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鬆原提醒馬妍麗道,“你抓緊點時間,別出門化個妝要磨蹭個把小時,那說不定就真的黃花菜都涼了。”


    馬妍麗眨眨眼,道,“你放心,不會的,我很快。”


    馬妍麗掛掉電話後,走向衣櫃,在占據整麵牆的衣櫃前站定,思慮片刻,拿出了一件若隱若現的黑色及膝長裙穿上,然後披了件外套,又簡單化了下妝後,立刻就急匆匆地自個開車出門。


    這種事,馬妍麗下意識地不想安排司機來開車。


    手機裏已經接到了林鬆原發來的定位地址,馬妍麗打開導航後,開車先行往高速而去。


    兩個多小時的高速疾馳,馬妍麗到達黃原市區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林鬆原發來的地址是一家不對外營業的會所,馬妍麗不知道林鬆原怎麽會知道蘇華新的行程,來的路上她沒心思多想,但到了會所後,馬妍麗心裏就大致有了數,林鬆原恐怕是跟這會所內部的人認識,因為門口有人帶她進去,並且還告訴她蘇華新具體在哪個樓層。


    會所頂樓的專屬包廂,是蘇華新唱歌的地方,說是包廂,其實就是一個獨立的大套間,加上休息室淋浴房和休閑廳,足足有近兩百平。


    蘇華新這會剛上了個廁所出來,立刻就發現包廂裏有些安靜,他讓安排的兩個陪唱的小妹不知道上哪去了,這時候竟是不見人影。


    門外的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蘇華新眉頭一皺,這個時候是誰?


    蘇華新的這個專屬房間,隻能從裏麵開門,外邊沒辦法直接開進來。


    “蘇領導,您好,是我。”門外,馬妍麗對著門禁輕聲道。


    聽到是個女人的聲音,蘇華新神色納悶,他並不認識這個聲音,但對方喊他蘇領導,多半是體製裏的人。


    走到門邊的可視門禁係統看了一眼,蘇華新看清外麵的人時,不由輕咦了一聲,怎麽會是她呢?


    蘇華新臉色變幻著,並沒有立刻開門,他所在的這個房間可不是普通人能夠隨便過來的,除非是會所老板讓人帶過來,而且馬妍麗怎麽會知道他在這?


    蘇華新和馬妍麗沒正式打過交道,但他認得馬妍麗,畢竟是地市級的組織部長,又是女同誌,蘇華新之前打過照麵至少也多看了兩眼。


    馬妍麗靜靜地站在門口等待著,似乎知道蘇華新正通過監控門禁看著她,她撩動著額前的秀發,又仿佛突然覺得熱了起來,解開外套的扣子,將自己披的外套脫下來。


    屋裏,蘇華新看到馬妍麗的舉動,尤其是看到馬妍麗身上穿著的若隱若現的黑色裙子,心頭微微一熱。


    “蘇領導,我是關州市的馬妍麗。”馬妍麗再次出聲,聲音裏透著一股嫵媚。


    蘇華新皺著眉頭,沉思片刻後,拿出手機給會所老板打了過去。


    電話很快打通,蘇華新沉聲問道,“王誌朗,我的包房這間是怎麽回事?”


    王誌朗就是這家會所的老板,蘇華新這會帶著質問的口氣,指名道姓直呼對方的名字,沒有了平日裏的親切。


    王誌朗忙道,“蘇領導,不是那關州市的馬部長去找您了嗎?她晚上正好也在這邊,無意間提到了您,我說您也在,然後她說要去拜見您,我也不好拒絕,又尋思著您包房裏有陪唱的小妹可能不大好……我就先把人叫走了,馬部長就過去了……”


    聽著王誌朗語焉不詳的解釋,蘇華新撇了撇嘴,他信了對方的鬼話才怪,事情不可能那麽巧,不過蘇華新相信借對方十個膽子也不敢給自己挖什麽坑。


    門外,馬妍麗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蘇華新挑了挑眉頭,心說回頭再找這王誌朗算賬,旋即掛掉王誌朗的電話,打開門。


    看到門打開,馬妍麗心頭長出了一口氣,門打開了,意味著她至少能見到蘇華新,她剛剛腦海裏閃過萬千念頭,最怕的就是連蘇華新的麵都見不到。


    抬頭迎上蘇華新的目光,馬妍麗心頭又繃起來,恭敬上前,“蘇領導,您好。”


    蘇華新上下打量著馬妍麗,臉上帶著審視的目光,等馬妍麗進來後,蘇華新又將門關上。


    打量了馬妍麗一陣,蘇華新明知故問道,“你是關州市的馬妍麗同誌?”


    馬妍麗恭敬地點頭,“蘇領導,是的。”


    馬妍麗說完,佯裝打量著屋裏的陳設,道,“蘇領導,您也喜歡唱歌?”


    蘇華新淡淡道,“自娛自樂,自個瞎咧咧罷了。”


    就在馬妍麗和蘇華新說話時,另一頭,會所的老板同樣正在跟林鬆原通電話,“林書記,我晚上幫你幹這事可是冒了很大的風險,你答應我的事可別食言。”


    林鬆原笑道,“王總,你言重了,蘇領導不會怪罪你的,說不定回頭還會感謝你。”


    王誌朗嘴角扯了扯,“林書記,反正你答應我的要兌現。”


    林鬆原笑道,“王總,你把心放肚子裏,我林鬆原是那種不講誠信的人嗎?放心吧,回頭那個項目一定給你。”


    ……


    春節假期一晃而過,大年初九,來機關大院辦事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各項工作慢慢提上議程。


    省大院,省裏的一把手陶任華在今天上班的第一天,就召集蘇華新、趙青正以及組織部長金清輝、紀律部門一把手林劍等幾個主要班子領導到自己辦公室開閉門小會。


    省裏邊的一些人事議題雖然在春節假期前就暫時凍結,但春節期間,有關係有門路的人其實都在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四處找關係活動。


    辦公室裏,陶任華看著蘇華新幾人,短暫的寒暄後就進入正題,“今天咱們先交換一下這次人事調整的意見,我先定個調子,這次咱們考察選拔的幹部必須是經得起考驗的,是能夠經得住烈火真金檢驗的,我不希望像關州市宋良這樣的事情再次出現,我們前腳提拔,後腳就出了問題,直接被督導組抓了現行,丟人丟到了上麵。”


    陶任華說著頓了頓,提高嗓門敲著桌子道,“簡直是丟盡了我們江東幹部的臉。”


    陶任華表現出一副生氣的姿態,仿佛過了一個春節假期,他的怒氣依舊未消。


    伴隨著陶任華的話,蘇華新的臉色變得有些陰鬱,陶任華越是抓著這件事不放,他就越覺得對方是在故意打自己的臉,偏偏他還無可反駁,誰讓當初他為宋良說了話。


    組織部長金清輝這時候倒是很坦然地攬下責任,“陶書記,宋良提拔的事,我作為組織部長有責任,我沒有把好最後一道關,在此,我再次為我的工作疏忽檢討。”


    聽到金清輝檢討,蘇華新嘴巴張了張,他自然不可能拉下臉來檢討,但金清輝的姿態又讓他臉上火辣辣的。


    陶任華不動聲色地掃了蘇華新一眼,臉上微不可覺地露出了些許得意的神色。


    一直在仔細觀察陶任華的趙青正將他的細微表情都看在眼裏,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鄙夷,他覺得陶任華也就這點格局了,這時候還拿這事逞口舌之利去打壓蘇華新,有意思嗎?隻會讓蘇華新心裏更加不爽,今後愈發不去配合陶任華的工作。


    陶任華很快又開口道,“咱們先來討論一下黃原市書記的人選,目前上級組織部門也在等著我們省裏的意見。”


    陶任華說完,環視了在座幾人一眼,見沒人開口,先看向蘇華新,“華新同誌,你是什麽意見?”


    作為省裏的二把手,陶任華在征詢意見時,當然會第一個問蘇華新。


    蘇華新悶聲道,“我的意見是可以考慮讓羅西山同誌擔任黃原市的書記。”


    羅西山是省府秘書長,提拔擔任黃原市書記也是夠格的,蘇華新此刻推薦羅西山,其實並不抱多少希望,更多的隻是一個態度。


    陶任華挑了挑眉頭,明顯對蘇華新的提名不以為然,金清輝這時候搶先一步道,“陶書記,關於黃原市書記的人選,要不回頭等跟上級組織部門進一步深入溝通後,咱們再做討論如何?”


    金清輝希望此次閉門會議能討論出點成果,而不是一開始就吵起來,剛剛他有種直覺,陶任華怕是要開口駁斥蘇華新的提名,保不準兩人又要針鋒相對,到時候恐怕又是不歡而散,更何況黃原市書記的人選也不是他們直接就能拍板定奪的,倒不如先討論其他人事選項。


    作為組織部長,金清輝是希望能抓緊落實相關的人事議題的,這個春節,金清輝知道不少人都在四處活動,繼續拖下去的話,隻會搞得一些人更加沒心思工作,把心思都花在找門路跑關係上了。


    陶任華聽到金清輝這麽說,思索了一下,點頭道,“行吧,就依清輝同誌的意見。”


    陶任華對金清輝還是表現得十分尊重的,畢竟他有心想拉攏金清輝,而且在馮運明提拔升任省府副職後,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一職還空缺著,陶任華想在這個位置上安排自己人,他不希望金清輝跟他擰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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