄭國鴻開車門。
車子停穩，郭興安幫鄭國鴻打開車門，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鄭書記，您不是回黃原了嗎？”
鄭國鴻淡淡地看了郭興安一眼，“怎麽，你希望我回去？”
郭興安滿臉堆笑，“鄭書記，我可是巴不得您留下來多考察幾天呢，我們關州市的幹部都喜歡聆聽您的教誨。”
鄭國鴻撇撇嘴，麵無表情道，“去會議室，召集在家的市班子幹部開會。”
鄭國鴻說完，徑自往前走去。
郭興安看到鄭國鴻的表情，再聯係鄭國鴻的話，心裏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出事了？
不敢多耽擱，郭興安指示秘書通知開會，隨即追上鄭國鴻的腳步。
“鄭書記，等其他人過來開會估計要等一小會，要不您先到我辦公室裏坐坐？”郭興安觀察著鄭國鴻的神色說道。
“不必了，直接去會議室。”鄭國鴻揮手道。
郭興安心裏咯噔一下，他感覺到鄭國鴻的臉色不善，這著實是讓他心裏打鼓。
郭興安不動聲色地瞄了瞄一旁鄭國鴻的秘書張尚文一眼，隻見張尚文朝他眨眨眼，人已經往前走去。
郭興安見狀一臉無奈，暗道自己今後應該多在張尚文身上下點功夫，這樣一來，鄭國鴻有什麽動態，他才能第一時間了解，像今天這事，明明已經在昨天就回去的鄭國鴻卻突然來到了市大院，這說明了什麽？說明鄭國鴻昨天可能壓根就沒回去，而他作為市裏的一把手，卻是一點都不知情，要是張尚文這個秘書能稍微跟他透露一點，他現在就不會這麽被動了，兩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來到會議室，約莫等了十來分鍾的功夫，在家的市班子的幹部相繼到來，包括在鄭國鴻的要求下，點名了幾個相關部門的負責人也到會參加。
眾人得知鄭國鴻已經在會議室等著，一個個都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看到人來齊了，郭興安道，“鄭書記，人都到了，您看會議要不要開始？”
鄭國鴻點頭道，“那就開會，張秘書，你把材料給大家看一看。”
張尚文站起身，將早就準備好的材料一一發了下去，最先拿到材料的郭興安迫不及待看了起來，剛掃了幾眼，郭興安臉色就是一變，這是反映市裏在扶貧工作上弄虛作假的材料，直接點名到具體的鄉鎮人員身上。
鄭國鴻在大家都收到材料後，拍著桌子道，“同誌們，看到這份材料時，我還在想是不是有人捏造事實，故意造謠，但當我真的去實地暗訪調查後，才知道真相可謂是觸目驚心，人家不僅沒有說謊，反倒是把問題說輕了，簡直是荒唐至極，真正的低保戶辦不了低保，開寶馬的村幹部竟然是低保戶，這是我看到的最大的笑話。”
郭興安心頭一凜，立刻表態道，“鄭書記，這材料上麵反映的問題包括您說的情況如果都屬實，那可以說是膽大包天，無比惡劣，我們市裏一定徹查到底。”
張尚文聽到郭興安這麽說，笑道，“郭書記，鄭國鴻書記已經去實地暗訪過了，郭書記不會覺得鄭國鴻書記說的有假吧？”
郭興安一個激靈，暗罵自己失言，一著急就昏了頭，連連擺手道，“不不，張處長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可能還有更嚴重的情況被瞞報，我們市裏要一查到底，絕不推諉袒護。”
郭興安說完悄悄看了鄭國鴻一眼，他主要是擔心鄭國鴻誤會，見鄭國鴻臉色沒啥變化，郭興安鬆口氣的同時，一顆心又提了起來，鄭國鴻這次下來，明麵上是到達關縣視察，實則是奔著問題來暗訪的。
會議室裏靜悄悄的，這時候除了郭興安敢說話，其餘人都是大氣不敢出，生怕觸了鄭國鴻的黴頭。
鄭國鴻神色嚴峻，目光從在場的人臉上一一掃過，聲音嚴厲道，“在座的各位都是領導幹部，我希望大家能多下基層看一看，多到田間地頭走一走，多了解一些老百姓的真實情況，而不是坐在辦公室裏指點江山，誇誇其談，那樣沒有一點意義。”
郭興安點頭附和道，“鄭書記您說的沒錯，我之前開會時，也多次強調領導幹部必須多下基層，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在辦公室坐著是發現不了問題的。”
鄭國鴻看了郭興安一眼，繼續道，“興安同誌，這次發現的有關扶貧工作弄虛作假的問題，我希望你們市裏能夠舉一反三，不單單是材料上反映的這些，我相信還有很多沒有被發現，必須狠抓一批典型，嚴懲不貸，讓今後沒人敢再動這貧困群眾的救命錢。”
郭興安肅然道，“鄭書記，我在這裏代表市裏表個態，我們市裏一定嚴查，不論牽扯到誰，涉及到什麽級別的幹部，我們都堅決處理，絕不打半點折扣。”
鄭國鴻點點頭，正待說啥，張尚文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有人打電話過來了，張尚文一看是廖穀鋒打來的電話，連忙起身朝鄭國鴻走去，在鄭國鴻耳旁低聲說了一句。
鄭國鴻點了下頭，站起身道，“你們先繼續開會。”
鄭國鴻說完，走到外麵去接電話。
會議室裏，郭興安繼續主持著會議，眼神卻是不時偷瞄向外麵，頗有些心不在焉。
喬梁笑道，“這沒什麽，我倒是挺欣賞他這種脾氣，搞學問的沒那麽多彎彎繞繞，其實同他們打交道倒是更輕鬆。”
陳方陽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心說有些搞學問的壞起來那也是比誰的壞心眼都多。
喬梁問道，“對了，剛剛陶院長說的事，你怎麽看？”
陳方陽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喬梁笑道，“方陽同誌，在我麵前你可以暢所欲言，不用顧慮太多。”
陳方陽道，“喬書記，關於縣醫院劃轉為市衛校直屬醫院這事，我覺得得分站在什麽立場來看，如果是站在普通老百姓的角度，我覺得這是好事，不論是對縣醫院的發展，還是對提高市衛校的辦學水平來說，這都是雙贏的。
縣醫院成了市衛校的直屬醫院，依托市衛校的師資力量，有助於提高縣醫院的醫療水平，而市衛校有了直屬醫院，將來一旦真能升格為本科院校，這對咱們達關縣一個縣級城市來說，其意義是不言而喻的。
正如同剛剛陶院長所說，市衛校發展好了，反過來能助力縣裏的發展，別的不說，市衛校周邊區域的開發和發展都能更上一層樓。總之，不論是縣醫院的醫療水平提升還是助力縣裏的發展，對於咱們縣裏的老百姓來說都是受益者。”
喬梁點頭道，“嗯，繼續說。”
陳方陽道，“但如果站在一名縣領導的立場，那我就得好好考慮一下這事會不會讓縣裏的利益受損，會不會導致縣裏的國有資產流失，市衛校畢竟不歸咱們縣裏管，咱們把縣醫院劃轉為對方的直屬醫院的話，那等於是白白把縣醫院送出去了。縣醫院不歸縣裏管，這是很多縣裏的幹部接受不了的，所以之前這個事遲遲沒有實質性進展，其實有多方麵因素的，並不單單是縣衛生係統的阻力。”
喬梁微微點頭，“你說的沒錯，普通老百姓不會在乎你這所醫院歸誰管，人家隻會在乎醫院的水平行不行，服務好不好，但站在咱們領導幹部的立場，卻是不得不考慮更多的東西。”
喬梁說完笑了笑，看著陳方陽，“方陽同誌，如果讓你綜合權衡拿出一個意見，你會做出什麽決定？”
陳方陽思考了一下，最終搖頭道，“喬書記，您要是讓我做決定的話，說實話，我拿不了主意。”
喬梁笑道，“咱們當領導的可不能說拿不了主意，事情來了，反對還是讚同，總要有個明確的意見，瞻前顧後是幹不成什麽事的。”
陳方陽看了喬梁一眼，“那喬書記您的意見是……”
喬梁笑道，“我今天才知道這事，現在哪裏有什麽意見，任何一件事做決策前，沒有經過充分的調查論證是不行的，不能拍屁股就做決定。”
陳方陽輕點著頭，喬梁沒有草率的表態恰恰說明他在認真對待這事，剛剛並不是單純的敷衍和應付陶國群。
陳方陽想著心事，就聽喬梁道，“方陽同誌，你安排一下，我打算到市衛校去實地調研考察。”
陳方陽怔了證，隨即點頭道，“好。”
喬梁和陳方陽交談時，市裏，鄭國鴻的車子快要到達市大院時，才讓秘書通知郭興安等市裏的領導。
接到電話的郭興安可謂是大吃一驚，鄭國鴻昨天下午不是離開關州了嗎？怎麽這會突然出現在市裏？
郭興安嚇得不輕，也沒時間多想，趕緊帶人下樓迎接，剛好看到鄭國鴻的車子開進來，郭興安快步上前，已經提前準備幫鄭國鴻開車門。
車子停穩，郭興安幫鄭國鴻打開車門，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鄭書記，您不是回黃原了嗎？”
鄭國鴻淡淡地看了郭興安一眼，“怎麽，你希望我回去？”
郭興安滿臉堆笑，“鄭書記，我可是巴不得您留下來多考察幾天呢，我們關州市的幹部都喜歡聆聽您的教誨。”
鄭國鴻撇撇嘴，麵無表情道，“去會議室，召集在家的市班子幹部開會。”
鄭國鴻說完，徑自往前走去。
郭興安看到鄭國鴻的表情，再聯係鄭國鴻的話，心裏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出事了？
不敢多耽擱，郭興安指示秘書通知開會，隨即追上鄭國鴻的腳步。
“鄭書記，等其他人過來開會估計要等一小會，要不您先到我辦公室裏坐坐？”郭興安觀察著鄭國鴻的神色說道。
“不必了，直接去會議室。”鄭國鴻揮手道。
郭興安心裏咯噔一下，他感覺到鄭國鴻的臉色不善，這著實是讓他心裏打鼓。
郭興安不動聲色地瞄了瞄一旁鄭國鴻的秘書張尚文一眼，隻見張尚文朝他眨眨眼，人已經往前走去。
郭興安見狀一臉無奈，暗道自己今後應該多在張尚文身上下點功夫，這樣一來，鄭國鴻有什麽動態，他才能第一時間了解，像今天這事，明明已經在昨天就回去的鄭國鴻卻突然來到了市大院，這說明了什麽？說明鄭國鴻昨天可能壓根就沒回去，而他作為市裏的一把手，卻是一點都不知情，要是張尚文這個秘書能稍微跟他透露一點，他現在就不會這麽被動了，兩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來到會議室，約莫等了十來分鍾的功夫，在家的市班子的幹部相繼到來，包括在鄭國鴻的要求下，點名了幾個相關部門的負責人也到會參加。
眾人得知鄭國鴻已經在會議室等著，一個個都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看到人來齊了，郭興安道，“鄭書記，人都到了，您看會議要不要開始？”
鄭國鴻點頭道，“那就開會，張秘書，你把材料給大家看一看。”
張尚文站起身，將早就準備好的材料一一發了下去，最先拿到材料的郭興安迫不及待看了起來，剛掃了幾眼，郭興安臉色就是一變，這是反映市裏在扶貧工作上弄虛作假的材料，直接點名到具體的鄉鎮人員身上。
鄭國鴻在大家都收到材料後，拍著桌子道，“同誌們，看到這份材料時，我還在想是不是有人捏造事實，故意造謠，但當我真的去實地暗訪調查後，才知道真相可謂是觸目驚心，人家不僅沒有說謊，反倒是把問題說輕了，簡直是荒唐至極，真正的低保戶辦不了低保，開寶馬的村幹部竟然是低保戶，這是我看到的最大的笑話。”
郭興安心頭一凜，立刻表態道，“鄭書記，這材料上麵反映的問題包括您說的情況如果都屬實，那可以說是膽大包天，無比惡劣，我們市裏一定徹查到底。”
張尚文聽到郭興安這麽說，笑道，“郭書記，鄭國鴻書記已經去實地暗訪過了，郭書記不會覺得鄭國鴻書記說的有假吧？”
郭興安一個激靈，暗罵自己失言，一著急就昏了頭，連連擺手道，“不不，張處長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可能還有更嚴重的情況被瞞報，我們市裏要一查到底，絕不推諉袒護。”
郭興安說完悄悄看了鄭國鴻一眼，他主要是擔心鄭國鴻誤會，見鄭國鴻臉色沒啥變化，郭興安鬆口氣的同時，一顆心又提了起來，鄭國鴻這次下來，明麵上是到達關縣視察，實則是奔著問題來暗訪的。
會議室裏靜悄悄的，這時候除了郭興安敢說話，其餘人都是大氣不敢出，生怕觸了鄭國鴻的黴頭。
鄭國鴻神色嚴峻，目光從在場的人臉上一一掃過，聲音嚴厲道，“在座的各位都是領導幹部，我希望大家能多下基層看一看，多到田間地頭走一走，多了解一些老百姓的真實情況，而不是坐在辦公室裏指點江山，誇誇其談，那樣沒有一點意義。”
郭興安點頭附和道，“鄭書記您說的沒錯，我之前開會時，也多次強調領導幹部必須多下基層，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在辦公室坐著是發現不了問題的。”
鄭國鴻看了郭興安一眼，繼續道，“興安同誌，這次發現的有關扶貧工作弄虛作假的問題，我希望你們市裏能夠舉一反三，不單單是材料上反映的這些，我相信還有很多沒有被發現，必須狠抓一批典型，嚴懲不貸，讓今後沒人敢再動這貧困群眾的救命錢。”
郭興安肅然道，“鄭書記，我在這裏代表市裏表個態，我們市裏一定嚴查，不論牽扯到誰，涉及到什麽級別的幹部，我們都堅決處理，絕不打半點折扣。”
鄭國鴻點點頭，正待說啥，張尚文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有人打電話過來了，張尚文一看是廖穀鋒打來的電話，連忙起身朝鄭國鴻走去，在鄭國鴻耳旁低聲說了一句。
鄭國鴻點了下頭，站起身道，“你們先繼續開會。”
鄭國鴻說完，走到外麵去接電話。
會議室裏，郭興安繼續主持著會議，眼神卻是不時偷瞄向外麵，頗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